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怡林 (云南省民族藝術研究院 650021)
舞蹈劇目中人物形象的塑造表達了人物的情感與內心活動,刻畫了人物形象的個性特征。作品創作中人物形象的塑造不僅表現人物角色本身的內涵氣質,它還是受眾者理解舞蹈動作語匯體現人物情感的依據。因此,在舞蹈作品的人物形象塑造時,對人物原型的提取和藝術手法創造是塑造舞蹈人物形象的基礎,生動而鮮活的人物形象是作品藝術欣賞價值的載體。當代舞蹈作品創作中塑造的女性人物形象更為豐滿,展現了女性人物形象的個性化特點,使觀眾通過直觀的舞蹈動作去欣賞藝術形象,給觀眾留下深刻印象,作品中人物形象的個性必須通過符合于人物形象的具有較高辨識度的舞蹈動作和姿態來進行刻畫,充分發揮舞蹈藝術較強的肢體表現力,展現人物情感的感染力,塑造人物形象,建構符合于當代舞蹈藝術的審美價值。
人物形象塑造是當代舞蹈劇目創作的核心創作要點。在創作中,將作品的主題內容和思想情感通過人物形象的動作,外化為可視的信息,通過舞蹈動作的展現,透視人物形象的內心世界和思想情感。作品中人物形象塑造對于人物外形和內心情感都需要進行深度的捕捉和剖析,典型性地提取專屬于某一人物形象的動作語匯和舞姿造型,這就要求舞蹈編導對于人物所處的環境、時間、思想、情感等塑造人物形象的內外因素進行藝術化的凝練與創造。在眾多的當代中國舞蹈劇目中,對于女性形象的塑造是多種多樣的,女性形象的塑造極富感染力,運用多維度的舞蹈創作手法在作品中塑造女性形象,通過肢體動作外化出女性細膩而又豐富的情感、心理、思想等內在世界。女性作為舞蹈劇目創作的重要形象之一,每一個年齡段的女性都有其共同性,也存在著因為社會、教育、成長環境等外在因素的不同形成的女性不同的個性。在創作中,舞蹈編導從女性的角度尋找作品創作切入點,以激發靈感,通過運用舞蹈本體賦予女性形象的獨特審美價值,尋求當代審美關照下的人物表現力,以傳達女性形象的時代精神價值。
在當代的舞蹈藝術作品創作中,作品選材的獨特性是女性人物形象塑造的關鍵,運用舞蹈的動作語言展現女性的內心世界,采用不同的舞種、不同的舞蹈形式進行詮釋與塑造。不同年齡段的女性有不同的形象特征、個性特征和心理情感特點,在創作中編導運用不同的藝術形象塑造手法,通過對不同年齡段女性形象進行深入分析、藝術提煉與創造,構建舞蹈作品中不同年齡段女性形象所傳達出的審美價值與人文精神力量。
當代中國舞蹈劇目創作中,少女形象塑造的作品多以表現少女青春、可愛、純真、質樸等的內在氣質為主,抓住了這一年齡段女性的外形和性格特征,將其塑造于作品中,作品的選材和主題內容具有廣泛性,有表現當下生活狀態、民族文化、歷史題材等。當代舞蹈劇目創作中,以舞蹈動作語匯為核心,結合道具、音樂、服飾等,將少女自然天成的形態美作為這一年齡段人物形象塑造的基礎,強化人物形象的個性特點,。
