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幕翻譯如何參與塑造影片角色

【摘要】近年來，我國電影事業蓬勃發展，外國影片的引入和國產影片的向外傳播都離不開電影字幕的翻譯。電影字幕無論是對影片的可觀賞性還是對幫助觀眾在心中塑造人物性格都起著重要作用。本文將以今年最熱門影片之一的《復仇者聯盟4·終局之戰》的字幕為例，探討字幕翻譯如何參與塑造影片角色。

【關鍵詞】目的論;性格化;風格;字幕翻譯

【作者簡介】范家麗，廣西師范大學 外國語學院。

一、導言

漫威電影《復仇者聯盟4·終局之戰》主要講述了復仇者聯盟中的幸存成員與他們的盟友共同努力以扭轉滅霸在無限之戰中所造成的傷害的故事。作為漫威“復仇者聯盟”超級英雄電影系列的最后一部，無論是市場票房還是觀眾影響力均達到了現象級的水平，可謂2019年必看的一部影片，引起了極大的轟動效應。

該電影在市場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其中字幕翻譯功不可沒，值得關注。而和其他傳統翻譯（如文學翻譯、商務翻譯等）相比，影視（字幕）翻譯最大的特點之一就是：影視翻譯是以人物對話和表演為基礎的一種翻譯。影視翻譯中尤為關鍵的一點就是，要通過譯文語言積極參與塑造人物。尤其是以“英雄聯盟”為基礎的《復仇者聯盟4·終局之戰》中匯集了多名性格迥異的超級英雄，例如外冷內熱的鋼鐵俠（Iron Man）托尼·斯塔克（Tony Stark）、美國隊長（Captain America，下文簡稱“美隊”）等等。做好這樣影視作品的字幕翻譯就需要通過恰當的譯文對不同的角色進行體現和塑造。本文以該電影中鋼鐵俠和美隊兩位性格迥異且突出的超級英雄話語的官方字幕翻譯為例，通過批判性地分析來探究如何讓字幕翻譯更好地參與塑造不同性格的影片角色。

二、“表情型”文本和人物“性格化”原則

西方理論中的“目的論”提出譯文功能（即目的）決定翻譯方法。譯文的功能按照文本類型可以分為信息型（informative）文本、感染型（operative）文本、表情型（expressive）文本（Reiss，1989：105）。其中，信息類文本功能上注重達意，翻譯時使用平實語言陳述;感染類文本功能上注重感動，翻譯時可以通過改寫等實現預定的感染效果;而表情類文本功能上注重傳情，翻譯時需要再現作者的語言修辭。《復仇者聯盟4》的影視字幕文本以人物角色對白為主的，且不同角色性格鮮明，傳遞人物角色的感情和體現人物角色的性格尤為重要，所以主要屬于“表情型”文本。也就是說，在目的論的指導視角下，譯者應當重視語言細膩的修辭效果以最好地再現作者（即人物角色）的風格。

中國影視翻譯理論家麻爭旗教授（1997，2012）在總結影視翻譯的原則時著重指出要實現言如其人，使話語帶著人物個性;語出有情，使言語真實感人;有生活氣息，有“味兒”。影視翻譯應當追求修辭重構（麻爭旗，2017：67），按照目的語的詩學優勢進行修辭重構而再現原文的修辭效果。在麻爭旗教授的理論和經驗的指導下，譯者應當重視用恰當的目標語言突出和再現影片人物角色的個性，即好的影視翻譯作品應當體現出“性格化”的原則，在修辭效果上與原文實現一致。

三、“性格化”的字幕翻譯和角色塑造

下面筆者將以“鋼鐵俠”和“美隊”這兩位影片中的主要角色為例，結合影片聲、畫等，批判性地分析其話語的“性格化”的字幕翻譯在角色塑造中的作用。下文所列舉的翻譯批評的文本均整理自官方字幕。

