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曉連 宋曉煥 張亞文
【摘 要】尤金·奈達(Eugene A.Nida) 是公認的當代翻譯理論的主要奠基人。他理論的核心思想是“功能對等”(functional equivalence)。翻譯要達到的不是語言的對等,而是語言功能的對等,是讀者心理反應(yīng)的對等。這對提高譯文流暢性提供了理論指導。而當今行文流暢性是文學作品英譯的一個重要標準。筆者以功能對等理論為指導,分析了賈平凹《黑氏》英譯本中鄉(xiāng)土語言的翻譯策略,以期對中國文學“走出去”提供有益的啟示。
【關(guān)鍵詞】功能對等理論;鄉(xiāng)土語言翻譯策略;《黑氏》
一、功能對等理論
尤金·奈達(Eugene A.Nida) 是公認的當代翻譯理論的主要奠基人。他理論的核心思想是“功能對等”(functional equivalence)。翻譯要達到的不是語言的對等,而是語言功能的對等,是讀者心理反應(yīng)的對等。簡單講,功能對等就是要讓譯文和原文在語言的功能上對等,而不是在語言的形式上對應(yīng)。在奈達看來,翻譯就是要在接受語中以最自然的方式重現(xiàn)原文中的信息,首先是重現(xiàn)意義,然后是風格。最好的翻譯讀起來應(yīng)該不像翻譯。要讓原文和譯文對等就必須使譯文自然,而要達到這個目標就必須擺脫原文語言結(jié)構(gòu)對譯者的束縛。因為大多數(shù)情況下,原文的結(jié)構(gòu)和譯文的結(jié)構(gòu)是不同的,所以必須有所改變。(葉子南,2008:67)功能對等理論對提高譯文流暢性提供了理論指導。而當今行文流暢性是文學作品英譯的一個重要標準。(汪寶榮,2016:109)
二、鄉(xiāng)土語言與《黑氏》的英譯
目前,國內(nèi)學界對“鄉(xiāng)土語言”這一概念的界定尚未達成共識。周領(lǐng)順(2016:77)認為“鄉(xiāng)土語言”是“指一切具有地方特征、口口相傳、通俗精煉,并流傳于民間的語言表達形式,它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當?shù)氐娘L土人情、風俗習慣和文化傳統(tǒng),如‘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中國學者汪寶榮(2016:107)總結(jié)道,鄉(xiāng)土語言可包括地域方言、社會方言、地方慣用語及俗諺熟語等。
中國許多作家垂青鄉(xiāng)土語言。對鄉(xiāng)土語言挖掘與運用也成為一些作家獨具特色的語言藝術(shù)。賈平凹就是一例。賈平凹小說善用土語方言,又書卷氣息濃厚,呈現(xiàn)雅俗并存的特有風格。1985年,《人民文學》在第十期頭條發(fā)表了賈平凹的中篇小說《黑氏》。小說《黑氏》賈平凹早期的商州系列小說之一。商州古樸的鄉(xiāng)土風情是構(gòu)成其作品的重要因素。小說語言淳樸,生活化,方言味比較濃重,充滿鄉(xiāng)土氣息,故事圍繞一鄉(xiāng)村婦女黑氏和三個男人的感情糾葛展開,展現(xiàn)了農(nóng)村社會商品經(jīng)濟的發(fā)展、社會環(huán)境的變遷給西北商州地區(qū)農(nóng)民生活和心態(tài)造成的變化,同時展現(xiàn)了時代變革對古老民俗民風的影響以及當?shù)厝藗儍r值觀念的改變。如何將小說中地道的鄉(xiāng)土語言翻譯出來,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其翻譯質(zhì)量的好壞。小說中的鄉(xiāng)土語言帶有鮮明的陜西地方色彩和獨特的社會文化內(nèi)涵,很難直接移植到目標語言文化中,如何使英譯本既能給西方讀者帶來愉悅的閱讀體驗又能使讀者領(lǐng)略到一定的鄉(xiāng)土文化氣息,成為一個翻譯難題。
2010年西北大學教授胡宗鋒和他的研究生(現(xiàn)為中國民航大學青年教師的劉曉鋒)聯(lián)手翻譯了賈平凹的中篇小說《黑氏》,由英籍教師羅賓審校,同年12月發(fā)表在美國老牌文學刊物《新文學》New Letters的第七十七卷第一期。《新文學》以大篇幅(三分之一的版面)全文刊登了賈先生的小說。該刊物重點推出中國當代文學家作品還是第一次。自其創(chuàng)刊近八十年來,該刊曾刊登過賽珍珠(Pearl S. Buck)、塞林格J.D. Salinge羅伯特·勃萊Robert Bly、約翰·厄普代克John Updike 等一大批在世界上享有盛譽的美國作家和世界其他國家有名作家的作品。
三、功能對等理論在《黑氏》英譯中的應(yīng)用
3.1歸化策略
例1:書名《黑氏》的翻譯。小說書名為《黑氏》,“黑”也是雙關(guān)語,既是這一鄉(xiāng)村婦女的姓氏,也指此婦女面皮黑,面丑。如何體現(xiàn)這里的雙關(guān)呢?胡宗峰教授在相關(guān)訪談和講座中也多次提到,他們也曾將題目翻譯了很多個版本,有Black Woman, Dark Woman, Blackish, Dark Wife, Darky等,雖韻味不同,但都體現(xiàn)不出作品的魂,而且這種譯法在美國還會引發(fā)種族問題。最終在和英國籍教師羅賓商討后將題目翻譯成“Country Wife”。原因有二:其一,“Country Wife”最接近作品鄉(xiāng)土氣息,最能體現(xiàn)作品的魂。其二,英國文藝復興時期最有名的喜劇作家威廉·威徹利(William Wycherley)的代表作就名為“Country Wife”。相信讀者看到這一書名也會產(chǎn)生心理上的一種親切感和好奇心。這可謂一箭雙雕。
例2:中文:公公是鎮(zhèn)上的信貸員,算盤上的功夫深,雙手打得“獅子滾繡球”。
譯文:Her father-in-law was the credit agent of the town. His abacus skill was well-known throughout the nearby villages.
