網絡傳播中各方對于女司機污名化的作用

王萌澤 杜貞儀

摘 要：隨著網絡技術的發展，社會輿論也在很大程度上是通過網絡傳遞的。在輿論的發酵中，逐漸出現了對于某些群體的“污名化”現象。系統論認為，系統之間的相互作用和相互影響，共同促進系統的運作。本文將以網絡上對于女司機群體的污名化現象這一系統作為研究對象，從系統論的角度分析在網絡傳播中各方，如女司機群體、媒體、網民、等子系統對于女司機污名化這一現象產生的影響和作用。

關鍵詞：污名化;系統論方法;女司機;網絡傳播

一、問題的提出及相關概念

1.問題的提出

2018年10月28日上午10時08分，重慶市萬州區長江二橋上一輛公交客車墜入長江中，截至到11月1日，已找到13位遇難者遺體，仍有三人失聯。這出悲劇牽動著全國人民的心，但是在這起事故中，卻有一位并不在公交車上的受害者：與公交車相撞的小轎車女司機。在事件尚未調查清楚之時，網絡上就流傳了一則原始出處不明的信息：“據傳，事故系一女司機駕駛的紅色私家車橋上逆行所致。”伴隨著現場的圖片：一名穿著高跟鞋女性坐在被撞壞的小轎車前，身邊是破碎的欄桿。“女司機”、“高跟鞋”“逆行”等詞語不自覺地強化了一種“女司機肇事”的公共印象。哪怕后來輿論反轉，證明了事故中責任方并不在這位女司機，我們也仍要反思這種對于女性司機的污名化現象究竟從何而來？網絡傳播中各方對于這一現象起到了什么樣的作用？

2.相關概念澄清

（1）系統論是基于系統的概念而提出的方法論。貝塔朗菲認為，系統是由若干要素以一定結構形式聯結構成的具有某種功能的有機整體[1]。所謂系統論，就是從系統的觀點出發，按照事物本身所具有的系統性，把研究對象始終放在系統的運行過程中加以動態考察與分析的科學研究方法[2]。從系統論的觀點出發，一切事物的都有其存在的系統，事物的發展離不開它所依存的系統。

（2）污名化最早由美國學者戈夫曼進行了研究。他在1963年時創立了污名的相關理論，他認為“污名是一種社會性狀，該社會性狀將使其擁有者在其他人眼中喪失其社會信譽或社會價值。”[6]污名化建立在社會刻板印象之上，將某一群體的某些偏負面的特征放大，并將之覆蓋這一群體的其他特征，污名化時常伴隨著“標簽化”。

二、女司機污名化現象與網絡傳播中各方的系統論分析

女司機本來只是對于“女性司機”這一群體的稱呼，本應該不帶有任何情感色彩在其中。將“馬路殺手”、“易沖動”、“心理素質差”“無視交通規則”等帶有歧視的負面評價置入女司機這一詞語中的現象是伴隨著網絡的發展而出現的。其中，女司機群體本身中的個別個體、網絡媒體、網民等各方都是發揮著作用的方面。

1.女司機污名化現象分析

系統論方法是指用系統的觀點研究和改造客觀對象的方法，要求人們從整體的觀點出發，全面地分析系統中要素與要素、要素與系統、系統與環境、此系統與他系統的關系，從而把握其內部聯系與規律性.達到有效地控制與改造系統的目的。[3]我們可以把在網絡傳播中造化的對于女司機的污名化現象看作是一個系統，或者說，把影響該現象的各個要素的集合體看作是一個系統，女司機群體本身中的個別個體、網絡媒體、網民等要素看作是系統中的要素，各要素的相互聯系、相互制約、相互作用都會對系統產生影響。我們可以通過下圖來分析這一相互影響的過程。

如圖所示，女司機群體、網絡媒體、網民這三個組成要素都會對女司機污名化這個系統產生影響，并且三個要素之間也在相互作用著。女司機群體中的個別個體產生的不恰當行為，被媒體報道，被網民輿論發酵，這些行為可能使社會對于女司機所產生刻板印象，而這些印象會直接形成對于女司機的污名化。這些觀點和言論翻過來也會對女性司機造成心理和情感上的困擾，甚至會影響她們對于自己的認知。

2.反思——事實與數據

系統的功能取決于其組成要素，要素的優劣、水平都對于系統有直接的影響[7]。筆者將通過分析各個要素的不合理和片面性，來對女司機污名化這一系統進行駁斥。

首先，有關女司機群體。在污名化背景下，社會普遍認為，女司機駕駛技術較差，較容易產生交通事故。但是在南京交警部門發布2017年駕駛人年度數據中可以看到，2017年全難南京市交通事故中，對事故責任負有同等責任及以上的駕駛人中僅17%為女性。全年男性駕駛人引發的事故數量是女性的4.94倍。對兩者人數加權平均之后，男性駕駛人引發交通事故的概率是女性的2倍[8]。由此可見，女性司機的駕駛技術要比男性更為優秀——即使她們身上貼有“馬路殺手”的標簽。

