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丹白褲瑤寫意人物畫表現技法研究

摘要：南丹白褲瑤族位于桂西北偏遠山區，是瑤族的一個重要分支，該民族一直保持著古樸自然、多姿多彩的民族風情，很多中國畫家被這一民族深深吸引，用寫意人物畫的方式進行描繪，其中，對表現技法的研究，筆者從構圖設計、形象塑造、筆墨表現、色彩運用、肌理制作、落款蓋章六個方面進行分析和研究，并探索影響技法發展的因素及實踐應用

關鍵詞：南丹白褲瑤 寫意人物畫 表現技法 因素 實踐應用

一、南丹白褲瑤采風感悟及服飾簡述

了解南丹白褲瑤筆者是在研究生期間，看到導師鄭軍里的其中一幅作品，畫很小，是一位南丹白褲瑤男子手里扛著鋤頭去農作、身邊跟隨者一條農家狗的場景。服飾動態用了幾條簡潔有力的線條，卻畫出了場面的意境，很有生活化的場景，廖廖幾筆，卻呈現出的效果：生動、自然、樸實。看到作品名才知道畫是南丹白褲瑤族。后來很榮幸跟隨老師一起去南丹白褲瑤采風，正好趕上南丹白褲瑤30周年慶，服飾展示、打陀螺、斗雞、吹號角、打銅鼓等各種活動形式展現了這個多姿多彩、純樸自然的民族。通過兩周的采風、訪問村民、近距離感受、查閱資料、文獻，才慢慢有所了解白褲瑤族人：熱情豪放、質樸樂觀、積極向上。最吸引我眼球的是這個民族的服飾，這里是因為男子穿過膝的白褲而出名，因此叫“白褲瑤”。男子滿20周歲留長發包頭巾;上衣是藍黑或純黑色立領的對襟衽衣，無紐扣，沒有圖案，只有藍黑色調的上衣在兩片衣擺處留有三指寬的藍色布鑲邊，配黑布腰帶，簡潔大方;褲子是白色及膝短褲，褲襠特別尖大，呈三角形，長至膝下，褲腳出鑲有三指寬的黑布，這是便裝褲子裝飾，盛裝褲子在褲管的前膝蓋部位鑲有五根用紅絲線繡成的手指形狀的花柱，稱為“五指血印”或“五指紋”。中間那根最長，15厘米左右，并且每根線柱上都繡有“米”字形的紋樣，再加上男女相同的綁腿，五六雙繡有圖案的花綁帶包扎小腿部;配有墜花。南丹白褲瑤女子服飾也很有自己特色，便裝包含頭巾、上衣、百褶裙、綁腿。白褲瑤族很重視頭飾，女成結婚后就開始包扎頭巾，用一塊黑布和兩條白帶子把前額頭發包住;上衣分冬夏兩款，不配有紐扣，黑色系，純樸簡潔，夏衣無袖，稱之為“貫頭衣”，由連衣袖、前、后兩幅組成，最突出的是后背繡有藍黑色蠟染圖案繡花布，據說是“瑤王印”圖案，是幾何形態的圖案造型，像“田、回、井、器”等字形，有的在便裝、盛裝繡什么圖案各有講究;白褲瑤女子一年四季都穿的百褶裙又是一大亮點，主要以藍黑色相間，配有橙、紅線，加上一塊擋布，系在腰部，起到遮擋又沒關的作用;和男子一樣的綁帶;墜花等是南丹白褲瑤女性服飾搭配。這些服飾在南丹白褲瑤是一條靚麗的風景線。這個民族深受中國畫家的喜愛，特別是中國寫意人物畫家，對南丹白褲瑤族的描繪，技法表現不一、各有所長。

二、南丹白褲瑤在寫意人物畫中的技法表現

技法，是藝術創作的技巧和方法，是藝術家運用他們的工具和材料以獲得表現性效果的方法或技術。技法表現從很多地方呈現出來，如：構圖表現、形象塑造、筆墨表現、色彩運用、肌理制作、落款蓋章等，下面從這幾個方面分別分析。

1.構圖表現

所謂構圖，是一個造型藝術術語，即繪畫時根據題材和主體思想的要求，把要表現的形象適當地組織起來，構成一個協調的完整的畫面，也被稱為“章法”或“布局”。南丹白褲瑤寫意人物畫系列作品，在構圖表現上，筆者分別從傳統構圖、多元化構圖兩個方面進行分析，具體如下：