女子獨舞作品《水鄉童謠》,作品塑造一個活潑可愛的水鄉少女形象。在創作中,編導運用了一根長竹竿(劃船用的撐桿)作為舞蹈道具,通過道具的運用充分展現水鄉孩子依水而居,以水為伴的家鄉情懷。作品開始時,小女孩用肩膀扛著竹竿邊走邊跳,長長的竹竿左右搖晃,配合女孩小巧的身軀,凸顯出了女孩的可愛天真。作品中的道具竹竿是女孩形象塑造的核心藝術創作手法,作為作品環境的營造工具,通過竹竿在作品中的核心運用,營造了水鄉的地域環境;同時,道具為女孩形象的塑造起到了重要的作用,由于竹竿大概兩米的長度,與女演員較小的身形對比,強化了女孩的年齡階段。在作品中,道具竹竿根據少女形象的個性特點進行了豐富的運用,時而作為劃船用的撐桿,時而用作女孩的竹笛,將女孩的天真、可愛、頑皮的個性特點表現得淋漓盡致。在創作中,編導再現水鄉女孩的生活情景,抓住了女孩的童趣與童真,以及女孩內心深處對水鄉的依戀之情作為作品創作的精神價值,并且通過人物形象勾起了觀眾對童年的回憶,以及濃濃的鄉愁,彰顯出當代人文精神。
女子群舞作品《戰地紅花別樣紅》,作品取材于革命歷史題材,講述了女戰士舍身保護女民兵,女民兵長(十四五歲的小女孩)大后也成為了一名女戰士的故事。舞蹈作品塑造了六名青年女戰士形象與一名小女民兵形象,通過形象塑造的外形和性格的對比,將小女民兵的形象刻畫地很深入。在舞蹈語匯方面,六名女戰士穩重、勇敢的動作語匯與小女民兵天真、爛漫的動作語匯形成了強烈的對比。女民兵在舞蹈中,運用道具一朵紅色的小花,時而拿在手中玩耍,時而叼在嘴里,時而將女戰士的帽子帶到自己的頭上,充分刻畫了小女孩的性格和外在形象,同時,也將小女民兵想當一名真正的戰士的愿望表現出來。在作品的高潮處,編導設計了一個情節,小女民兵冒著槍林彈雨去撿一名女戰士的帽子,女戰士為了救女孩,用身體為女孩擋住了敵人的子彈,這個情節凸顯出了這個年紀女孩子略帶無知的奮不顧身,也充分塑造出小女孩的個性特征。在作品的結尾處,女孩將手中的紅花獻給了犧牲的女戰士,將犧牲的女戰士的帽子戴到了自己的頭上,加入到女戰士的隊伍,把悲傷化作前行的力量。這個作品,刻畫出了小女民兵既天真爛漫又勇敢無畏的人物性格,通過情景再現,將小女民兵的人物形象塑造地豐滿而生動。
傣族女子三人舞作品《邵多麗》,作品塑造了三位美麗的傣族少女形象。在創作中,編導選取了三種不同的道具斗笠、竹竿和花,斗笠和竹杠是傣族日常使用的器具,而花在這個作品的中賦予了更深刻的含義即“花一樣年紀的少女”,通過三種不同舞蹈道具的運用表現出了三個傣族少女的勤勞美麗,編導將實物道具與寓意性道具進行結合,增添了意境之感。在作品中,三位傣族少女身穿三種色彩的服裝,分別是粉紅、藍色和綠色,通過顏色的特性輔助塑造三位傣族少女的性格特點,身穿粉色傣裝的少女更顯嬌柔,身穿藍色傣裝的少女更顯文靜,身穿綠色傣裝的少女更顯活力,通過服裝色彩助力刻畫三位少女形象的獨特個性,使得人物性格更具直觀性。作品塑造出了三位嬌俏的傣族少女形象,通過動作語匯、音樂風格及三種道具的使用,彰顯傣族文化的魅力。
舞蹈作品的創作注重對生活中人物形象的捕捉,通過對人物形象的塑造實現舞蹈藝術的審美。在當代舞蹈劇目中,青年女性人物形象的塑造要抓住其人物特點,根據人物形象的身份、個性選擇舞蹈動作元素,進行適合于劇目內容的創作。青年女子的社會角色非常豐富,正因為這一年齡段女性角色和性格的多樣性,造就了舞蹈作品對這一階段女性形象的深度刻畫。
