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穎 王洋
中圖分類號:F713? ?文獻標識碼:A
內容摘要:文章在分析人口年齡結構對零售業發展影響機制的基礎上,提出了有關人口年齡結構對零售業發展影響的三個假設。然后,通過計量回歸模型實證研究顯示,少兒人口和勞動人口對零售業的發展具有正向促進作用,而老年人口的增加對零售業的發展卻產生了抑制作用。人口年齡結構對零售業發展的影響是一個長期作用的過程,且表現出動態特征:少年人口和勞動人口占比的每一份變動,對零售業帶來的沖擊作用力度隨時期推延都存在逐步減弱特征,而老年人口占比的變動卻存在著明顯的“U”型動態變化趨勢。
關鍵詞:人口年齡結構? ?零售業? ?影響? ?動態特征
我國經濟發展已進入了深化改革的關鍵階段,當前國內外宏觀經濟環境也正發生著深刻的變化,而原來支撐我國經濟高速發展的人口紅利處于消退期,同時投資高速增長的勢頭不復以往,出口這架馬車持續處于疲軟狀態。由此,挖掘消費新增長點,已是新歷史階段我國經濟增長的重中之重。零售業作為與民生消費最為接近的產業之一,在國民經濟中的地位不斷提升。我國的人口年齡結構一直處于不斷變化的過程中,這是一個人口生命周期發展與更替的反映,會對我國的民生消費產生重要影響,也會對經濟相關領域發展產生一定的作用。將人口年齡結構作為一個變量來研究我國零售業的發展,對于促進我國零售業發展,擴大國內市場需求以及推動經濟社會的可持續發展都具有重要的意義。
人口年齡結構對零售業發展影響機制的理論分析
(一)人口年齡結構的定義說明
人口年齡結構可以定義為在一定的時期內,一個地區的各年齡組人口數量占該地區總人口數的份額(劉鎧豪,2016)。不同年齡段的人口變化直接改變了人口年齡結構,對以后的人口再生產可能會產生較明顯的影響。為了更加清晰地刻畫人口年齡結構,結合當前我國的統計數據,將人口按年齡段分為三類:0-14歲表示少兒人口;15-64歲表示成年人口;65歲及以上表示老年人口。這種人口年齡結構的表示方法,不僅考慮了人口壽命總體情況和不同年齡段人口的基本素質,而且也將不同年齡階段人口對國民經濟和社會的影響考慮在內。因此,這種分類方法具有重要的經濟意義。從經濟角度來看,少兒人口維持生活的主要支持來源于家庭,即父母對兒女的撫養;老年人口維持生活的主要支持來源于老年人自身的儲蓄、退休金,以及家庭中兒女的贍養等;成年人口可以近似地統稱為勞動年齡人口(簡稱“勞動人口”),他們一般擁有收入來源,因此主要靠自身勞動來維持生活。
(二)我國人口年齡結構的變化特征
表1從三類人口占比的1998-2017年的年度指標,給出了我國人口年齡結構的總體變化情況。可以清晰地看到,二十年以來,我國少兒人口比重出現了明顯下滑,2017年少兒人口占比較1998年共下降了8.9個百分點。二十年以來我國總人口年均增長0.57%,而少兒人口年均下降1.65%。勞動人口比重基本上保持穩定,雖然占比有提升趨勢,但是由于勞動人口占比本身就高,因而提升幅度較為有限。二十年來勞動人口年均增長0.89%,2017年占比較1998年提高了4.2個百分點。變化最為明顯的是老年人口,1998年至2017年年均增長3.42%,2017年勞動年人口占比較1998年提高了4.7個百分點。總體來看,“少子化”和“老齡化”的趨勢比較明顯。
(三)人口年齡結構對零售業發展的影響機制
消費、投資和出口是拉動經濟的三駕“馬車”,而消費則是與人的生活最為相關的,同時消費也是反映零售業發展的重要標志。因此,人口年齡結構對零售業發展的影響,主要是通過人口影響消費來產生作用的。此外,人口年齡結構的變化,也會引起就業的變動,從而對零售業勞動力帶來影響。相比之下,人口通過消費作用于零售業的效應更為明顯。
