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寧師范大學116029)
馬奈師從于法國19世紀下半葉最具影響力的美術教師托馬斯·庫蒂爾,在那里馬奈受到了嚴格的繪畫訓練,同時也對馬奈藝術生涯中兩種不同的藝術傾向埋下伏筆。一方面他忠實于學院派的傳統,另一方面他對藝術有著新的現實主義理解。馬奈試圖尋找新觀念與舊觀念之間的平衡點,既想受到沙龍美展的接納,又想發表自己的見解。但是由于其藝術生涯之初這個愿望太過強烈,作品過于挑戰傳統觀念,所以阻礙了別人對他的承認和自己的成功。《奧林匹亞》就是其早期最重要的裸女作品之一,也是其最受爭議的作品之一。
畫中的女子看著觀眾,女子的頭發是棕紅色的,頭發上系著一朵粉紅色的發帶。脖頸上有一條打著結的細黑色緞帶。黃金手鐲,女子手里捏著一條帶有花朵圖案的金絲披肩,披肩在其身體下方展開。另一只手則平放在腹部,手指按在右側的大腿上。一只腳赤裸,另一只腳半穿著黃絲質的高跟鞋,鞋的邊沿有藍色飾帶進行裝飾。黑人女傭身著粉紅色洋裝,佩戴白色頭巾,女傭手捧一束鮮花。在床腳一只黑色小貓踮腳蹲立,像是受到了驚嚇。畫面以這樣一種赤裸的方式展示在觀眾面前,引起了官方與民間的強烈反響。此畫的日期是1863年,而馬奈在1865年才將其進行展出。
她是馬奈十分鐘愛的模特,他多次在馬奈的作品中出現。1862年馬奈首次遇到維多馨,在作品中將她表現成一位口咬櫻桃的女歌手。在《草地上的午餐中》她是一位姿勢不太傳統的裸女,在兩位衣著整齊的男士陪伴下用餐。在《女人與鸚鵡》中她是一位嗅著花朵深思的女人。在作品《鐵路》中她充當年輕的媽媽,背靠著火車道旁的欄桿。在《西班牙斗牛小姐》中,維多馨穿著男裝出現在一幕斗牛場景中。而在《奧林匹亞》中則呈現一個出非常現代性甚至蓄意挑釁的狀態。
馬奈絲毫不掩飾《奧林匹亞》的靈感來源是提香創作的《烏爾賓諾的維納斯》。兩幅畫采用了相同的姿勢與構圖,被框架左右切割了的床榻,背景左邊的封閉空間,被掀起的被單的褶皺、兩個枕頭、兩層床墊、左右手擺放的位置以及交叉的雙腿都如出一轍。但提香右側背景是一個涼亭,屬于開放的空間,大理石地板的透視把觀眾的視覺中心引向畫面中間的位置。而馬奈把背景右側封閉,只保留一個女傭人,蜷縮在女主人身邊的沉睡小狗也被替換成一只蹲立的黑色小貓,奧林匹亞手中也沒有拿著花束,取而代之的是女傭手中的鮮花。畫中人物比例接近自然實體,屬于等比例創作。
在繪制過程方面,馬奈用明亮的藍灰色和乳灰色繪制底層,用棕紅色起稿,然后用松節油稀釋過的顏色繪制草圖,最后采用較為厚實的顏料填涂畫面并刻畫細節。遠處的背景馬奈選擇了棕黑色帶有菱形圖案的墻紙,和藍綠色帶有漩渦圖案的窗簾,背景的處理平坦而均勻。近景則運用較為寬大的筆觸,線條來表現枕頭的體積,以及被單與披肩的下擺,這些穩健而快速完成的筆觸顯示出畫家做畫時的自信。經常觀看馬奈作畫的莫奈表示:馬奈總想體現自己的作品是一次性完成的,他經常刮掉剛畫上的,只保留第一層顏色重新開始。這一說法我們在x光的幫助下得到了驗證,作品很多部分是在多次涂抹下才定圖的。馬奈用結實和光滑的方式來表現肉體,最后用黑色和棕色勾勒身體的輪廓,好幾處弧形的軌跡恰到好處的落在奧林匹亞的身體上,乳白色并帶有幾處紅潤的肌膚反襯著一絲淡藍色的光澤,與白色的被單和枕頭形成對比。女傭的臉采用了較為發黑的棕色,五官的細微反光和耳墜為女傭的臉上添加了一絲光芒。女傭手中捧著的鮮花是畫面中最為鮮艷的地方,它起到了照亮整個畫面的作用。左下角的一塊三角形黑色區域,使畫面顯得更加穩重。但是按照學院式的傳統模特的頭發、女傭的臉以及黑貓應該放在更加明亮的背景下表現,然而馬代沒有這么做,這使得觀眾的關注點不由自主的移到了左手擺放的位置以及富有挑釁的表情上。
《奧林匹亞》一經展出就受到了諸多嘲諷,當時約60篇評論只有四篇是贊賞此畫的。人們認為這不是一幅傳統學院式的裸體,畫中的奧林匹亞雙腿粗短、圓肚子、小臀部、強壯的手、方形的臉以及蒼白的嘴唇和尖下巴,這些特征不符合標準的古典美而是一個真實婦女的樣子。不追求美麗也不迎合理想美的標準,馬奈只表現自己心中認為的美麗。評論家們認為在傳統中,用手靦腆的遮掩私處這個動作是維納斯專有的,奧林匹亞這個冷淡又挑釁的動作令他們大為震驚,花束被他們解讀為不正當交易的象征,就連同時期的庫爾貝也認為馬奈那種扁平的畫法就好像是撲克牌上的人物。但好在馬奈的朋友左拉力挺他,左拉只在技術層面對此畫做出評論并為其撰寫宣傳畫冊。左拉認為馬奈需要一名裸女,他選擇了奧林匹亞剛好奧林匹亞是他碰到的第一個。馬奈缺少一些色塊,他放了花束。馬奈需要一些黑色,他放了一只黑貓和黑人傭人。左拉把觀眾和評論家的焦點轉移到技法和創新上。
馬奈把繪畫從學院式的束縛中解放出來做出了巨大貢獻。扁平的色塊,大膽的用色,風格上的創新為之后的藝術家們打開了新的視野。使得藝術家們的創作可以更加的主觀化同時也讓繪畫的題材更加的生活化與城市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