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方



[摘要]人口、土地、產業要素是影響農村發展的基礎性要素。以省域為單元,分析測算了快速城鎮化過程中我國農村人口、土地、產業等生產要素非農化格局及要素耦合程度。研究表明,我國農村人口、土地、產業要素非農化空間差異顯著,各要素的空間聚集與流動特征不同,導致要素之間存在一定非耦合關系,通過科學調控要素非農化進程,促進鄉村可持續發展。
[關鍵詞]要素非農化;格局;耦合;重心模型;農村
[中圖分類號]C924.2;F301;F127[文獻標識碼]A
當前,我國快速工業化與城鎮化帶來了農村系統的劇烈變化,農村生產要素出現了不同程度的城鄉流動與區域流動,對鄉村社會經濟系統產生了強烈的沖擊。隨著越來越多的農村青壯年勞動力走入城市,農村地區產生了由留守兒童、婦女與老人構成的弱勢群體,引起全社會的廣泛關注;農村人口要素快速非農化引起耕地利用集約度下降,出現了耕地撂荒、復種指數降低等現象。農村人口、土地、產業要素具有典型的動態變化特征,要素非農化之間耦合程度決定了鄉村系統要素配置效率。本研究采用農村經濟社會數據與土地利用詳查變更數據,以省域為單元,分析了快速城鎮化過程中我國農村人口、土地、產業等主要生產要素流動格局及其要素耦合程度,研究成果能夠為促進農村生產要素非農化有序流動,提升生產要素利用效率,實現鄉村可持續發展提供參考依據。
1 方法與數據
1.1 研究方法
為了探析我國農村人口、土地、產業要素非農化之間的耦合程度,選取了不同指數與方法模型刻畫要素變化特征,運用重心模型分析不同要素之間的空間耦合協調關系。具體內容如下:
(1)人口要素非農化。人口城鎮化與人口就業非農化是快速城鎮化過程中農村人口數量變化的主要表現。本文重點選取了人口城鎮化率與鄉村勞動非農化兩個指標,刻畫我國農村人口要素的流動與數量變化特征。其中,人口城鎮化率=城鎮人口/總人口,鄉村勞動力非農化=(鄉村從業人員-農林牧漁業從業人員)/鄉村從業人員。
(2)土地要素非農化。耕地與城鎮用地兩種土地類型對快速城鎮化過程的響應最為顯著。土地利用動態度反映特定時段內不同區域或不同土地利用類型動態變化程度及其差異,本文采用土地利用動態度分析農村耕地與城鎮用地要素變化特征。計算公式為:土地利用動態度=(研究期末土地面積-研究起始期土地面積)/研究期末土地面積/研究時段。
(3)產業要素非農化。產業非農化反映快速城鎮化過程中農業產業結構變化趨勢。計算公式為,農村產業非農化=(二三產業就業人數/就業總人數)*[(第二產業增加值+第三產業增加值)/ 國內生產總值]。
(4)重心模型。重心模型是研究區域發展過程中要素空間變動的重要分析工具。由于不同生產要素在空間上具有非均衡的分布特征,在不同時期具有向特定區域流動的傾向,本研究選用重心模型計算國家農村人口、土地、產業等要素非農化的重心,通過分析特定時段要素非農化的重心,模擬出要素非農化的重心軌跡,以此來分析不同要素非農化之間的空間耦合關系。重心模型公式如式1、2、3所示。
(式1)
其中,公式中Ti(i=1,2,3,…,n)表示第i地區的要素值,Pi(xi,yi)表示第i地區的地理中心坐標,Pj(xj,yj)為要素在第j年的全國重心坐標。
設第k、k+m 年全國農村要素重心坐標分別為Pk(xk,yk)、Pk+m(xk+m,yk+m),那么重心Pk向Pk+m移動方向模型為:
(式2)
重心移動距離模型為:
(式3)
在具體操作過程中,利用ArcGIS 的Spatial Statistics Tools 下的Mean Center 工具,計算各要素非農化的重心,用直線按高低次序將得到的多個要素重心連接起來,形成要素非農化的重心軌跡。
1.2 數據來源
我國農村要素非農化格局研究以省域為單元,包括31個省、直轄市(不含港澳臺地區),選取了1996、2000、2005、2010、2015年五個時間截點。其中,農村經濟社會數據來源于對應年份的《中國區域經濟統計年鑒》,以及各省、直轄市的統計年鑒;土地利用現狀數據來源于各?。ㄊ校﹪临Y源廳提供的土地利用詳查變更數據。
2 結果分析
2.1 農村要素非農化格局特征