1.少兒人口變化對零售業發展的影響。由于我國實行了很長一段時間的計劃生育,因此在少兒人口比例上有“少子化”的傾向,即人口出生率低帶來了少兒人口的減少。少兒人口因為本身不具備勞動能力,不能獲得穩定的收入,其平時消費基本上是由父母承擔,可以認為是一種“負儲蓄”。而正是這種“負儲蓄”,為零售業的發展創造了條件,可以從三方面進行解釋:第一,少兒人口的低出生率,在一定程度上延緩了零售業增長。隨著“少子化”傾向的不斷明顯,我國家庭中用于撫養孩子的消費支出也相應減少,特別是當前獨子家庭比重較大,壓縮了撫養孩子的消費支出,從而對與少兒消費有關的零售業發展帶來限制。第二,生活水平的普遍提高和對育兒重視程度增加,明顯放大了零售業增長效應。隨著居民生活的不斷改善,人民不斷從解決基本溫飽走向全面小康,家庭對少兒成長的關注不斷提高,除了基本的飲食以外,不少家長在一些中高檔食品和衣著上愿意消費。為了孩子全面發展,不少家庭在文教方面也有著很大的支出。因此,對中高檔食品、穿戴、文教用品等方面的零售業態發展提供了強有力的支持。第三,家庭遷移影響了零售業態空間格局變化。由于我國區域經濟發展差異較大,東部沿海地區經濟發達,就業崗位選擇多,配套設施齊全,吸引了不少中西部家庭來此就業和居住。而東部地區本身消費市場大,家庭的遷移更進一步釋放了消費需求,原本在“老家”沒有這么大的消費市場,也就無法激起大的消費意愿,到了發達地區則消費意愿明顯釋放,尤其是對孩子的消費,從而在整體上有利于零售業發展。
由此,提出假設1:少兒人口變化對零售業發展存在影響。但由于正反相互作用,少兒人口占比提高對零售業發展的影響屬于哪種方向,待定。
2.勞動人口變化對零售業發展的影響。隨著我國改革開放的不斷深入,人口紅利也不斷釋放。人口紅利釋放,直接效應就是全社會產出增加,對社會提供的產品相應增多,于是會刺激居民消費和加速零售業增長,可以從三方面進行解釋:第一,勞動人口直接釋放了“人口紅利”,增加了勞動力供給,從而有利于零售業增長。勞動力要素是所有產業發展所必需的生產要素,勞動人口的增加,在一定程度上也就增加了零售業態的勞動要素,從而能從事更多的零售業務,內在推動零售業增長。第二,勞動人口增加,在為經濟增長釋放“人口紅利”的同時,也有利于提高自身的消費水平。這類人口通過自身的勞動而獲得社會報酬,增加收入,可以為自己為家庭積攢更多的財富,為家庭在衣食住行各類支出打下重要的物質基礎。同時,隨著勞動帶來更多財富,也會增強他們對額外消費的追求,從而進一步推動零售業發展。第三,勞動人口占比的提高,則表明撫養人口占比降低,可以留出更多的閑余收入空間。無論是少兒人口還是老年人口,都需要家庭承擔較大數額的撫養費用,而扶養人口占比總體降低,意味著可以余留出一筆閑置費用,可以間接提高家庭的實際收入水平。因此,可以利用閑置收入,額外享受衣食住行等方面的消費,這又在一定程度上刺激了零售業的發展。
由此,提出假設2:勞動人口變化對零售業發展存在影響,而且勞動人口占比的提高,對零售業的發展具有正向影響。
3.老年人口變化對零售業發展的影響。由于老年人口在生理需求和消費習慣和偏好方面具有與一般人口不同的特點,因此老年人口的變化會對消費帶來較為復雜的影響,從而對零售業的發展產生影響。在我國老齡化不斷加速的今天,老齡化進程對零售業的發展也產生了較為顯著的作用。根據生命周期假說,老年人口會根據年輕時的儲蓄進行消費,同時也有一筆不小的贍養費用。但事實上,我國的家庭普遍比較傳統,老年人群更多的偏向于保守型消費,即儲蓄較多,而且贍養費用更多地在于醫療衛生養老等方面,因此與零售業發展直接相關的支出不如少兒人群和勞動者多,也可以從三方面進行解釋:第一,老年人有獨特的消費偏好。在國內大部分家庭,老年人對消費傾向于持保守態度,即更多地習慣于節儉,看中實用性,而不去“浪費”。縱使老年人因為生理因素而存在著特殊食品消費,但畢竟規模有限。第二,老年人口收入水平總體不高。雖然有一部分家庭老年人退休后仍有不少收入來源,但總體上老年人的收入水平不高,因而對消費產生一定的抑制作用。第三,老年人對儲蓄有特殊偏好。為了做好養老,家庭會做好一定的預防性儲蓄,同時老年人的保守心理也會促使他們自己加大儲蓄,因此會在較大程度減少消費支出,以應對不時之需。綜合上述三點,本文認為老年人口占比的增加,會帶來社會消費的總體縮窄,從而對零售業的發展產生一定的抑制作用。
由此,提出假設3:老年人口變化對零售業發展也存在影響,而且人口老齡化會對零售業的發展產生一定的負向影響。
