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應用于多元化糾紛解決機制存在的問題及對策

何方

摘? 要：進入人工智能時代后，司法方面也迎來了改革的契機。在現有的法律糾紛解決框架下，以人工智能機器人3i為代表的糾紛解決助手給化解糾紛提供了新的路徑，深刻影響著當事人糾紛解決方式的選擇。雖然人工智能具有暢通糾紛解決渠道、提高司法效率等客觀價值，但也存在著立法不完善、數據化基礎不完備、保障機制不健全等缺陷，對此應完善相關立法、夯實數據系統、統籌保障體系、落實實施工作。

關鍵詞：人工智能;多元化糾紛解決

中圖分類號：D920.4? ? ? 文獻標識碼：A? ? 文章編號：2096-3769（2019）02-058-04

一、現狀

隨著我國社會轉型的不斷加劇，社會矛盾也變得越來越復雜多樣，但有限的司法資源無法應對廣泛的民眾訴求，“案多人少”一直是法院面臨的最大困難。人工智能的出現，為扭轉這一尷尬局面提供了契機，法律糾紛解決也實現了結構化、智能化、精準化。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沒有網絡安全就沒有國家安全，沒有信息化就沒有現代化。”[1]人工智能與法律的融合與其說是科技的結晶，不如說是時代的必然產物。范愉認為，多元化糾紛解決機制，是指在一個社會中，由各種不同性質、功能和形式的糾紛解決方式（包括訴訟和非訴訟兩大類型），相互協調互補，共同構成的糾紛解決和社會治理系統。[2]從法律層面上來看，我國的多元化糾紛解決機制方興未艾，出現了以訴訟為核心，各種非訴訟方式相互配合糾紛解決方式，表面上看似效果很好，但從實際情況看，這些糾紛解決方式還遠未形成一種能夠滿足社會各類主體各種需求的動態協調系統。所以，暢通糾紛解決渠道，提高糾紛解決效率成為多元化糾紛解決機制的重要突破口，亟需依托先進的大數據、云計算、人工智能等，于是，法律人工智能應運而生。

2016年9月10日，在第六屆華南企業法律論壇上，人工智能機器人“3i”首度亮相，受到了各界的高度關注。“3i”是深圳國際仲裁研發團隊經過一年多的研發、測試的成果，被稱為仲裁領域的“最強大腦”。當事人可以通過3i機器人小助手進行咨詢，例如，仲裁費的計算方式、申請仲裁的流程和相關的法律法規。目前，3i機器人小助手利用自然語言處理和深度學習功能，不僅能回答500個仲裁問題，還可以回答1500個與海事仲裁有關的問題。[3]“3i”的功能比較強大，服務對象也較為廣泛，但它只解決仲裁領域的問題，服務面較為狹窄。不過它的存在能讓當事人方便快捷地了解仲裁事項，及時掌握仲裁訊息，很大程度上節約了司法資源，提高了司法效率。基于人工智能機器人“3i”顯然能夠預見，隨著科技的不斷進步，人工智能可以在多元化糾紛解決機制中開辟出一片新天地，達到對訴訟風險進行評估，告知并引導當事人選擇適當的訴訟方式解決糾紛，并為當事人提供糾紛解決方法、訴訟常識等方面的釋明和輔導。然而，進步的科技不代表其萬無一失，我們要在對人工智能的發展感到欣喜的同時，也要對其相伴而來的問題進行探索和分析。

二、問題

1.相關立法不完善

與人類早期的科技成果不同，人工智能有著較強的自主學習能力，甚至可以脫離人類的操控和監督獨立完成部分工作。既然它作為一種“有智慧”的新生事物，那么對其應當進行必要的法律規制。但是目前我國實體法規則卻存在大量留白、滯后的情況：一是我國缺乏一套專門針對“人工智能”的法律體系，現有的法律不能全面解決人工智能對現有秩序帶來的沖突。此外，在我國現階段，針對多元化解糾紛的解決機制還沒有專門的法律，使得多元化糾紛解決機制的公信力受到質疑;二是在仲裁、人民調解、訴訟以及行政性糾紛解決方式的銜接方面，盡管我國出臺了《仲裁法》《民事訴訟法》《行政訴訟法》，但仍存在著法律適用重合交叉、法律覆蓋面不全等多種問題。總之，我國現行立法還不足以全面規范人工智能在多元化糾紛解決機制中的應用，立足于這一現實困境，有必要由立法機關修訂現有的法律并制定新的法律，這樣才有利于多元化糾紛解決機制有序、高效地運行和發展。