女子群舞作品《八女投江》,取材于歷史革命題材,以八名青年女英雄在抗擊日本侵略軍的戰斗中,寧死不屈,投江自盡的故事為主線,塑造了青年女烈士的形象。作品開始時,八位女戰士注視著前方,邁著有力的步伐,表現出了女戰士抗擊敵人的堅定決心,隨著音樂節奏變快,具有張力的動作表現出了女戰士奮力與敵人斗爭的場面。突然之間的一個情緒轉換,女戰士們進入到了一個想象的空間,她們之中的一個女戰士結婚了,大家沉浸在幸福的情景中,展現出了青年女戰士柔情的一面,塑造了更具有豐富人性的青年女戰士形象。一聲巨響劃破了美好想象的情景,女戰士們回到了現實中,進入激烈的戰斗,最后,女戰士們彈盡糧絕,決定投江,在作品結尾處對于這一情景進行了精彩的處理,八位青年女戰士背過身向后方走去,遠處傳來了呼喊她們名字的聲音:冷云、胡秀蘭、楊貴珍、郭桂琴、黃貴清、李鳳善、王惠民、安順福,那一刻,時間仿佛被定格,青年女烈士們聽到自己名字都轉過頭看向聲音發出的前方,她們走到一起,臉上露出了笑容,這一藝術處理手法意味深長,寓意著人們永遠不會忘記八位女烈士。編導對于女性人物形象的深入剖析與把握,將女戰士形象的多面通過具有情節性的處理手法,塑造出了有血有肉的青年女烈士形象。
群舞作品《進城》,選材于當下農村青年進城務工的社會熱點。編導對于青年女性進城務工人員具有很深刻的觀察和思考,體會著她們生活的艱辛,及對于夢想的執著追求。作品開始時,女青年務工人員和男務工人員手持行李,在生活節奏很快的城市里穿梭,她們時而對都市露出驚奇的眼光,時而東張西望,運用具有強烈生活氣息的舞蹈語匯表現出青年女性進城務工的繁忙工作和生活情景。在激烈的求職中,女務工人員也不甘示弱,努力爭取工作機會,展現了她們懷著夢想奮力拼搏。在作品結尾處,舞蹈動作配合歌詞表現出了務工人員內心深處的真實情感。作品塑造了當代青年女性進城務工人員的形象,彰顯了當代青年女性積極進取、獨立自信的精神。
當代舞蹈劇目創作中,對于中老年女性形象的塑造,要突出她們鮮明的性格特點與心理狀態,以人物形象的動作為核心,通過服飾、化妝、道具等助力藝術手段的運用,對人物的外形和內在起到強化塑造的作用,同時,通過舞蹈演員的表演承載中老年人物形象的內外特征,透過外在形象,感知中老年人物形象的內心世界。
群舞作品《中國媽媽》,選材于抗日戰爭時期的中國媽媽撫養日本遺孤的故事。作品開始時,一群中國母親用手指向同一個方向,眼神悲憤,舞蹈動作極具張力,表現出對敵人的憤恨,音樂突然戛然而止,出現了一個身穿和服的日本小女孩,她雙手抱頭孤獨的蹲在地上,她很無助,中國媽媽們出自母愛的情感想要幫助女孩,但內心對敵人的憤怒又阻止了這種母愛的出現,她們內心深處激烈地斗爭,媽媽們慢慢地拖著沉重的步伐離開了日本遺孤,有的媽媽不時還回頭望著這個女孩,最終,母愛戰勝了心中的憎恨,媽媽們一起用愛包圍日本遺孤,用愛呵護著日本小女孩。女孩很快融入到了中國媽媽們的生活中,舞蹈編導運用了幾組模擬性的動作縫衣服、暖手等,展現了中國媽媽無國界的母愛,使日本遺孤感受到了中國母親的溫情。編導運用勞作動作,展現中國母親們的樸實與勤勞,在寧靜幸福的田園生活場景中,日本遺孤和中國媽媽們一起勞作玩耍,這時,響起了童謠“老玉米,金黃黃,養活了異國的小兒郎,我捧著玉米回頭望,地里站的是我娘……”這一處理將母親與異國孤兒之間的情感推向了高潮。日本遺孤長大要回國,中國母親懷著不舍的心情,送別日本遺孤。作品深入刻畫了中國媽媽們的形象,通過舞蹈動作展現了母親形象內心情感的矛盾與糾結,更加凸顯中國媽媽無私的母愛,透過人物形象的塑造,深入刻畫了人物內心的情感變化,彰顯了中國媽媽的偉大。