人口年齡結構對零售業發展影響的實證分析
(一)理論模型構建
為了研究人口年齡結構變化對零售業發展的影響,進一步探討這種影響存在何種動態特征,本文采用動態統計回歸模型——向量自回歸模型(VAR)進行實證檢驗。首先,對變量進行總體回歸分析,模型如下:
Yt =α0+α1Pt+Xβ+ε?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1)
其中,Y為因變量,表示零售業發展水平;P為人口年齡結構變量;X為控制變量;下標t表示時期;ε表示模型誤差項。對于零售業發展水平變量,以往研究習慣采用社會消費品零售額或者限額以上零售業銷售額等指標進行衡量,但這就忽略了零售業態作為一個區域內商業的重要活動地,零售業態的總體布局也是其發展水平的重要標志。基于此,本文用兩個指標來衡量零售業發展水平,分別為: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Y1)和零售商業網點密度(Y2)。對于人口年齡結構變量,可以采用前文所述的三類人口結構的相關指標表示,即少兒人口比重、勞動人口比重、老年人口比重,但是由于三個變量之間存在較強的線性關系,因此在實際回歸時對這三個指標分開回歸,分別設為P1、P2和P3。對控制變量,本文選取城鎮化水平、消費水平和財政支持力度三個變量。其中,城鎮化水平的指標用城鎮化率表示,消費水平的指標采用人均消費支出表示,財政支持力度的指標采用財政支出總額表示。
其次,建立VAR模型研究動態性特征。根據式(1),VAR模型可表示如下:
Y t=λ1Yt-1+λ2Yt-2+…+λkYt-k +γ0Pt +γ1Pt-1+…+γsPt-s+Xβ+η?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2)
其中,k為因變量Y的滯后階數,s為主要自變量(人口年齡結構)P的滯后階數,η為模型誤差項。兩個滯后階數k和s可通過AIC和SC法則計算得到。
(二)樣本情況
本文選取1998-2017年我國總體的時間序列數據作為樣本,時期為20年。數據來源于國家統計局網站。其中,對于人均消費支出,由于統計數據調整,2013-2017年用的是新口徑數據,2013年以前采用老口徑數據。變量指標的描述性統計如表2所示。
(三)總體回歸結果分析
根據式(1)進行回歸,結果如表3和表4所示。從表3來看,人口年齡結構的三個變量的系數都非常顯著。第一,少兒人口占比的回歸系數為0.034,系數顯著水平為5%,即少兒人口占比對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產生了顯著的推動作用,少兒人口占比越高,越能推動社會消費品零售額增長。由此對于假設1,可以認為影響方向是正向的。第二,勞動人口占比的回歸系數為0.176,系數顯著水平為1%,即勞動人口占比對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也產生了顯著推動力。由表1可知,我國勞動人口比重總體上不斷提高,因而有利于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的快速增長。由此,假設2在一定程度上得到驗證。第三,老年人口占比的回歸系數為-0.255,系數顯著水平為1%,即老年人口占比對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產生了反向作用,老年人口占比越高,則越不利于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提升。由此,假設3在一定程度上得到驗證。
從表4來看,人口年齡結構的三個變量的系數也都通過顯著性檢驗。其中,少兒人口占比、勞動人口占比的系數都為正,表明少兒人口占比和勞動人口占比的提高,都是有利于零售商業網點密度增加的,即少兒人口和勞動人口對零售商業網點的布局建設釋放了人口紅利。而老年人口占比的系數為負,這表明老年人口占比的提高,或者說老齡化加速,不利于提高零售商業網點密度。雖然少兒人口和勞動人口的增加能夠釋放人口紅利,但是老年人口的客觀增加,在一定程度上對這種人口紅利產生稀釋作用。總體來看,假設1、假設2和假設3進一步得到驗證。
