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晴 陳栩棲
【摘 要】 文章首先介紹研究問題提出的背景,包括我國對于幼師虐童行為的規制現狀及其不足之處;其次深入分析我國針對虐童行為的刑法規制的路徑;最后對虐童問題刑法規制提出完善建議:擴大虐待罪的主體范圍;虐待的定義清晰化;改變訴訟模式;提高虐童行為的法定刑。
【關鍵詞】 虐童;刑法規制;虐待罪
一、研究問題的提出背景
1、我國對于幼師虐童行為的規制現狀
近年來,幼師虐童案件頻繁出現于公眾視野之中,引發了社會對于未成年人權益保護的高度關注。未成年人作為我國刑法特別保護的對象,其合法權益理應得到法律最為完善的保障。但是針對目前存在的幼師虐童行為,仍主要采取非刑事的處罰來制約施虐教師,并沒有達到理想的制約效果,也引發了群眾的不滿。可見,目前我國刑法存在滯后性,不利于保護未成年人,對虐童行為加強規制是迫切的需要,一方面足以體現出法律對于未成年人的特別保護,另一方面也進一步完善了我國的刑法體系。
2、對于虐童行為法律規制的不足
虐童案件不僅為全社會廣泛關注,更為法學界所重視。未成年人受保護的程度,也從側面體現了一個國家的法制發展。在虐童案件頻發的背后,是我國法律規制的不足:
(1)入罪的標準模糊。雖然目前我國有未成年人保護法等許多保護未成年人的法律,也有虐待罪和虐待被監護、看護人罪的罪名,但是對于什么是虐待兒童,還沒有一個明確的定性。虐待兒童可以是生理上的迫害,也可以是心理上的摧殘。對于心智尚不成熟的兒童來說,心理上的虐待不亞于身體所受的傷害,不利于他們性格良好的形成,甚至會影響他們的心理健康。但是,我國刑法對于精神虐待的關注還不夠,對于何種程度的虐待可以構成虐待罪也沒有明確的標準。考慮到未成年人屬于社會弱勢群體,對他們的保護更應該全面,虐待罪需要有清晰明確的入刑標準。
(2)刑罰與危害不符。對于虐童行為,司法機關一般根據兒童身體所受的傷害來判斷是否構成犯罪,普遍采用非刑事的處罰或者較輕的刑事處罰。但虐待兒童常常是“靜悄悄”的,身體上的傷害比較輕微,嚴重的是心理與精神的傷害。虐童案件一次又一次地出現在公眾視野中,涉事教師被停職、撤職或被刑事拘留,民眾要求加重刑罰的呼聲不斷。正如伯爾曼所言,“法律活動中更為廣泛的公眾參與乃是重新賦予法律以活力的重要途經”。公眾的呼聲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刑罰過輕。施虐者沒能得到嚴厲的處罰,這種刑罰與危害的不相適應,降低了刑法對犯罪的威懾作用,不利于保護未成年人的合法權益。加重對虐待兒童的處罰,既是順應民心之舉,也是推動刑法進步的基礎。
(3)不作為犯的忽視。在紅黃藍幼兒園虐童事件的通報中,警方曾特別指出:涉事幼兒園共有教職員78人,工作中均不具備單獨接觸兒童的條件。由此可見,幼師實施虐待行為時不可能處于一種不為其他教職員所知的情況,那么知曉這些虐待行為卻沒有阻止的其他教職員,也應承擔不作為的責任。作為有看護責任的幼師,不僅要做到自己不傷害兒童,還有義務保證兒童不受到他人的傷害。沒有制止虐待行為的其他教職員,應當成立不作為犯,與作為犯等同評價。在美國,有90%的人認為這是一個嚴重的問題,許多州的刑法將疏忽和不盡職責的行為也補充進刑法,且規定的較為詳細。對于知情而放任的行為應當也要歸入責罰的范圍內,而不是忽視。
二、刑法規制的路徑分析
目前,我國學者對于虐童行為的規制問題主要有兩種主流觀點,一種是增設虐童罪,另一種是通過修改完善虐待罪。
1、增設虐童罪
我國刑法界許多學者認為應當增設虐童罪,在內容上彌補虐待罪的不足,有效地預防虐童行為。據調查,在我國約有40%的未成年人曾受到過多種形式的虐待。目前我國雖有相關法律,但是對于幼兒的保護還存在空白,僅有的虐待罪和虐待被監護、看護人罪仍然不夠全面,無法保護兒童這一弱勢群體免受傷害。增設虐童罪這一有針對性的罪名,對于虐童行為的規制會更加具體明確,能夠大大增加對施虐者的處罰力度。如今,國外將虐待兒童作為一條法律的高壓線,德國等發達國家已設立虐童罪,并且有明顯成效,這在我國卻還是一條虛線,徒有形式上的禁止,卻沒有全面的處罰,在這一點上可以借鑒國外的做法。虐童行為嚴重影響兒童的認知、情緒和生理發展,嚴格立法是防范此類犯罪的基礎。
2、完善虐待罪