獅子滾繡球是中國傳統(tǒng)民間舞獅的一種表現(xiàn)形式。通常是兩人合扮獅子,一人扮武士;武士手持彩球,逗弄獅子。獅子滾繡球也常用作名稱,用于日常中很多方面,比較常見的有魚類、菜式、紋樣、年畫和郵票等的名稱。這里的獅子滾繡球是我國傳統(tǒng)計算工具珠算的一種打法。雙手打得“獅子滾繡球”是說算盤技巧嫻熟。珠算在西方文化中是空白的,若直譯,讀者會不知所云,還需要加冗長的注釋,這里譯者采取了意譯,獅子滾繡球略去沒譯。
中文:哥的臉色黃蠟蠟的,十天半月來針上趕集,拿些山貨到這家,吃一頓飯要走了,總說:“我妹子有福!”
譯文:About to leave after a meal with her, he would say, “My sister is a real lucky bird!”
這里“有福”,意思是有福氣,運氣好,翻譯時采用了歸化策略,譯成了“a lucky bird”,符合人物日常表達的情境,西方讀者能體會到此處人物哥哥對妹妹的幸福生活的羨慕之情。
例3:中文:小男人黑暗里眼里放光,說:“你以為你嫁給我平凡嗎,我爹雖不是什么領(lǐng)導,我爹卻是和什么打交道的?你丑人倒有丑福!
譯文:Her small husbands eyes shone, “You think you've married an ordinary guy like me? Although my dad is not an official, do you know what he deals with? You may be ugly, but you have an ugly ducklings fortune.”
“丑人有丑福”是一句中國俗語,意思是雖然長相一般,但命卻很好。這里譯者采用了歸化策略,譯成了“You may be ugly, but you have an ugly ducklings fortune.” 丑小鴨的故事在全世界范圍內(nèi)家喻戶曉,丑小鴨因生下來長得丑陋,經(jīng)歷了千辛萬苦,最終變成了白天鵝。他生來就有著白天鵝的命運,只是自己和別人都不知道罷了。譯者使用這個廣為人知的比喻,體現(xiàn)了口語生動形象的表達特點,既有益于讀者接受,也有助于讀者理解其隱含的寓意。
3.2異化策略
例1: 中文:公公的脾氣越來越暴躁,黑氏就不敢再出聲,聽得還在罵了一句:“在娘家吃什么了,穿什么了,跌到福窩里了還不順心?!”
譯文:...... her father-in-law continued to scold, “What did you eat and wear in your mothers home? Are you not satisfied with this happy nest you fell into?”
“跌到福窩里”是口語“掉進福窩里”的在陜西當?shù)乜谡Z的說法,意思是過上了富裕生活。這里采用了了直譯的策略,西方讀者亦能輕松理解“happy nest”所指內(nèi)涵,中外讀者達到了“共情”的效果。
例2:中文:倆人就罵了一陣天雨,進屋到那邊廂房了,嘰嘰咕咕,鬼念經(jīng)般說話。
譯文:The two, going into the wing room, cursed the rain. Their gabble sounded like ghosts chanting scriptures.
“鬼念經(jīng)般說話”意思是說話含混不清。念經(jīng),譏笑人嘮叨不止。“鬼念經(jīng)”,這里指叨叨不休,說話含混不清。這里譯者采用了異化策略,增譯了一次“gabble”,既能傳達出“說話含混不清”的意思,也保留了原文的比喻修辭。
四、結(jié)語
鄉(xiāng)土語言的傳神翻譯是翻譯質(zhì)量的一個重要衡量標準,也是陜西文學走出去的一個難題。相信在各界人士的共同支持下,尤其更有一批一直熱愛文學翻譯、熱衷于陜西文學翻譯實踐的專家與學者的長期不懈努力之下,陜西文學走出去又將呈現(xiàn)出新的氣象。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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