2.1.1 農村人口要素非農化時空格局。我國鄉村人口要素非農化的總體特征為鄉村人口基數大,農業勞動力存在較大剩余,人口非農化與人口城鎮化趨勢顯著。據全國農民工監測調查報告顯示,2008~2015年,我國農民工總量增長了3719萬人,增長了16.5%,其中,外出從業6個月以上的外地農民工增長了近2300萬人,在本鄉鎮以內從業6個月以上的本地農民工增長了近1400萬人,總體來看,本地農民工的增幅略高于外出農民工。我國宏觀產業空間布局決定了鄉村剩余勞動力相對集中于社會經濟相對發達的大中城市,主要分布在東部沿海地區,從而產生了勞動力大規模的季節性遷移。從空間分布來看,全國各地輸出的農民工,流向以東部地區居多,占農民工總數的42.6%,中部次之,比重為31.4%,西部最低,達到26.0%,其中,本地農民工比重由東、中、西依次遞減,分別為60.8%、22.9%和16.3%,外出農民工比重由中、西、東依次遞減,分別為31.5%、36.7%和31.8%。我國人口城鎮化率總體呈現出由東部向中西部地區遞減的趨勢,鄉村勞動力非農化的空間差異顯著,其中,東部、東北與中部的部分省份較高,西部與東部的部分省份較低,其中,數值較大的省市以中部與東部地區的糧食產量大省為主,例如,安徽、河北、黑龍江、河南等地區,一般為鄉村從業人員的主要流出區,而數值較小的省市包括西部地區的四川、重慶,以及東部地區的天津、廣東、山東、海南等地區,一般為鄉村從業人員流入區。
2.1.2 農村土地要素非農化時空格局。耕地數量減少主要受到農業產業結構調整、退耕還林、建設占用的影響,1996~2012年,在省域層面上,耕地數量基本呈現減少趨勢,以中西部地區部分省份最為顯著。據統計,1996~2012年我國共26個省(市)耕地變化率均為負值,耕地數量呈減少趨勢。從耕地數量減少率來看,貴州、海南、陜西最為顯著,均在-3%以上,高于-2%的地區包括西部地區的四川、西藏、甘肅,東部地區的上海和北京,以及中部地區的湖北和安徽等地;東北三省的吉林與黑龍江耕地數量處于增長趨勢,遼寧耕地數量則略有下降。
一般而言,城鎮用地的擴張與農用地占用密切相關。從1996~2015年我國城鎮用地的年均變化率來看,各省市基本都呈現增長趨勢,其中,重慶與浙江城鎮用地增長率最高,分別為16.53%和12.55%,其次為江西、四川、云南、寧夏、廣西,增長率均大于7%,此外,東北三省以及海南、山西、新疆、上海等地增長率相對較低。從空間地域差異來看,城鎮用地增長率大致呈現出東北、西北相對較低,西部與東部相對較高、中部 “塌陷”的格局,其中,東部沿海地區與西南地區為城鎮用地的高增長地帶。
2.1.3 農村產業要素非農化時空格局。我國產業非農化格局與經濟發展格局存在著較強的空間一致性。1996~2015年,我國產業非農化程度不斷提高,非農產業就業與非農產業產值比重均呈現持續增長趨勢,其中,非農產業就業人員比重在49.5%~68.6%之間變動,非農產業產值比重在80.3%~89.0%之間變動。在空間格局上,以京津地區、長三角及東南沿海地區為產業非農化重點地區,其中,上海、北京與天津產業非農化程度最高,其次為浙江、江蘇、福建與廣東,數值均高于0.8;云南與甘肅產業非農化程度最低,均低于0.6。1996~2015年各省市產業非農化水平均存在不同程度的提高,以貴州、西藏、安徽等地的增長幅度最大。
2.2 農村要素非農化空間耦合特征
結合農村發展的理論判斷與空間分析,基于人口、土地、產業三個核心要素變化特征及其耦合規律特征,剖析我國農村發展過程中普遍存在的問題。
2.2.1 人口、土地、產業要素非農化的重心遷移特征。不同時期我國人口、土地、產業要素非農化重心存在不同的遷移軌跡,主要特征如下:(1)人口要素非農化重心及遷移軌跡。人口城鎮化重心位于河南省西南部,1996~2015年其重心移動軌跡大致以1996年重心坐標為中心,沿東西方向左右偏移。我國鄉村勞動力非農化重心位于河南省西北部與山西接壤地區,1996~2015年重心移動軌跡為,以1996年重心位置為基準,持續向東部及東南部移動。(2)土地要素非農化重心及遷移軌跡。不同年份耕地規模的重心大致位于河南省西北部與山西省接壤地區,其移動軌跡為,以1996年的重心為基準,向北部地區偏移,采用年均耕地變化率計算出1996-2015年耕地變化率的重心,位于陜西省西部與甘肅省東南部接壤地區。不同年份城鎮用地規模重心大致位于河南省中部偏西北方向,其移動軌跡為,以1996年重心為基準,持續向南偏移,1996~2015年,年均城鎮用地變化率的重心位于湖北省中部地區。(3)產業要素非農化重心及遷移軌跡。不同時期產業非農化重心位居河南中部偏西方向,其偏移軌跡為,以1996年重心位置為基準,向西南方向偏移。1996~2015年,產業非農化增幅最高的省份為貴州、西藏、安徽,分別增加了0.32、0.26和0.20,因此,重心向西部方向偏移更為顯著。