2.數據化基礎不完備

坦白地說，法律人工智能是由大量法律數據堆砌而成。人工智能系統根據被輸入的大量案件和法律知識，以及文獻、語言、圖像等多種類數據的海量訓練資源庫和標準測試數據集來搭建數據庫，然后通過自動化、再重復進行有效“輸出”，進而回答當事人提出的問題。殊途同歸，對于人工智能在多元化糾紛解決中的應用也同樣如此。然而，目前由于數據驅動能力尚未發展完善，人工智能及其組件大多數屬于結構化或關系型數據，而這些數據作為邏輯程序執行時，只能提供當事人較為機械的解決方案甚至發生沒有意義的檢索。此外，在相對簡單的可要素化、標簽化的案件中，人工智能可根據系統中的類似案件進行提取，提供給當事人糾紛解決途徑和方法，但由于當前的一些類案智推系統是經過數據服務商的技術外包，，存在著數據服務商對于司法運作的技術匹配、算法干預和數據安全的馬虎與忽視等問題，影響了人工智能提供給訴訟參與人糾紛解決方式的準確性和公正性，并未達到其預期效果。

3.保障機制不健全

人工智能的發展為多元化糾紛解決機制的改革提供了機遇，但我國現行多元糾紛解決機制在運行中由于保障機制不健全產生了一系列新的問題。在此，主要有三個方面：一是人工智能的發展離不開數據的支撐，而這些數據涵蓋了一部分當事人的個人信息，讓他們處于不安全的數據網絡之中。吳軍博士在《人工智能》一書中指出，人工智能絕不可能脫離大數據而存在，可以說大數據在某一程度上決定了機器智能的發展，但大數據分析會滲透到人類生活的各個方面，可能會引發大家對隱私權的擔憂;[4]二是糾紛化解工作的開展需要經費，尤其是利用人工智能這種高科技更是如此。不論是糾紛解決平臺的建立，還是數據服務商的薪酬補貼，或是糾紛解決資源的收集等都需要大量的資金投入，因而人工智能解決糾紛的開發成本很高，一旦出現資金鏈斷裂，那么就可能無法維持下去;三是人工智能在多元化糾紛解決機制發展初期，在訴調對接機制方面不能很好地銜接，此外，人們由于長期受“訴訟公正”的影響，對人工智能能夠解決法律問題保有極大的不信任。

4.實際操作性不強

不少地區對于多元化糾紛解決的智能化的必要性和緊迫性認識不足，實際性操作止步不前。這表現在：一是由于我國地域遼闊，貧富差距懸殊，雖然我國法律法規都做了相關規定，但很多經濟落后地區硬件設施尚未完成信息化改造，無法用在線人工智能來解決糾紛;二是大多地區對于人工智能可以應用于解決糾紛的宣傳不到位，導致公眾對于這一新生事物一無所知，不知道可以通過網絡或者一些小程序就可以了解糾紛解決途徑和其他相關的知識。如果對于多元化糾紛解決機制的智能化改革不能貼近人民的生活，不能滿足人民的實際需要，那改革還有什么意義可言呢？讓人民了解智能運作，能夠學會用人工智能找到適合自己解決解紛的途徑，就必須要將這一工作落到實處。

三、對策

1.完善相關立法

俗話說：“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智能革命的出現，給當下社會秩序和法律規則帶來了一場前所未有的危機和挑戰，而法律作為一種社會控制手段，是鞏固政權、維護社會秩序的必要工具。對于人工智能在多元化糾紛解決機制中應用的制度規則，實際上在2017年7月，國務院在《新一代人工智能發展規劃》中就明確提出“建立人工智能法律法規、倫理規范和政策體系，形成人工智能安全評估和管控能力”。[5]立法者應當在適應社會新形勢下進一步完善立法，要制定一套專門針對人工智能的法律體系，通過法律進行有效規制，保證人工智能在良好有序下發展。此外，我國在構建中國特色多元化糾紛解決機制過程中，需要在立法上完善多元化糾紛解決機制和體系，積極總結各地的成功經驗，進而在全國層面形成統一的糾紛解決法律規范，讓原有的糾紛解決方式通過制度性、程序性的轉化納入法治軌道，使得多元化糾紛解決機制更加標準化、適當化、制度化。