群舞作品《幸福小院》,作品選材于當下社會的熱點話題“養老”。幸福小院是當代老年人們生活的敬老院,老人們來到幸福小院里,相互陪伴,彼此溫暖,一起度過夕陽歲月。作品開始時,一個老年女性拖著行李箱來到敬老院,緩慢的腳步凸顯了老年女性孤獨的背影,表現出凄涼的心情,敬老院里的其他老年人有看報紙的,有聊天喝茶的。這時候,老年女性拖著行李箱一邊走一邊向兒女們揮手,心理酸酸的,流露出不舍的情感,蒼老的身形展現出了老年女性的孤獨之感,敬老院里老年人熱情地歡迎這位新來的成員,他們陪她一起玩樂、聊天,安慰著她失落的心情,在舞臺中央,運用三條長條凳子搭出了一個房子的形狀,寓意著老年人的幸福之家,讓老年女性融入到幸福小院的生活中。作品展現當下老年人在敬老院的生活,刻畫了老年女性從初來敬老院到融入敬老院生活的情感變化,塑造了當代老年女性的形象,透過人物形象揭示“養老”這一當代社會熱點話題,使得更多的人關愛老年群體,關注他們的內心情感。
當代中國舞蹈劇目中的女性人物形象塑造建立在外在形象與內在情感的深度剖析基礎上,女性人物形象的塑造對于作品本身而言起著“靈魂”性的重要作用。舞蹈作品需要刻畫出人物形象的人性面,也就是人物形象必須“有血有肉”,要求舞蹈編導要研究女性人物形象的內外標識性特征。在舞蹈作品創作中,女性細膩情感的外化表達是藝術形象的內在支撐力,人物形象的塑造以人物情感表達和傳達人物思想為核心,生動的女性人物形象塑造是對女性的思想情感及女性人物形象和行為動作的一種展現,通過藝術形象塑造的處理手法,將內在情感和思想融入適合這一女性人物形象的專屬舞蹈動作語言,展現出圍繞這一女性人物形象所發生的事件和情景,彰顯當代的人文精神。情感是女性形象塑造的內涵精神和人文價值,也是形象塑造的靈魂之所,塑造充滿真實感的人物形象是優秀舞蹈作品質量高低的評判標準。
當代舞蹈劇目作品中對于女性人物形象的塑造,構建了其審美理念和審美價值。舞蹈編導要對女性人物形象進行深入剖析,不同年齡段的女性形象有著不同的特點,運用不同的舞蹈創作手法進行各年齡段女性形象的刻畫,少女人物形象,突出其孩童的天真與爛漫;青年女性人物形象,突出其人物身份轉化后,內心和心理情感的變化,以及對于美好生活的拼搏精神;中老年女性人物形象,注重外形捕捉,深入剖析中老年女性人物形象的內心情感,突出人物形象的個性。塑造高質量的人物形象是當代中國舞蹈作品的重要支撐,舞蹈編導要深入探究人物形象,注重人物形象的個性表達,剖析人物形象內心的情感,通過舞蹈藝術的表現手法,以及其他藝術手段合力塑造生動且鮮活的女性形象。對于不同年齡段女性人物形象的塑造,應發揮舞蹈藝術的優勢,充分運用動作語言的魅力,彰顯不同年齡段女性人物形象的人文精神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