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英國當代文壇著名的女性主義作家安吉拉·卡特通過改寫傳統童話故事《小紅帽》,創作出具有現實主義特點的哥特式新童話《與狼為伴》,徹底地顛覆了傳統“小紅帽”的形象?!靶〖t帽”不再是溫順、懦弱、被動的受害者。本文將通過對比《小紅帽》和《與狼為伴》,從意識形態、行為、精神三個層面來闡述對“小紅帽”形象的解構,剖析其背后蘊含的女性主義思想。
關鍵詞:顛覆;解構;女性主義
作者簡介:黃媛(1993.2-),女,漢族,湖北武穴人,碩士在讀,研究方向:英美文學。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9)-30-0-02
安吉拉·卡特是二十世紀著名的英國女性主義作家之一。她的書寫風格以融合魔幻寫實、哥特風格與女性主義著稱。1979年,卡特創作了名為《染血室》的新童話故事集,《與狼為伴》便是其中一篇。這個子篇是對傳統童話故事《小紅帽》的改寫??ㄌ卦谂f的框架上,添加了哥特式的恐怖、黑暗元素,從意識形態、行為、精神三個層面徹底顛覆了傳統小紅帽的形象,改寫出了截然不同的版本。其目的在于反對不平等的邏各斯主義、二元對立體系,解放女性的身體與思想。
一、解構“男強女弱”的傳統意識形態
神話中“男強女弱”的傳統意識形態可以追溯到公元前的《圣經》。在最早的創世神話中,上帝用泥巴創造出了亞當,而夏娃卻是用亞當的一根肋骨制作而成。上帝把她賜給亞當是為了使亞當免于孤獨,她的起源和她的目的均在她的配偶那里,她是他的補充,和次要者相似[1]。這是父權制神話的原型,女性“天生”處于弱勢,受制依賴于男性而獲得生存,為男性的強勢天然存在塑造了神話基礎。
佩羅和格林兄弟的《小紅帽》正為我們展現了這樣一種男強女弱的固定神話模式——女性是被動天真的,需要被男性保護的。它們強調獵人(或者說是男性)的地位和重要性。沒有了獵人,小姑娘就被吃掉了。而童話故事本身帶有的道德訓誡功能,在無形之中誘導女孩們走入了歷史為女性設計好的性別模式中。在本篇中,卡特解構了“男強女弱”的傳統意識形態,“小紅帽”不再天真爛漫,單純易受男性的欺騙以及男權社會的規約。她不顧媽媽的阻攔,毅然孤身穿過森林去看望外婆,她“相當確定野獸傷不了她”[2]。在狼人誘騙她脫離主干道改走森林時,她并沒有受騙。她故意在旅途上放緩腳步是出于自主的選擇,源自于內心的欲望。相反的是,卡特筆下的男性卻是邪惡的化身。他們時而穿上衣服偽裝成人,時而脫下衣服變成兇狠貪婪的狼。文章中除了渲染狼在暗中伺機而動時的陰森環境以外,用了很多筆墨來描寫狼(男性)的特征。他們是“食肉動物的化身”[3],“肋骨在皮毛下歷歷可數”[4],并且襲擊孤身一人的牧羊童和女性,淋漓盡致地展現了狼(男性)殘暴陰險的面目。
解構“小紅帽”的形象的第一步就是打破男權社會中長久以來的“男強女弱”的刻板意識形態。女性也能擁有勇敢機智、獨立自主的品性,羞澀懦弱并不是她們與生俱來的標簽。卡特呼吁擺脫童話故事對女性的“意識內化”。擺脫傳統的意識形態,才能真正促使女性去實現對自我的認知和反思兩性關系的發展。獨立自主的意識形態是所有事物的組成規范,它指導著女性的行為發展以及精神導向。
二、從“被保護者”到“保護者”
男性為了構建自己的“救世主”身份,首當其沖的就是要將女性刻畫成懦弱的“被保護者”?!盀榱藛拘阉廊耍廊吮仨毣杷恍?若有被擄的公主,周圍必有妖魔鬼怪。[5]”智普斯認為傳統的《小紅帽》是一個“強奸的寓言”,它旨在維護男權力量作為冒犯者和保護者的至高無上的正義[6]。除了標榜自己為“保護者”,他們還借著男性長期以來擁有的對童話故事的話語解釋權利,剝奪了女性堅強獨立的個性。在故事里,被狼吃掉或者僥幸被獵人救下的結局,都無法喚醒女性自我主宰命運的意識。
而在新時代女性獨立自主的意識形態的指引下,卡特筆下的“小紅帽”她臨危不懼,不僅捍衛了自己生命的權利,還將狼人馴化成了“溫柔的野獸”。面對處境,她沒有像傳統的“小紅帽”或者牧羊女一樣坐以待斃或等待著被獵人(男性)救助。她知道“恐懼百害而無利”[7],在鎮靜以后她主動與狼周旋,最終獲取生存。她用實際行動證明了女性的機智沉著和敢于反抗的品質。她既是天真,又是經驗的??ㄌ乇A袅怂鳛橐粋€少不更事的女孩對于愛情的懵懂,又賦予了她自信、勇敢的品質。在保護自己生命的同時,她成功地征服了狼人。“看!她在外婆的床上睡得多香多甜,睡在溫柔的狼爪間。[8]”