2.夯實數據系統

人工智能基于龐大的數據庫系統，通過強大的運算能力完成對于案件的預測分析，也能夠更生成理性化程序運作所需的各類材料，因而其能夠在多元化糾紛解決領域發揮作用。可是這也帶來了讓人擔憂的事實，就是人工智能隨著數據的影響和算法的學習，無論數據是否好壞都會持續產生影響，之后人工智能與其他人的互動也會考量這些因素，傳統意義上的公平、正義將被解構。這也從側面顯示出夯實數據系統對于人工智能在解紛制度中的重要性。人工智能是科技的產物，對于人工智能進行機器學習的編程程序需要進一步地科學細化，例如對大規模數據中個體化規則不同的案件，不需要將個案中的細節信息加以歸納形成一般規律，這樣不利于實現同案同判。其次，在對人工智能系統錄入案件之前，需要由專業人員進一步篩選，對于案例質量不高、沒有實際價值的案件盡可能不要輸入數據庫，以免降低數據質量。另外，需要實時進行數據更新，保證數據系統的先進性。

3.統籌保障體系

為確保人工智能在多元化糾紛解決機制中有序推進，需要統籌安排人工智能保障工作。目前，我國人工智能缺乏自身安全和智能行為安全標準，因此針對已有標準，需要進一步深化人工智能的安全標準研究，并從人工智能系統的開發者、生產者、使用者等角度進行安全責任體系的設計。人工智能安全是人工智能標準體系中一類重要的標準，因此需要盡快加強保障工作，以此解決當事人的隱私問題、社會倫理問題等。另一方面，與人工智能專家對目前人工智能應用到糾紛解決領域中普遍樂觀的態度相反的是，公眾對人工智能保有一定的疑慮，我們應當把公眾對人工智能的擔憂和恐懼納入對人工智能的保障體系之中，增強公眾的信任感。此外，對于人工智能應用多元化糾紛解決機制投入的經費問題，需要政府等有關部門的介入，并進行宏觀規劃和指導，如果政府經費不足以維持運轉，可以通過社會融資來繼續人工智能在糾紛解決領域中的開發應用。

4.落實實施工作

針對目前人工智能在多元化糾紛解決機制中應用實操性不強問題，我們應從兩個方面進行完善：一是對于經濟落后地區，應積極順應“脫貧攻堅”戰略，通過撥款贊助、財政補貼等形式加強地區的經濟建設，進而推動地區的網絡信息化硬件設施建設;二是司法行政機關應該加大相關宣傳推廣力度，不斷總結人工智能解決糾紛的成功案例，加大對新技術、新模式、新產品的宣傳力度，不定期開展人工智能宣傳展示，做好輿論引導，營造人工智能創新發展的良好氛圍。此外，除了在思想上讓公眾接受人工智能可以幫助解決法律糾紛以外，還要在技術操作上進行宣傳，通過各種方式引導公眾學會如何利用人工智能選擇最為合適有效的糾紛解決方式。簡而言之，只有當運用人工智能解決糾紛的相關工作真正落到實處，提高其實際操作性，才能真正貼合人民群眾的實際需求。

參考文獻：

[1]習近平.把我國從網絡大國建設成為網絡強國 [EB/OL]. （2018-02-15）. http： //news. xinhuanet.com/legal/2014-02/27/c-119538788.htm.

[2]范愉.多元化糾紛解決機制與和諧社會的構建[M].北京：經濟科學出版社，2011：35.

[3]蔣佳伽.仲裁領域的“最強大腦”[EB/OL].（2018-02-18）.http：//www.fyfzw.cn/html/2017/fang_0726/28186.html.

[4]何波.人工智能發展及其法律問題初窺[J].法律與法治，2017（4）：32.

[5]國務院.關于印發新一代人工智能發展規劃的通知[L]. 國發（2017）35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