其次，有關網絡媒體。媒體存在的目的是傳播信息，但是在當今喧囂的社會環境之下，很多媒體為了賺取眼球和點擊量，往往丟失了媒體應該客觀公正的職業操守，去迎合“女司機往往是事故制造者”這樣的說法。筆者在搜索引擎上輸入“女司機”的字樣，搜索結果為18，400，000條，而輸入“男司機”，結果為5，520，000條。而在目前的18，400，000條搜索結果中，對于女司機的負面報道較多。從公安局交通部發布的數據統計中可以看到，截至到2017年底，全國機動車駕駛人達3.85億人，其中汽車駕駛人3.42億人，占駕駛人總量的89.06%。其中，男性駕駛人2.60億人，占71.21%;女性駕駛人1.11億人，占28.79%。這是個有深意的現象：在男性駕駛人數基本約為女性駕駛人數的2.3倍的背景之下，有關女司機這一群體的報道卻是男司機的3.3倍。我們當然不能說男司機不犯錯，這是因為媒體將目光集中在女司機身上，女司機犯了錯就會無限被放大。當然，這也不外乎是媒體迎合社會的關注點，用“女司機”來吸引閱讀者的興趣和點擊量。河北大學碩士劉超倫在新浪新聞高級搜索引擎中搜索從2013年1月1日到2015年12月30日之間以“女司機”為關鍵字的新聞時，總共得到5577條。通過隨機抽樣的方法抽取有效樣本54件，根據分析，其中有關女司機的負面報道39篇，占總數的72%。其中，關于女司機操作不當和夸張行為的報道占據大多數，而且很明顯的看出其中存在夸張、可以放大女司機過錯、故意忽略其他因素等傾向[4]。在網絡媒體逐漸成為人們接收信息的主要來源時，媒體為了迎合流量而對于女司機的污名化無疑會加深社會對于女司機的刻板印象。

最后，有關于網民。網民是網絡媒體信息的接收者和傳播者。在當下的網絡媒體傳播中，信息很明顯的呈現出一種“碎片化”的特點。以重慶公交車墜江事件為例，在最初的那篇出處不詳的新聞中，僅僅憑著幾張照片和作者的推斷，網民就將炮火集中在女司機身上。碎片化伴隨著“腦補”。因為一貫的網絡媒體對于女司機的負面報道使得網民在腦補時不自覺地就將事故中的女司機身上貼上了“害人害己”“腦子有病”的標簽[9]。這是一個惡性循環，對女司機的污名化使得輿論對任何事故中所涉及的女司機都抱有不公正的態度，而在他們的評論和態度不斷延伸的過程中又會加重社會對于女司機的刻板印象。真相往往就迷失在這些所謂的“腦補”和“推斷”中。

三、用系統論方法尋求去污名化策略

系統論的整體性原理表明：系統整體中每一個構成要素的性質或行為影響著系統整體的性質或行為，這種影響通過系統內部各個要素之間相互聯系、相互制約、相互作用表現出來。因此，我們必須重視系統整體中每一個構成要素對系統整體的影響，注意它們之間的相互聯系與相互作用[5]。當然，系統的有效運作離不開各要素的發展。想要去除對于女司機的污名化，并非一時之事，需要各個要素的相互配合。

作為媒體應該認識到自己的行業價值和守則，在閱讀方式越來越碎片化的現在和商業模式的影響下，媒體應該找回自己傳遞真相和事實的責任感，而不是在流量和利益的驅使下，在碎片的真相之間捕風捉影。作為網民，應該在稀缺的事實和泛濫的信息碎片之中保持理智，別讓所謂的節奏帶領，反思自己的觀點和是否因為個體而對整個女司機群體產生了偏差思維。作為當事群體，女司機可以在自己利益受損時及時合理地維護自己的權利和利益，尋求法律的支持和援助。當然，政府部門也應加大對于網絡暴力的管制和監督，完善相關立法。最重要的是社會應該形成男女平等的文化氛圍，減輕基于性別差異對于女司機的歧視。

參考文獻：

[1]馮·貝塔朗菲.一般系統論：基礎、發展和應用[M].林康義、魏宏森譯.北京：清華大學出版社，1987.5l

[2]葛濤.社會輿論與司法審判的交互關系——以系統論方法為視角分析“于歡案”[M].山西青年職業學院學報，2017.30

[3]于景元.創建系統學——開創復雜巨系統的科學與技術[M].上海：理工學院學報，2011（6）548-562

[4]劉超倫.網絡新聞中女司機的污名化現象以及傳播效果研究[M].河北：河北大學，2016

[5]趙樹文.公司資本規制制度研究[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5.90

[6][美]歐文·戈夫曼著、宋立宏譯.污名—受損身份管理札記[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9

[7]鄧云.基于系統論方法的大學生學習效果影響因素分析[M].電子商務，2018.03

[8]http：//njcb.jschina.com.cn/mp2/pc/att/201801/31/32713088-02cc-493c-a63c-aaa9ef59ae12.pdf

[9]這兩個詞語是事故新聞微博評論中最常出現的兩個

作者簡介：

王萌澤（1995--）女，漢族，河北石家莊人，中華女子學院女性學系研究生，研究方向：社會工作、婦女發展。

杜貞儀（1996--）女，滿族，河北秦皇島人，太原科技大學社會工作專業研究生，研究方向：社區服務與社會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