從“被保護者”到“保護者”的轉變象征著女性找到“她在人類中的位置”[9]的過程。寄希望于男性從自身方面去改變對女性的態度和要求是不現實的。女性只有自身擁有了保護自我的力量,才能設法擺脫男權社會的束縛,獲得真正的自由,成為一個完全的人。
三、從“他者”到“自我”
女性被“天生”規定為他者,她們是差異的關系,是被排除者[10]。大多數女性作為“看不見的他者”,在人生舞臺上,是以誘惑者、父親或丈夫的生活為中心的邊緣化的存在[11]。格林兄弟的《小紅帽》中,“狼說:把蛋糕和小鍋黃油放在面包柜里,來和我一起躺著。小紅帽自己脫了衣服,爬上了床。[12]”這里隱晦的對“小紅帽”身體占有的描寫揭露了女性不管在現實還是文學作品中的他者地位?!靶〖t帽”被動地被侵犯,沒有屬于自我本該擁有的欲望表達的權利。童話故事的根源就是關于女性和性的男性幻想[13]。
《與狼為伴》中“小紅帽”也有脫衣服爬上床的情節,不同的是,“小紅帽”這一次脫掉的不是衣服,而是男權社會給女性鎖上的精神枷鎖?!安徽鄄豢鄣娜馐骋矮F,只有純凈無瑕的肉體才能使他饜足。[14]”正如卡特本人聲稱的那樣,“小紅帽”的脫衣舞是一種更加俏皮,緩慢和甜蜜的誘惑,它就像蔑視佩羅的道德訓誡童話一樣驚心動魄[15]?!八雷约翰皇侨魏稳说馁奚先狻16]”為了追尋自己對性的欲望,而不僅僅只是獲得生存,她奉獻出的是她的肉體(flesh),而不是肉(meat)。女性在男權制的兩性關系里不再是被動的,無聲的。
結語:
卡特顛覆了傳統的“小紅帽”形象,從意識形態、行為、精神三個層面進行改寫,揭示了女性從被動到主動、從天真到成熟的成長過程,為我們展現了一個堅強、主動、無畏的新女性形象。她不僅揭露了童話故事的黑暗謊言,激勵著受壓迫的女性們勇擺脫性別壓迫,還想讓女性能夠生活在一個“對所有性別都能給予絕對的性許可的世界[17]”?!杜c狼為伴》的故事促使我們不斷去思考如何真正地實現男女和諧平等的關系。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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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3]Catherine Lappas.“Seeing is believing,but touching is the truth”:Female spectatorship and sexuality in the company of wolves[J].Women’s Studies:An interdisciplinary journal,25:2,115-135.
[12]Grimm Brothers.The Complete Grimm's Fairy Tales[M].Trans.Margarate Hunt.( New York: Pantheon Books,1944).
[10](美)朱迪斯·巴特勒(Judith Butler):《性別麻煩:女性主義與身份的顛覆》,宋素鳳譯。上海:上海三聯書店,2009.1.
[11]Angela Carter.The Sadeian Woman:An Exercise in Cultural History.[M](London:Virago,1979).
[15][17]Kimberly J.Lau.Erotic Infidelities:Angela Carter’s Wolf Trilogy.[J]Marvels&Tales, vol.22, No.1, Erotic Tales(2008),pp.77-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