（1）傳統構圖設計

在傳統構圖中，顧愷之和謝赫分別都提出了關于構圖的觀點，東晉顧惜之《論畫》曰："若以臨見妙哉，尋其置陳布勢，是達畫之變。"，南齊謝赫“六法論”中的“經營位置”是對畫面整體的一個布局安排，畫中人與人、人與物、物與物等之間的一個合理藝術安排，所呈現的畫面藝術效果和情感表達，給大眾以美的感受。一般多采用“S”、“C”、“之”“上下結構”、“邊角”型構圖，S型構圖不僅呈現了中國畫構圖藝術動態，也包含了陰陽學說，體現了中國道家的太極圖，也叫“太極陰陽圖”。傳統構圖別于其他畫種的莫過于巧妙的留“空白”，并沒有把畫面填的滿滿的，是留有大片的余地讓大家對畫面無限想象，所謂的意境深遠是其意之一。黑即是白，白即是黑，清張式《畫譚》云："空白，非空紙。空白即畫也。"在南丹白褲瑤寫意人物畫作品中，有很多呈現出的是傳統的構圖形式，《山高云淡》此幅作品是畫家鄭軍里先生所做，這幅作品是“C”型構圖。描繪的是一家四口勞作歸家途中，最前面是一家之主男子牽著馬車，身后跟著一條狗，前面馬車上載著老婆孩子，后面的馬是拉的一車馬料，再往后兩座大山橫向沖出畫面，提款在右邊山腳下，完美的構成了“C”型構圖。空白處留的恰到好處，畫面溫馨、其樂融融，意境雋永，也體現了南丹白褲瑤勤勞勇敢、熱情質樸的民族形象。

（2）多元化構圖設計

多元化構圖是由于西方繪畫方式的傳入，中國畫家吸收、借鑒，取其精華，嘗試表現出不同的畫面效果，如“焦點透視”、“滿式構圖”、“平面構圖”、“復式構圖”、“直橫構圖”等。其中作品《分紅啦》是畫家袁俊袖所做，采用了滿式構圖，畫中表現了南丹白褲瑤男、女、老、少歡樂的聚集在一起，等待著支部書記盤算出分紅的金額，畫中每個人臉上都產生了喜悅的心情，有抱著孩子、背著孩子的，有吹號角的，有打電話的、有從田間回來的，有數錢的等等，場面壯觀，人物眾多，生動形象，熱鬧非凡，也反映了南丹白褲瑤族人民生活水品提高了，富足起來了，國家的繁榮昌盛。

2.形象塑造

“形”和“型”字型相近，意義也大致一樣，是對繪畫一個形象的描繪及塑造。從顧凱之的“以形寫神”到謝赫的“應物象形”，都說明了繪畫描繪生活都離不開具體的形，才能呈現出作品的多姿風貌。在南丹白褲瑤寫意人物畫作品中，筆者從寫實性、意象性兩種形象塑造進行分析。

（1）寫實性形象塑造

自西方繪畫傳入中國，“五四”運動以來，“東學西漸”潮流興起，東方繪畫受到一定的挑戰。中國畫家取其精華，吸收了西方的造型、透視、素描等更加科學的繪畫方式，融入到中國水墨畫中，慢慢的用寫實手法來描繪現實生活成為了主流。南丹白褲瑤寫意人物畫系列作品中，也有一部分畫家用寫實手法去描繪。如我的同門好友王曉雪，她的作品《打陀螺》就是南丹白褲瑤30周年慶描繪的白褲瑤男子打陀螺時的場景，運用了寫實的手法，把服飾、陀螺、臉部特征等都是用精細的寫實手法來呈現出來的，男子黑色外套用墨層層積染，臉部用赭石、朱膘、三青等顏料渲染，白褲子“五指紋”用色勾勒再填色，還有瑣碎的飾品等等，惟妙惟肖，精致入微，地面上的草用線的方式一筆一筆勾勒出來，使畫面顯得清新脫俗、其樂融融。整幅畫面是寫實性塑造。有小寫意的小情調，也有大寫意的情懷。

（2）意象性形象塑造

意象，就是客觀物象經過創作主體獨特的情感活動而創造出來的一種藝術形象。簡單講就是借物抒情。最早見于南朝劉經《文也雕龍.神思》當中的："獨照之匠，窺意象而運斤。"意思是經過運思而構成的形象。后面顧愷之、謝赫關于對意象性有了獨特的見解和概括。淺顯的講就是畫家不僅要畫客觀事物的外在形象，還要表達內在畫家創作的內心情感。《南丹白褲瑤婦女》是畫家潘正華的作品，畫面用簡潔的線條描繪的南丹白褲瑤婦女坐在椅子上做刺繡，作者把帽子和上衣染了幾塊墨色，臉部和身體裸露部位用了淡淡的赭石和花青簡單的分染，其他部位都是用線勾勒，很好的表現了畫面的意象性，也描繪了畫家內心感情豐富的世界。意象性塑造中線的巧妙運用會讓畫面增添不一樣的色彩。

