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來的兒童數學，帶得走的一生素養

莊惠芬

江蘇省常州市武進區星河實驗小學教育集團校長，正高級教師，全國優秀教育工作者，江蘇省特級教師，江蘇人民教育家首批培養對象，常州市特級校長，常州市名師工作室領銜人，常州市名校長培養基地主持人，“站起來的兒童數學”的首創者。

迄今為止，兒童的成長密碼還遠沒有被我們成人完全發現。在兒童數學學習的路上，我們需要從對“群體兒童”的控制走向對“個體兒童”的關注，從對“應然兒童”的假設走向對“實然兒童”的思考，從“發展兒童”走向“兒童發展”。在莊惠芬校長看來，兒童首先是“玩童”。玩是兒童的天性，玩是兒童的興趣所在，這就意味著兒童的數學學習是伴隨著做、學、玩合一的過程。其次，兒童是“丸童”。雖然他們個小，但能量很大，這就意味著我們要去發現兒童的無限潛能。再次，兒童應該是“完童”，即“完整兒童”，意味著要有兒童的全面發展體系，促進兒童知識、身體、能力、智慧、人格等的完整培養。于是莊惠芬校長提出了“站起來的兒童數學”這一教育主張。

本期“校長讀書會”邀請莊惠芬校長帶我們走進她的數學世界，看看“站起來的兒童數學”是一門怎樣的藝術，是一種怎樣的智慧。

在對兒童數學學習的關注中，人們的視角從對數學教學的研究到數學教育的思考，又將數學教育上升到數學文化層面的追隨。無論怎樣的轉換，其實在兒童的生命成長中，大家一直在尋找適切兒童生命發展的數學教育的通道，于是我進行了“站起來的兒童數學”的建構與實踐。

認識兒童

兒童是誰？伊斯拉謨斯說：拉丁文中的“兒童”意味著“自由者”。蒙臺梭利說兒童是小小的探索者，是“上帝的密使”。蘇霍姆林斯基說“兒童就其天性來講，是富有探索精神的探索者，是世界的發現者”。我認為兒童是獨特而精彩的自我，兒童是上帝派給我們的天使，兒童是最美好事物的中心。兒童立場有著豐富的內涵，但其特質與核心是如何看待兒童和對待兒童。只有真正認識兒童和發現兒童，才能堅守兒童立場。

◎兒童是大自然的杰作：

大課間一回來，小朋友一頭的汗，渴得嘴里冒火。于是喝水的喝水，洗臉的洗臉。

“哎呀，軒軒的水杯翻了。”小朋友說。

“惱人的白地磚，碰不得一點水。”我心里想。

軒軒趕緊去找拖把，結果被伊伊先拿到了。拿過來就拖。高個子的她，很喜歡幫助別人。想歇一會兒。托著腮幫，坐在教室前面。突然一雙小手在捏我的肩膀。不，是兩雙。回頭一看是寧寧和琪琪。兩人聳肩相視一笑，我也笑了。慢悠悠的燦燦來了，拿著我的茶杯。里面滿滿一杯水。不燙也不涼，喝一口——解渴;喝兩口——解乏;喝三口——幸福的感覺哧溜哧溜往肚子里鉆。

“兒童是大自然最美好的杰作”。他們的起點非零，擁有其自身發展的全部憑借，具有與生俱來語言的、思維的、學習的、創造的本能。兒童是天生的學習者，潛能無限，是教育教學中最重要的學習資源。要相信每個孩子都有自己與生俱來的天賦，也許他數學不是很好，也許他看起來不是那么的出類拔萃，但是要堅信孩子一定有自己獨特的地方，每個孩子都可以很優秀，沒有什么比讓孩子擁有溫馨幸福的愛和回憶更重要，真誠的充滿智慧的愛會成為孩子有所成就的最根本原因，愛會讓孩子充滿自信，會激發孩子無窮的潛力，同時這份幸福也能傳遞和溫暖著你的每一天。

◎兒童是不斷的創想家：

一年級的《小學生數學報》上出現了一個關于烙餅的問題，我想這樣的問題讓四年級的孩子解決也不為過，所以我跟孩子們說，看來這個問題有點復雜，我們以后討論好嗎？孩子說，莊老師，也不復雜，我昨天特地讓姥姥按照要求烙了三張餅，我已經找到答案了。其他孩子說，莊老師，我們也可以來烙餅，你看我們有數學餅、語文餅還有音樂餅（把書當成餅了）;我們有方形餅、圓形餅、五角星餅;我們還可以畫餅。書、學具、黑板、課桌都成了孩子們探索的地方。