2.2.2 人口-土地-產業要素非農化耦合特征。(1)人口-土地要素非農化空間耦合特征。農業人口資源豐富的地區,一般為農業人口數量減少的重點區,也是人口城鎮化的重要潛力區。農村人口流動趨勢直接或間接產生了土地需求,例如,人口城鎮化過程增加其對城鎮用地的需求,耕地數量及其重心變化較不顯著,耕地數量變化與農村人口城鎮化之間的關系尚不明顯,而耕地數量增長受各地區耕地保護政策、土地整治工程等人為因素較大,且糧食主產區耕地數量增長明顯。
(2)人口-產業要素非農化空間耦合特征。鄉村勞動力非農化空間格局與我國產業布局較為一致,東南沿海地區較為發達的非農產業是吸引鄉村剩余勞動力空間流動的主要驅動力,從而導致東部及東南沿海地區鄉村勞動力非農化程度相對較高。隨著農村人口進一步向城鎮地區就業轉移,農業人口資源豐富的區域也將是未來鄉村勞動力非農化的潛力區。從時序上看,不同地區產業非農化程度均有所提高,但從其增幅來看,隨著時間推移,欠發達地區產業非農化增幅更為明顯,但比重規模仍低于發達地區。鄉村勞動力非農化以經濟發達地區為主,而產業非農化由經濟發達地區向欠發達地區轉移,兩者耦合關系在空間上不相吻合。
(3)土地-產業要素非農化空間耦合特征。從耕地變化格局與產業非農化格局來看,由于耕地變化受人為因素影響較為深遠,因此,耕地數量空間變化規律與產業非農化之間耦合關系不顯著。城鎮用地增長代表地區城鎮發展對用地的需求,城鎮發展水平越高,用地需求越旺盛,城鎮用地增長越顯著;產業非農化過程存在著由東部向中部、西部逐級遞減的趨勢。
3 問題剖析與調控對策
結合農村要素非農化空間耦合分析結果,剖析要素非農化對鄉村發展產生的約束作用,并提出具體調控對策。
(1)人口要素約束作用及調控對策。目前鄉村人口要素約束作用產生的鄉村發展問題,主要表現為人口要素轉移與鄉村產業發展、耕地高效利用之間難以實現空間上與數量上的耦合,從而導致村莊“空心化”、復種指數下降、耕地撂荒等耕地低效利用現象,這些問題對農業經營方式、農村宅基地退出、農村社區化提出了新的要求。對于生態脆弱型農區,如何保持鄉村穩定狀態,降低人口非農化對鄉村發展的負面影響,需要更多鼓勵性政策的支撐。
(2)土地要素約束作用及調控對策。鄉村土地要素約束作用產生的鄉村發展問題,根源在于土地要素供給未與經濟社會發展需求相適應,從而產生了供給剩余或供給短缺現象。工業化與城鎮化用地需求導致大量鄉村集體用地向城鎮建設用地轉化,若城鎮建設用地的增加未能用于產業發展及提供相應數量的人口就業,則將產生“失地農民”、環境破壞、生態服務價值降低、農業產值下降等負面問題。與此同時,因人口城鎮化導致村莊人口數量減少,若村莊建設用地供給未與農村勞動力流動態勢相適應,將產生村莊建設用地低效利用等問題。因此,需出臺必要的土地整治措施與宅基地管理制度,增加耕地資源供給,通過發展非農產業滿足鄉村人口轉移的就業需求,提高土地資源的利用效率。
(3)產業要素約束作用及調控對策。產業發展是鄉村發展的根本動力,鄉村系統的主導產業以農業與非農產業為主。傳統小農產業經營對鄉村發展的影響相對較弱,現代農業要求與耕地要素組織方式及農業勞動力非農化之間相適應。鄉村非農產業發展對鄉村發展的影響更為深遠,若鄉村工業發展能夠與農村環境承載力、人口非農化相適應,則有利于推進鄉村系統向高級階段演進。鄉村系統產業要素的調控重點,應從鄉村實際出發,選擇適宜鄉村發展的主導產業類型,宜農則農,宜工則工,提供相應的土地流轉、土地整治等配套政策,增加耕地或建設用地供應,適度推進鄉村勞動力轉移,推進鄉村產業與勞動力、土地要素之間的耦合協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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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 方:快速城鎮化過程中我國農村人口、土地、產業非農化耦合格局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