(四)動態特征的分析
為了觀察我國人口年齡結構對零售業發展影響的動態特征,通過VAR模型進行脈沖響應分析。其中,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Y1對人口年齡結構各個自變量的脈沖響應如圖1所示;零售商業網點密度Y2對人口年齡結構各個自變量的脈沖響應如圖2所示。
從圖1來看,我國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對人口年齡結構的脈沖響應存在著較明顯的結構差異。其中:當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受到少兒人口占比波動的沖擊時,在前2期正向影響作用基本穩定,從第3期開始不斷下降,第5-7期變為負向作用,第8期以后又轉為正向作用,總體呈現出“U”型的動態特征。當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受到勞動人口占比變化波動的沖擊時,作用效應比較直接,在第1期影響作用最高,但之后作用力度不斷減少,從第3期開始基本趨于穩定。當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受到老年人口占比變化波動的沖擊時,負向作用比較明顯,且從1-10期基本保持穩定,但局部有小幅波動。
與此類似,零售商業網點密度對人口年齡結構的脈沖響應也存在著較明顯的結構差異。由圖2可知,當零售商業網點密度受到少兒人口占比波動的沖擊時,在第1期存在正向作用,而且作用程度是最高的,而隨著期數增加,這種正向作用系數明顯降低,到第4-6期為負影響,從第7期起作用效應釋放完畢,即影響開始趨于零。當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受到勞動人口占比變化波動的沖擊時,前2期的影響效應有增加趨勢,但之后存在出直線下降的趨勢,到第10期作用程度趨向于零。當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受到老年人口占比變化波動的沖擊時,雖然全部表現為負影響,但是從時序上存在著“U型”特征,從第1期到第4期負向作用不斷提高,第4期開始負向作用不斷減少。通過比較發現,無論是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還是零售商業網點密度,兩者受人口年齡結構波動而表現出的響應在動態趨勢上存在著較大的相似性。
對策建議
根據本文研究結論,結合我國經濟社會發展實際,提出如下建議:第一,加大對二胎的鼓勵,優化調整勞動力。“少子化”不利于零售業持續發展,在國家鼓勵全面二胎的政策下,可探索提高生育補貼、延長孕婦休假等制度,鼓勵當地人民提高生育率。在保障生育質量前提下,通過適度提高生育率,增加潛在勞動力供給,為今后勞動規模的增加打下基礎,從而也為零售業發展提供支撐。第二,發展老齡相關產業,提高老年人生活質量。老齡化的加速不利于零售業的發展,主要在于老年人的生活習慣特殊性。因此,可以根據老年人的生活習慣和偏好,發展更多老齡產業,如老年休閑、娛樂、教育和保健等,提高老年人生活質量,激發老年人生活消費的更大動力。第三,順應時代趨勢,加快零售業轉型。在居民普遍小康化的新時期,人們的消費水平明顯提高,消費產品不斷趨于高端化。因此,要順應這種趨勢,加快推動國內零售業態轉型,讓零售業態更加多元,零售產品和服務更加符合消費需求,全面擴大零售業態在人口結構中的輻射范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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