孩子就是不斷的創想家，看似異想天開實則左思右想，看似游戲玩樂卻伴隨著奇思妙想，當他用自己的方式來理解問題、解決問題的時候，復雜的問題也變得如此簡單。兒童對世界的把握是整體洞察的，他們不是把世界分解成一個個獨立的部分。在兒童數學學習中，兒童會借助身邊的場景還原探索的情境，兒童這個思維特點讓他們在學習中發展。沒有不熱愛這種學習方式的孩子，他們在身、心、靈全面釋放中迅速提升，唯一可能的是在成人有效的啟發引導下，孩子在身心靈釋放中，通過動作、語言、聯想創造、音樂等多元整合的課程中，整體把握了屬于他們自己的兒童世界，從而展現出了真實探索世界的自我。

◎兒童是天生的聯想者：

2013年的圣誕節早晨，在星河小學校園來了一位圣誕老人，那是作為校長的我扮演的，給孩子們送去了禮物和美好祝愿。有孩子問：莊校長怎么變成圣誕老人啦？圣誕老人不是男的嗎？怎么變成女的了？孩子說：我知道了，昨天晚上圣誕老人從煙囪爬出來到我們學校的時候我們放學了，只有校長媽媽在，所以他把她變成了圣誕老人了！孩子說：我也知道了，圣誕老人來不及派送禮物了，所以拜托莊校長了！孩子說：我也知道了，可能是我們學校才搬遷，圣誕老人還沒把我們學校成為他送禮物的地方，所以校長媽媽擔心我們難過，所以她飛上天空請神仙幫助她成為圣誕老人了！孩子說：我也知道了，圣誕老人也會七十二變，他一定是來到學校最早看到誰就變成了誰的模樣……

孩子們的聯想是那么豐富，是他們憑借自己已有的知識和經驗進行想象與思考。聯想是一種自覺的和有目的的想象，是由當前感知或思考的事物，想起有關的另一事物，或由此再想起其他事物的心理活動。盡管是圣誕節的一件事，但是讓兒童去豐富的聯想，能使思維更加活躍，從多方面、多角度地去思考問題，讓想象成為兒童的一種習慣。

◎發展兒童與兒童發展：

“莊老師，我想問你，昨天你給我們上了加減乘除的整理一課，說是四則運算，那么我想問你，運算只有加減乘除四則嗎，那乘方開方呢，冪是怎么回事？”

“莊老師，我覺得數學好沒勁啊，你每天和我們講的9的分與合、8的分與合，我們在幼兒園早就學過了。”

成尚榮先生在《兒童立場：教育從這兒出發》一文中提及，“教育是為了兒童的，教育是依靠兒童來展開和進行的。教育的立場應是兒童立場。兒童立場鮮明地揭示了教育的根本命義，直抵教育的主旨”。讓兒童過上沸騰的精神生活。“數學教學是師生之間、學生之間交往互動與共同發展的過程。”就這樣，孩子們有著自己的思維，展開著想象的翅膀，他們的發言是積極的，更是精彩的。好的數學課堂不僅僅在于獲得知識更要獲得一生的素養，教育是兒童的教育，課程是兒童的課程，數學是兒童的數學，學習是兒童的學習，從發展兒童到兒童發展的轉變中探索。在對兒童數學學習的關注中，尋找適切兒童生命發展的數學教育的通道。我們在數學視野與育人視界的對接中尋找土壤，在數學思維和數學思想的共生中確立維度，教師要做“長大的兒童”，做“派到兒童世界去的文化使者”。從發展兒童走向真正意義上的兒童發展。

站起來的兒童數學姿態

兒童數學是一段適切兒童的生命旅程。任何一門學科都應承載育人的責任，優秀的數學教育是一種對人的理性思維的培養，是對人智慧的啟迪和潛在能動性與創造力的開發，是對人的良好品性和人格修養的影響。數學是一種教育，學習數學不僅要學到許多重要的數學概念、方法和結論，更要領會數學的精神實質和思想方法，凡事“胸中有數”;提高學生的邏輯思維能力，思路清晰，條理分明;培養學生認真細致、一絲不茍的作風;自我激勵、自我完善的精神;求實探索、致力發現的精神等等。數學教育的終極目標其實很簡單，不過是受教育者提及數學時一份平和的心態、一個理性的眼神，一段適切兒童生長的生命旅程。

