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圖 _青簡

太湖之畔,沖山村,早在明末清初就與木雕造像結下了不解之緣,與鼎鼎有名的香山營造同源一脈。
木材基本是江南一帶的香樟。在沒有成為偶像之前,每一段木頭都不言不語,默默等待那雙抉擇它命運的手。選料、剖板、制胚、拼接、扦光,陰干、打磨、上漆。大約是心中有佛,這里的師傅,多不需要看圖紙,十來種不同粗細形狀的鑿子在手中熟練變換,談笑間造像眉眼已經逐漸清晰。
看見廟堂之上的莊嚴佛像,是怎樣由死去的樹和活著的人制造出來,是件有意思的事。鋒利的鋸子切割出飽滿血肉,冰冷的鑿子刻畫出慈悲表情,粗糙砂紙打磨出光滑肌膚,這是造像。如果他們在殿堂里是佛,在商鋪是貨,在這里就是一種活,手藝活的活,也是生活的話。一切只是因為有了人。認真雕刻著觀音頭像的大叔說,這里沒有工藝美術大師,只有普普通通的手藝人。



相比起古人前仆后繼在懸崖石壁上開山鑿像,在家里定心做一些木雕已經容易太多,不必有虔誠堅定的信仰就可以完成。可是當我問起一個阿婆是否信佛,她笑著指指墻上的釋迦摩尼畫像,說本來也是不信的,天天看天天做,覺得佛在身邊很安心,現在就信了。







半成品造像胸前,都釘著一張相片,是根據客人要求,依著哪個寺廟的佛像或高僧模樣定做的。這是佛像誕生的地方,也是其中一些死去的地方,那些散落在屋前野外的佛像和殘件,因為瑕疵和失誤,沒能走進寺廟殿堂供人們膜拜,甚至還沒來得及圓滿完成,就踏入了漫長的死,或被雨水侵蝕,或被蟲蟻嚙噬。造像作為一門老手藝,也面臨危機,三年前遇見的一些老師傅,幾乎都已經改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