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磊
摘要:十八世紀末、十九世紀初,英國浪漫主義詩人華茲華斯代表著英國的浪漫主義文學思潮而出現,然而他的浪漫主義文論中卻要求使用普通人的語言來寫詩,這和一千多年前的中國現實主義詩人白居易的詩歌理論主張不謀而合。本文通過分別論述華茲華斯和白居易的詩歌語言主張的成因與內在,并簡要比較了兩者之間的關聯與差異,更提出了自己關于形式與內容的一點看法。
關鍵詞:華茲華斯 白居易 詩歌語言 形式
十八世紀末、十九世紀初,歐洲文壇刮起了一股浪漫主義文學思潮。其鼎盛時代是法國大革命時期,即18世紀90年代到19世紀30年代。浪漫主義之所以會在這個時期獲得蓬勃發展,是因為資產階級革命的需要。1789年法國資產階級推翻了封建專制政權,建立了資產階級統治。這個偉大的歷史事件震撼了整個世界,在歐洲掀起了此起彼伏的資產階級民主革命運動和民族解放運動。于是,表現理想、推崇英雄、充滿激情的浪漫主義文學也就必然地成為這個時代的文學主流。
反叛的華茲華斯
西方文學發展到十八世紀末,新古典主義的詩歌浪潮席卷了歐洲的各大國家,特別是法國,法國語言的儒雅與精致大抵是因為此一階段對于語言的精細研究。英國文學,特別是詩歌,同樣受到了新古典主義思潮的影響。
在英國的文學中,大抵發源于文藝復興時期,詩人們開始用英國本土的語言寫作,逐漸的總結出自己的一套專門用來寫詩的語言,稱之為“詩意辭藻”。這種“詩意辭藻”指“專屬于詩歌,在日常交流或散文中不常見到的詞匯、短語和修辭手段”。從喬叟開始,這種詞匯群經歷了歷代的詩人。最終到達了華茲華斯的時代。這種詩歌語言的初衷是好的,然而,經過長時間的演化和不斷的被改造,特別是新古典主義一出現,名為約翰遜的人,開始人為的把詞匯進行整合,二分為“高級的”和“低級的”、“得體的”和“不得體的”,他甚至“以其頗費心力的《英文辭典》,對辭典中所錄的每個單詞都做了高級或低級的定位”,而且,此《辭典》“不僅擯棄了不少的口語用字,而且在收錄的那些詞條下面加上按語,聲稱它們是‘低級的’,‘訛誤的’,‘粗俗的’,‘未經公認的’。”
綜上所述,華茲華斯的用普通人的語言作詩實則是出于對英國新古典主義的“詩意辭藻”的反叛而提出的,而同時這種語言是經過提煉的。
復古的白居易
相較于華茲華斯的跌宕起伏,白居易則顯得有些落寞。當然白居易當時也是身處文學變革的時期,然而這個詩歌變革的力度還是不如華茲華斯當時的轟動,白居易所處的時期,是郭紹虞先生所謂的中國文學“復古時期”。
實則從初唐的陳子昂開始,唐人就已經開始對六朝的文學,特別是齊梁時期的宮體詩和初唐的上官體進行批判。陳子昂主張,恢復“漢魏風骨”,提出自己的“興寄說”。其《與東方左史糾修竹篇敘》云:“文章道弊五百年矣。漢魏風骨,晉宋莫傳,然而文獻有可征者。仆嘗暇時觀齊、梁間詩,彩麗競繁,而興寄都絕,每以詠嘆,思古人,常恐逶迤頹靡,風雅不作,以耿耿也。”陳子昂不僅在批評上主張如此,在創作中亦是能為,其所作《感遇詩》三十八首,也能作平淡清雅之音。所以韓愈稱他:“國朝盛文章,子昂始高蹈”。
陳子昂之后有李白,李白之后有杜甫。
而到了中唐,老杜之門蔓生出兩支,一支是韓孟,一支就是元白。韓孟則重藝術而崇尚奇警,元白則尚自然而趨于平易。而“韓愈論文頗多獨見,而論詩罕見妙諦”,蓋“尚奇警者猶沿當時的風氣,故沒有什么論詩的主張。”而“尚平易者,欲矯當時之作風,故論詩之旨遂有可得而述者。”綜上所述,白居易的語言平易近人,樸實無華,首先是為了復古,即是回到詩經那個詩歌的諷諫功能還很突出的時代,其二是為了革除當時文壇的求警尚奇的鄙陋作風。也就是說,白居易的詩歌理論有其弊端所在,即是過分的強調了詩歌的社會作用,這點其實是比較落伍的,而且是倒退的,文學藝術有其自身的社會作用,而它更多的還是其藝術價值,不能因為其社會價值而拋棄其藝術價值。
華茲華斯與白居易的比較
我們可以看到,這兩者還是有其可比性的,故而我們比較如下:
第一點,兩者的詩歌語言追求都有一個共同的需求,即是反對當時的文風做貢獻。華茲華斯是為了反對他們當時的死板、禁錮著人們思想的“詩意辭藻”,而白居易則是在反對當時詩壇的尚警求奇的文風。這是兩者之間的統一性,都是看不慣詩歌的語言脫離現實基礎,而一味的追求其藝術特色。詩歌本來就是用來表達詩人思想的,所以其內在的要求即是能讓人看得懂,然而新古典主義的“詩意辭藻”有意的割裂了詩歌語言與日常語言的共通點,中唐詩風也是專門挑不常見的字來用,都是在藝術的道路上固步自封,阻礙了其繼續前進的道路。遺憾的是,華茲華斯的反叛了有了其可見的成效,并在后世留下了自己的影響。而白居易的反對則只是寥寥幾人應和,大多數人還是去追求奇警去了。
第二點,他們兩者之間的不同。
關于其使用普通人語言的原因。華茲華斯是出于資產階級的反抗封建主義的革命而發出的反對代表封建主義的文學的新古典主義的號召,這是一種新生代力量來取代舊時代的革命。而白居易則是為了維護封建統治階級的利益而發出的為了更好的治理國家,大家都來諷諫的口號。從本質上講,是不一樣的。
總得來說,華茲華斯和白居易的詩歌語言主張是出于不同的時代需要,而又有其內在的統一性,即為了反對當時的文壇弊端——過于追求詩歌的藝術性,而忽視了其人民性。從而我們應該意識到,文學的發展過程中,其內容與其藝術性的關系。我們不能偏概一方,只是注重其藝術性,或者我們也不應該只是注重其內容。內容與形式是文學的雙翼,我們應該兼顧到,而不是只注重一方,而忽視另一方。
然而對這兩方面偏重任何一方都是不好的,都是有悖兩者內在的統一性的,故而我們應該上方兼顧,不僅要意識到當過分注意形式的時候出現的弊病,我們更應該注意到很多時候,我們過分的注意內容,而造成的我們對某些作品的理解的偏差。
參考文獻:
《諾頓英國文學選讀》(二),第131頁,1974
蘇文菁:《華茲華斯詩學》,第130頁,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1999
郭紹虞:《中國文學批評史》(上卷),第135頁,百花文藝出版社,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