兒童數學是一種具有新的美學維度的精神空間。“世事紛繁，加減乘除算盡;宇宙廣大，點線面體包完。”姜伯駒先生曾指出，“數學是理性的音樂”“數學是思維的體操”“數學是科學的語言”。 美國數學家克萊因所說：“音樂能激發或撫慰情懷，繪畫使人賞心悅目，詩歌能動人心弦，哲學使人獲得智慧，科技可以改善生活，但數學卻能提供以上的一切。”著名華裔科學家丘成桐指出，中國文化倡導的“真善美”與數學追求的“真善美”不謀而合！數學本身是一個具有多重含義的整體，除了知識要素之外，還有更豐富的內涵。它向我們展示的不僅是一門知識體系、一種科學語言、一種技術工具，而且還是一種思想方法，一種理性化的思維方式和認識模式，一種具有新的美學維度的精神空間，一種充滿人類創造力和想象力的文化境界。數學在使人求知、求真的同時，也能使人受到深刻的精神教育。

兒童數學是自然界和數有機統一。畢達哥拉斯說：凡物皆數。伽利略說：自然這本書是用數學語言寫成的。我想說：我們的人生是數的人生。作為一名小學數學教師，我從改造自己的課堂入手，追尋數學課堂教學的“融情于理 融情于智”，并不是徹底否定原有的教學而另起爐灶，并不是脫離教學的一般原理而重新建構。恰恰相反，憑借已有教學改革的成功經驗，以先進的課程理念和教學思想為指導，對以往的數學課堂教學進行反思、調整、提升，結合學科的本身特點，追尋適切兒童生命生長的“兒童數學”，思考并實踐著這份理想。

站起來的兒童數學是一種本真的價值和追求，數學不僅是一門科學，也是一種文化，數學，是真、善、美的化身。站起來的兒童數學是人與人精神的契合，是教師和學生的對話，師生在以知識為中介的對話中，交流了情感，分享了智慧，敞亮了人生，覺醒與體悟生命意義。站起來的兒童數學是一種潛能的喚醒。它不能停留在無意識的“自在”水平，而是把學生導向一種更高級的“自由”水平。自由體現在與知識“相遇”中，就是一種對知識的向往、喜悅和由此激發出來的創造;體現在與老師的“相遇”中，就是一種主體間的平等交流和對話;自由體現在解決問題的思維方式中，在與以往經驗與自我認知的突破中。

名家點評

楊九俊（江蘇省教育學會會長）：莊惠芬老師倡導“站起來的兒童數學”，是她對數學學科特質的獨到發現，是她凝練教學思想形成“自己的句子”。“站起來的兒童數學”體現的是“挺立的兒童精神”，通過兒童做、學、玩合一，思、創、行一體，在數學學習中不斷建構起自己的數學世界;體現的是“立體的數學內涵”，兒童數學自然是立體的，站得住，立得穩;體現的是“站立的課程品質” “立地的教育原理”，不僅從哲學上找到依據，而且還借鑒心理學、數學教育學等研究成果，構成高視野、接地氣的基本原理;“站起來的兒童數學”體現了“帶得走的學科素養”，她以學為起點、以思維為核心、以素養為旨歸讓兒童建構自己的數學現實。

汪霞（南京大學博士生導師）：站起來的兒童數學是回歸兒童生命意義的數學，是兒童自己的數學，是具有兒童視野的數學價值詮釋。而“站起來”三個字又賦予了“兒童數學”一種精神突破的人格魅力。學數學就如登山，需要兒童確定目標、尋找路徑、堅持而行，而在這過程中讓兒童可以眺望山的高度、享受登山的樂趣、欣賞沿路的風景、期待山頂的無限風光。在這樣的數學課堂里，孩子們在她的引領下，精彩俯首可拾，智慧抬頭可視，成為孩子自我創造未來的舞臺、是生命演繹精彩的天堂，那種數學的生命力量在兒童的血液里進一步地延伸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