3.筆墨表現

筆者著重詳細寫了一篇關于筆墨表現的文章，可想而知，他在中國寫意畫中占有重要的位置，筆者在此簡單描述，筆墨，它被稱為中國畫技法的總稱，也是我們在中國畫中經常提及的一個繪畫概念，從技法層面講，“筆”通常指的是繪畫中的皴、擦、點、鉤、勒等筆法，“墨”通常指的是破、潑、洪、染、積等墨法;從理論層面上講，強調以筆為主、墨為輔，焦墨、宿墨、破墨、積墨、潑墨等，在用線在主要部位簡單勾勒相互補充、相互襯托、相互融合，呈現出完美的一幅畫面，表達出畫家想表達的畫面意境，達到形神兼備的藝術效果。南丹白褲瑤寫意人物畫的筆墨因受地域性、人文性及畫家生活環境、成長環境因素等影響，所表現出的筆墨語言各有千秋。目前，就筆者搜集資料和素材，歸納并總結出以下四種南丹白褲瑤題材的筆墨語言特征。第一種是大氣磅礴型;第二種是粗獷厚重型;第三種是樸實自然型;第四種是秀逸靈動型。具體分析在另一篇文章《南丹白褲瑤寫意人物畫筆墨研究》中，在這里筆者就不一一分析講解。

4.色彩運用

色彩是能引起我們共同的審美愉悅的、最為敏感的形式要素。在南丹白褲瑤寫意人物畫中，筆者從傳統色彩、新技法色彩運用兩個方面進行分析。

（1）傳統技法色彩運用

在中國傳統技法中，色彩最早出自古代的陰陽學說，通過歷年的運用和發展，再到南北朝時期謝赫“六法”論中的“隨類賦彩”，把畫中物象分位數類，一類施一種顏色，比如人物畫，可以把人物的面部、手分為一類，山水一類，是中國畫用色的基本原則，對中國畫色彩的運用方面產生了很大的影響，至今仍被沿用。畫家鄭格的作品《白褲瑤印象一》，描繪了南丹白褲瑤男子涉獵歸途中，收貨慢慢的一天，嘴里叼著煙斗，兩手外翻背著獵槍，列墻上掛著獵物，走在山間小路上，后面跟隨者自家的馬，畫面沒有用到很強烈厚重的顏色，主要是以墨為主，色為輔，只在臉部和手部用淡淡的三青和赭石在主要部位渲染，在用朱膘勾勒出白褲瑤男子膝蓋處“五指紋”，傳統意象色彩的運用，畫面清新淡雅，意境深遠。

（2）新技法色彩運用

水彩、油畫、綜合材料等西方繪畫的傳入，很多中國畫家為了追求畫面效果，進行新的嘗試，如用中國畫顏料畫出油畫的效果，或者把中國畫顏料和丙烯顏料在宣紙上并用等，出現了意想不到的畫面效果，也增添了畫面新穎性，走上自己繪畫風格道路。王曉雪等一批年輕畫家開始借鑒西方繪畫方式運用到自己的創作當中，作品《南丹旭日》，創作的南丹白褲瑤寫意人物畫作品中，用色大膽、厚重，突破了中國的傳統用色，巧妙的把中國傳統技法和新技法相互結合，但畫面依然精可觀，耐人尋味。

5.肌理制作

肌理是指形象表面的紋理，也被稱為質感，由于物體的材料不同，表面的組織、排列、構造各不一樣，而產生粗糙感、光滑感、軟硬感，肌理的有效運用，使畫面產生松弛有度、疏密不同的節奏感和韻律感，畫面層次豐富多彩、意境高遠。中國畫中特殊技法有別于傳統技法，但她是在傳統技法的基礎上使用一些新工具，添加一些材料，用特殊手段制作出新奇效果，如“水拓法”、“吹云法”、“洗衣粉、牛奶或豆汁潑墨法”、“縐紙法”、“扎染法”、“指畫”、“遮擋噴墨法”等，使畫面出奇制勝，宋人趙希鵠在《洞天清錄》一書中載：“南宮戲墨不專用筆，或以紙筋，或以蔗滓，或以煉房皆可以畫。”，說明其中一些肌理的運用已經是傳統的特殊技法。在一幅畫里，肌理運用的同時一定要和其他繪畫語言相和諧，南丹白褲瑤系列作品中，一些畫家也運用了肌理的運用。如畫家鄭軍里口含一口水，然后噴灑在宣紙上，畫出作者想要表達的肌理效果，鄭振銘用膠釩水加在墨里也出現另一種不一樣的畫面效果，王曉雪在畫《打陀螺》的時候后面遠處草地運用揉紙法，效果又是奇特。

