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以抽樣調查、實字舉證方法,通過審美移情說、因果邏輯,從美學和邏輯兩個方面來論述“善鑒者不寫,善寫者不鑒”這一書論的主觀性。
【關鍵詞】朱光潛;審美移情;歐陽中石;邏輯
書法理論可以為書家提供方法與指導,是書法專業(yè)研究生必需做的學問。古人留下了太多太多的理論,但并不每條都是真諦,也不是每條都絕對無誤。后人不但要向古人學習,還應當經過自己的思考,尋找依據,去偽存真。
一、“善鑒者不寫,善寫者不鑒”
《筆陣圖》是歷代中國書法論文中擁有重大意義的一篇,雖然關于這篇論文作者的說法有很多,但是它的學術價值沒有受到社會影響。文中產生了很多其他經典,如“善鑒者不寫,善寫者不鑒”,意思是“善于鑒賞的人不善于書寫,善于書寫的人不善于鑒賞”。
關于“善鑒者不寫,善寫者不鑒”歷代也有各種各樣的說法,有人贊同這一觀點,認為鑒賞者是理性的,從多個角度多個層面來評判書法作品的優(yōu)劣,而創(chuàng)作者帶有更多感性和個性,二者互斥不同存;另一種說法則對其進行否定,認為不能鑒別書法優(yōu)劣的人是不太可能寫好字的。用“辯證統(tǒng)一”的眼光看待這句理論,確實能夠發(fā)現,它帶有主觀性,不是無懈可擊的。
二、從美學角度談其主觀性
朱光潛,字孟實,1897年生于安徽省桐城縣。作為現當代著名美學家(文藝理論家、教育家、翻譯家),從他的主要美學著作《談美》和《談美書簡》中,可以了解到其基本的美學思想、思想來源,還有對當代人學習美學的建議。現從他的“審美移情說”理論來說“善鑒者不寫,善寫者不鑒”這一理論存在主觀性。
“審美移情說”包含移情作用和內模仿兩個重要因素,是建立在人的生理常識之上的理論,心理學家把人分為兩類——“知覺型”和“運動型”,知覺型就是通過知覺去認識事物,而運動型則是以某個動作或某種實踐方式來體會事物。美學家將審美者劃分為“旁觀型”和“分享型”,朱光潛指出:“純粹旁觀型的人不易起移情作用,更不易起內摹仿活動,分明意識到我是我,物是物,卻仍能欣賞物的形象美。純粹分享型的人在聚精會神中就達到物我兩忘和物我同一,必然引起移情作用和內摹仿。”能夠調動移情作用和內摹仿的人和不能調動的人,對美感的看法是不同的。
《祭侄文稿》是天下第二行書,創(chuàng)作者顏真卿。追敘了常山太守顏杲卿父子一門在安祿山叛亂時,挺身而出,堅決抵抗,以致“父陷子死,巢傾卵覆”、取義成仁之事。顏真卿作此作品之時,可不曾刻意將某個字或某一筆設計,那些沒有進行臨摹《祭侄文稿》的人與曾進行臨摹的人,會得出不同的感受。筆者與臨摹過《祭侄文稿》的十位同學進行交流,發(fā)現七人在臨摹之前認為該帖的文字內容沖擊力,大于書法的沖擊力,感受浮于表面,在進行臨摹以后能感受到書法作為載體表現出的顏真卿追述之時心中的憤和苦。歐陽中石先生在談書法的時候提出過:“文以載道,抒情傳意為大道”。書能載道,文能載道,文是載體,作字是為了行文,書法是表達方式,而《祭侄文稿》的意發(fā)在內容之內,情抒在筆墨之中。對于同樣的一件作品,在臨摹以前,是旁觀者,物我分離,不能做到審美移情,在臨摹以后是分享者,會得到一種不同的理解。看到作品特征的人和體會到內在感情的人,不會得到同一種審美。
“鑒者”從美學家將審美者分類的角度屬于旁觀型,而“寫者”則屬于分享型。“鑒者”能夠做到物我分離,從外表去看,去分析;而“寫者”能夠調動移情作用和內摹仿。“善鑒者不寫”則違背了要點中的第一條和第二條,它不存在對象化的自我享受以及主客消融。“善于鑒賞的人不善于寫,善于寫的人不善于鑒賞”,既然二者分別作為旁觀型和分享型,審美本就不同,不能用一個標準來評價,怎么能放在一討論呢?就“審美移情說”看,這句書論存在極大的主觀性。
三、從邏輯角度談其主觀性
在談書法的過程中,關于讀帖,歐陽中石表示:動腦子,多琢磨,善于從用筆、結體、章法、用墨及意境等方面進行揣摩,用心領悟,找出規(guī)律,日積月累,不斷總結提高。要想找出正確的規(guī)律,什么在前,什么在后,應該先被考慮清楚。
從邏輯的角度來說,“鑒者”和“寫者”看到的層面和深度是不同的,存在因果關系。首先還是要確定一件事:古人沒有要刻意的把某個字或者某一筆設計,字體的演變是隨著歷史的發(fā)展要求,書體的形成是人的本性為之。
因果關系是一個事件和第二個事件之間的作用關系,其中后一事件被認為是前一事件的結果。一般來說,一個事件是很多原因綜合產生的結果,而且原因都發(fā)生在較早時間點,而該事件又可以成為其他事件的原因。
以隸書《曹全碑》中的“庭”字和“征”字為例:“庭”字的最后一個點畫——燕尾,只看不寫的人會先看到這個點畫前端平穩(wěn),行筆中段有弧度,轉而筆勢右下出波,完成書寫;而下筆模仿書寫的人就會產生思考,這個點畫中的動作變化,怎樣才能寫成帖上原有的樣子,達到臨摹的最好效果。這便是因果的存在,只看不寫的人看到了“果”,下筆模仿書寫的人看到的是“因”。前者看到的是“庭”字的樣子,后者看到的是“庭”字為什么是那個樣子。“征”字也是同樣的道理,雙人旁的豎畫,在只看過的人眼中,只是行筆過程中某個位置發(fā)生了粗細變化;而寫過的人會感受到,書寫過程中手腕手指一起用力,產生了行筆時的提按變化。
在書法中“善鑒者”所“鑒”的,與“善寫者”所“寫”的,就存在因果關系。對于“鑒者”而言,他們直接看到作品,作品是“果”,看到了表象再想深入了解,就會對為什么會造成這種結果進行思考,思考出的結果是“因”。對于“寫者”而言,他們在臨寫的過程中探索,通過怎樣的書寫動作得出字帖上的效果,臨寫的動作是“因”,寫出的模樣是“果”。“寫”是基礎,“鑒”是方法,“鑒”可以讓“寫”變得更加有水平,更加卓越;“寫”可以為“鑒”提供更多的硬件支撐,使“鑒”更加強而有力。
四、結語
“善鑒者不寫,善寫者不鑒”這一理論存在很大的主觀性。從美學角度來講,審美者類型不同,會造成審美角度不同,對善于鑒賞和善于寫的人,應有不同的評價標準;從邏輯角度來講,書法書寫過程中產生的動作是“因”,作品呈現的模樣是“果”,善于寫的人由因推出果,善于鑒賞的人由果倒推因。“鑒者”更容易看到表象,外部的形態(tài),物我分離,先得到“果”;而“寫者”能夠在過程中產生移情作用和內模仿,容易達到物我合一的境界,先得到“因”。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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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賈佳其(1994.08-)女,,漢族;,碩士研究生在讀,研究方向為隸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