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德年
陳翰笙生于1897年,逝于2004年,是中國社會科學界著名的“茶壽星”。
胸中常存太和之氣
與很多學者一樣,陳翰笙淡泊名利,清心寡欲,胸中常存太和之氣,這是他得享高壽的首要秘訣。
從海外歸國后,陳翰笙一心想做學問,無意仕途。一次,有人推薦他擔任英文雜志《中國建設》的主編,但他卻推薦了另一位專家,自己則寧愿做副手。
在生活方面,陳翰笙也是一位寡欲的人。在相當長的時間里,陳翰笙與妻子的家人一起住在一個古老而破舊的院子中,冬天寒冷,也沒有暖氣,他只好穿著厚厚的棉衣在家里工作。到了夏天,天氣炎熱,他就穿一條單布長褲,打著赤膊,汗流浹背地工作。盡管條件十分艱苦,可他在這里一住就是40年,直至1995年才搬進新房居住。不過,新房的擺設卻很簡單,寫字臺是買的“二手貨”,一張雙人沙發已經搖搖晃晃,而兩把電鍍折疊椅子恐怕是家中僅有的“時髦”家具了。于是,有人為他撰文寫下了《陋室中的情操》,以贊其艱苦樸素、清心寡欲。
清朝的馮斑說得好:“少欲則易足,易足則身體安樂?!蹦敲矗鯓硬拍苌儆??從傳統的養生學角度來看,就要善于養心。至于如何養心,《修身寶鑒》中指出:“養心之法,須要擺脫一切;凡榮枯得失,猶如水月鏡花,事過即忘,心中不可有一毫沾滯。每日胸中一團太和元氣,病從何生?”
做自己喜歡做的事
陳翰笙早年留學美國,本想走“實業救國”之路,選修植物學,結果發現不適合自己,就改學地質學。然而,他的視力不好,野外考察所繪制的地圖不夠準確,難以學好這個學科。后來,他接受了一位丹麥教授的建議,改學歷史,主修歐美史,同時選修德文和法文。改學歷史學,正合他的心意。
陳翰笙的記憶力很好,并且具有敏銳的綜合分析能力,這些都有利于學好歷史學。1920年,他以全班第二名的成績畢業于美國波莫納大學,并獲得金質學位獎。之后,他又到美國芝加哥大學和哈佛大學攻讀美國憲法史和西歐史,接著到德國柏林大學攻讀東歐史。學成歸國后,他一方面投身于革命工作,另一方面則利用學到的社會科學知識回報國家。
陳翰笙在北京大學培養過一批優秀的研究生,后來他們都成為各自學科研究的中堅力量。1979年,商務印書館聘請陳翰笙為《外國歷史小叢書》編委會主編。當時,他已是82歲高齡,工作又異常繁忙,但為了給年輕一代普及世界歷史知識,他毅然挑起了重擔。從1979年12月審閱第一本書稿,到1990年10月編輯工作基本完成,他審過的書稿總計有296部。這對年輕的學者來說,都是一項非常艱巨的任務,更何況是一位雙眼近乎失明的老人呢!因為,這是他喜歡做的事情,是他的生命。
宋代文學家蘇轍說:“天下之樂無窮,而以適意為悅。”陳翰笙從事的教學和研究,都是自己喜歡的工作,所以很容易全身心投入,從而忘掉其他煩惱,這對修身養性至關重要。
幽默風趣化解困境
陳翰笙幽默風趣、豁達大度的樂觀性格,幫助他化解了人生旅途上的各種困境。他不止一次地跟幾個外甥女說自己在美國是怎樣巧遇她們的姨母,又如何談戀愛的往事。他得意地說:“我在一個果園勤工儉學,每次下工以后,都要帶幾個橘子給你們的阿姨吃。后來她嫁給我了,我也不去果園了,就沒有橘子給她吃了。”說完就哈哈大笑,大家也跟著他大笑起來。
陳翰笙患有眼疾,曾一度非常嚴重,幼妹素雅為此急得直哭,可他卻風趣地說:“哭什么?不要哭嘛!青光眼、白內障,我現在是‘一清二白,多么光彩呀!”80多歲時,陳翰笙的眼疾更加嚴重,視力極差,但其工作熱情卻絲毫不減。正如他對人所說:“我像一部汽車,發動機是好的,雖然兩個車燈不亮了,只要熟門熟路,我這部汽車還是能走的。”
一次,一位姓何的記者采訪陳翰笙,并請把他眼睛睜大,以拍照留念。于是,陳翰笙抬起雙手,把低垂的眼瞼托起來,顯得格外精神。何記者被他的幽默深深感動,說:“我不由地從對老壽星的親近,轉變為對一代學者、一代革命家的敬佩。此時此刻,我感到老人面對攝影機而努力睜大雙眼,就是一種革命意志的體現?!?/p>
近代養生學家丁福保在《丁福保訓》中指出:“胸懷歡暢,則長壽可期;若憂慮過多,則使人易老。常人之情,苦則悲,樂則笑,悲哀最是傷人,而歡笑最能益人。歡笑能補腦髓、活筋絡、舒血氣、消食滯,勝于服食藥餌,每日須得片刻閑暇,逢場作戲,以資笑樂,而益身體也。”陳翰笙如此高壽,大概也是得益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