6.落款蓋章

落款，古代多在書信、字畫上題字，用毛筆書寫姓名年月，也為書法藝術的一種表現形式。有“單款”和“雙款”。再加蓋自己的印章，在一幅國畫中，落款蓋章是整幅畫完成的最后一步，也是至關重要的一步，一方面為畫面的構圖增加氣勢，另一方面是點醒畫面意境，最后一方面也是證明是畫家本人所作。在南丹白褲瑤寫意人物畫作品中，有很多畫家在落款蓋章上面很是講究，如鄭軍里、韋文翔、鄭振銘、康強、陶義美等畫家，他們的落款蓋章都無不服務著畫面。

不管是構圖設計、形象塑造、筆墨表現、色彩運用、肌理制作、落款蓋章等任何一種技法，只要用心巧妙的運用，會出現不一樣的畫面效果。

三、影響技法發展的因素及實踐應用

改革開放以來，各國交流頻繁，文化大融合、碰撞，多元文化的發展，開闊了畫家繪畫的眼界，同時也改變了我們傳統的繪畫觀念和審美方式。人們不在受到傳統繪畫方式的束縛，而是開始關注個人作品和個人情感的表達，開始對藝術的創新，追求個人繪畫風格，畫面形式技巧、視覺效果等。開始用創新的眼光去探索并接受其他繪畫語言、畫種，這是影響技法發展的其中一個因素：觀念上的改變。第二個因素是其他藝術形式的滲透，比如油畫、水彩、素描等西方繪畫形式傳入中國，滲透影響，借鑒了西方的造型、色彩、構圖、肌理等的運用，有的畫家借鑒了版畫、陶藝、雕塑、民間藝術，再融合中國特有的筆墨形式，創造出多姿多彩的繪畫作品。新工具的出現是影響技法發展的第三個因素，如今不再局限于使用傳統的毛筆，排刷、噴壺、滾筒、掃把等各種工具應有具有，不僅這些，顏料的運用也增添了畫面效果，用傳統中國畫的同時，也巧妙的借用了日本顏料、廣告色、水彩顏料，使畫面更加豐富多資。都在找自己的藝術語言、繪畫風格，在其他畫家中脫穎而出。還有第四個因素，也是最重要的因素，是國家的繁榮昌盛，安居樂業，讓更多畫家在這個平安祥和的國家開始追求自己的繪畫道路，安心創作，不在為了溫飽問題而擔憂。南丹白褲瑤寫意人物畫系列作品巧妙的運用這些新技法，是為了吸引更多的大眾去了解這個古樸自然的民族。筆者在創作南丹白褲瑤作品時，在運用傳統技法的同時，也借鑒了一部分新技法，作品《憶南丹.打陀螺》采用“S”形構圖、寫實性的人物形象塑造、厚重的筆墨表現、多元色彩技法運用、后面調制了南丹白褲瑤的深紅色用排刷涂滿了畫面的背景，使畫面看起來視覺沖擊了特別強烈。筆者清楚，畫面還有更多的提升空間，需要多動筆、多思考、多欣賞、多請教。

總之，本文筆者通過采風、近距離接觸、感受、了解南丹白褲瑤這個多姿多彩的民族，然后主要從南單白褲瑤寫意人物畫技法研究這方面來探討，從構圖設計、形象塑造、筆墨表現、色彩運用、肌理制作等五方面進行研究，時代在發展，繪畫在進步，很多表現技法、繪畫風格還沒有被挖掘，需要我們更多的人去探索，去創作更優秀的作品，為南丹白褲瑤的發展貢獻一份微薄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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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度廣西高校中青年教師科研基礎能力提升項目“南丹白褲瑤寫意人物畫表現技法研究”（編號：2019KY0629）;

作者簡介：宋艷霞（1989.10.06），女，漢族，籍貫：山東菏澤人，研究生畢業于廣西藝術學院，專業：中國畫，研究方向：中國畫（人物），廣西美術家協會會員，現任職于河池學院美術與設計學院

（作者信息：河池學院美術與設計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