完善虐待罪是如今理論界的又一觀點,這種觀點否定了增設虐童罪的合理性,比較有代表性的觀點來自中國刑法學研究會會長趙秉志,他認為“可適當加重虐待罪的法定刑,虐童行為的犯罪化可以通過對虐待罪的修改得以實現,應將虐待兒童的行為單獨列為一款,從重處罰”。刑法本就是滯后的,基于此刑法很難做到與社會發展完全同步,也更需要在發現法律漏洞后及時修補。設立新罪需要經過繁復的程序,完善虐待罪就在一定程度上節省了時間、人力、物力,使刑法可以盡早與社會接軌。同時,盲目地設立新罪可能會造成罪名的無限擴張,已有的虐待罪已經能夠涵蓋虐童行為,再設新罪容易引起罪名的交叉重疊。將虐童行為列入虐待罪的范圍,是真正回歸本源,有利于避免混亂。
綜上,從現實性和可操作性出發,顯然增設虐童罪的理論根基尚淺,采用完善虐待罪的方式更利于我國刑法的發展。
三、針對虐童問題刑法規制的完善建議
1、擴大虐待罪的主體范圍
費孝通在《鄉土中國》中說道:“我們社會結構的格局不是一捆一捆扎清楚的柴,而是好像把一塊石頭丟在水面上所發生的一圈圈推出去的波紋,每個人都是他社會影響所推出去的圈子的中心。”在當今社會,即使是兒童也難免與許多不同的人發生聯系,存在潛在的危害。現行刑法所規定的虐待罪主體顯然是不夠的。美國聯邦法中有這樣的規定:除直系親屬以外的任何人,以任何理由接觸兒童頭部的行為,均構成侵犯未成年人權益。美國的立法十分細致,囊括了可能發生的所有危險,這對我國來說是具有借鑒意義的。將虐待罪的主體擴大到社會一般成員,才能全方位保護未成年人的合法權益。
2、虐待的定義清晰化
虐待行為不僅包括身體上的傷害,更嚴重的是對心理的影響。美國疾病控制和保護中心將任何可能導致兒童受傷害、潛在的傷害,或者恐嚇的行為定義為虐待兒童。雖然不同的社會情況也不同,但無一例外都對虐待行為有清晰的界定,將恐嚇、忽略等行為納入虐待的范疇,即使兒童實際上未受到傷害,只要有傷害的可能性,就要承擔相應的刑罰。未成年人是法律特別保護的對象,未成年人的身心健康關系著社會未來的發展,對于虐待的定義應當區別于成年人,從未成年人的角度來設定。我國應根據國情,參考近年來發生的虐童案件,對虐待行為進行擴大,更全面地保護未成年人。
3、改變訴訟模式
雖然《刑法修正案(九)》對虐待罪的訴訟模式進行了修改,但在實踐中自訴仍是虐待罪的主要訴訟模式。被虐待的兒童大多不具備告訴能力,導致虐童行為產生嚴重后果才被知曉。改變訴訟模式非常必要,應以公訴為主,輔之以自訴。司法機關及時介入調查,才能避免虐童行為的發生。同時,也可以參考其他國家的強制報告制度,對于和未成年人有經常接觸的人如教師、保姆等,發現有虐童行為應當報告,即使報告的情況有誤也可以豁免,但知而不告的要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僅僅為自訴模式設定除外情況是遠遠不夠的,公權力必須起到監督作用,才能促進犯罪率的降低。
4、提高虐童行為的法定刑
刑罰的一大作用是懲治犯罪,虐待兒童不同于虐待成年人,社會危害性極大。對虐待兒童與虐待成年人的罪犯采取同樣的刑罰顯然不合理,違背了對未成年人特殊保護的初衷,無法有效地懲治犯罪。刑法另一大作用是預防犯罪,適當地提高虐童行為的法定刑,可以減少此類案件的發生。我國港澳臺地區對虐待罪的刑罰規定較重,香港的《侵害人身罪條例》中對所看管兒童或少年人虐待或忽略罪的法定刑為循公訴程序的監禁10年,循簡易程序的監禁3年;《澳門刑法典》中虐待未成年人、無能力之人或配偶又使之過度勞累罪的法定刑為1至5年徒刑,此罪加重犯的法定刑為2至8年徒刑或5至15年徒刑。
四、結語
現行法律無法有效達到懲戒與預防犯罪的目的,修改并完善刑法相關體系刻不容緩。通過擴大犯罪主體、提高法定刑等方法,形成一張足夠嚴密的法網,使施虐者認識到犯罪的成本增加,從而從根本上減少犯罪的發生。未成年人是祖國未來的希望,保護未成年人權益,任重而道遠。我們應意識到,幼師對孩子施虐造成的消極后果是不可逆的,希望立法能夠盡早完善,為兒童提供一片安全無憂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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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方 晴,女,江蘇無錫人,法學專業在讀本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