1.“鋼鐵俠”的人物話語和字幕翻譯分析。鋼鐵俠作為漫威系列電影的開端，人物形象和性格特點早已經深入人心。鋼鐵俠是一個具有雄厚實力的角色，為復仇者們提供了大量的高科技設備支撐，盡管從外在來看，他是一個十分傲慢的人，這一點從他時常帶有諷刺意味的話語上可以體現，但是從內在來看，他是一個非常有使命感的人，這可以從他無私的在為團隊，為人類付出的行為上看出。筆者將從以下三個例子中分析字幕是如何幫助觀眾塑造鋼鐵俠這一性格鮮明的人物。

例1：Were tied up. Feel the tension？ Its fun.

現在平局 緊張不緊張 好玩兒吧。

That was terrible. Now you have a chance to win.

糟糕 現在你有機會贏了。

And you won. Congratulations.

這樣你就贏了 恭喜。

Fair game.

公平競賽。

Good sport.

友誼第一。

在影片的開頭，被困太空的鋼鐵俠和星云在燃料將盡的飛船里玩“彈薄片”的游戲。星云是一個爭強好勝的角色，從小就和姐姐卡魔拉在父親滅霸前爭寵。與鋼鐵俠玩游戲，在鋼鐵俠已得1分時，她的情緒變得有點不穩定，很激烈的打破規矩直接用手抓住薄片，直到鋼鐵俠引導她游戲應該如何進行，她的情緒才漸漸平復，技術也漸入佳境。本段對話是雙方1比1平局后，好勝的星云提出再比一次時的對話。

鋼鐵俠的話語中，前3條字幕譯文都符合“傲慢”的鋼鐵俠說話“悠然自得”的語氣，很好地體現出了鋼鐵俠的性格。然而筆者認為后兩個字幕的譯文存在可改進之處。從上下文的語境中，“Fair game”應理解成近于“我輸得心服口服”的意思。因為鋼鐵俠其實對于這場游戲的輸贏并不在意，但他為了迎合星云的心情故意說此違心的話，暗含著所謂“公平競爭”其實并非如此的意思。若使用原文譯法，則并不能將鋼鐵俠的人物飽滿地展示給觀眾。最后的“Good sport”在游戲中是輸方為向贏方表示“稱贊”的一種方法，可實際上這句話暗含著輸方內心的不服氣，因此此處譯為“友誼第一”并不夠準確，筆者認為直接譯成“你真厲害”反而能夠在保證上下文意思連貫的情況下表現出鋼鐵俠內心不想計較這些的不屑的性格。

例2：

The infections run its course， thanks to the blue meanie back there.

感染好多了，多虧了有藍妹妹在這。

Youd love her.

你肯定會喜歡她。

Very practical.

特別干練。

Only a tiny bit sadistic.

就是下手有點兒重。

以上是鋼鐵俠和星云結束游戲后對著Iron Man面罩錄“遺言”的獨白。將“blue meanie”譯成“藍妹妹”實際上已經注意到了字幕翻譯中要表現出鋼鐵俠的性格，讓觀眾感受到他那種略帶開玩笑意味的語氣，但是筆者認為這里仍有改進空間。因為翻譯成“藍妹妹”僅僅譯出了blue的含義而忽略了較為重要的meanie的含義，筆者人物如果將這句話譯成“多虧有這個小氣鬼藍妹妹在這”可以使在保留人物性格的情況下使意義更完整。

本例中鋼鐵俠在說最后一行字幕時，鏡頭正好轉向星云幫鋼鐵俠療傷，“sadistic”本有“施虐狂的”意義，是個貶義詞，而字幕譯文中的處理方法其實更為委婉且弱化了這一詞的程度，“下手重”不足以表現出鋼鐵俠用“sadistic”一詞所想要表達的諷刺意味，筆者認為此時不將譯文委婉化會更能體現鋼鐵俠那種高傲的性格。例如可以譯為“就是下手有點狠”或者直接將意思譯出，如“就是有點愛虐待人”，會更能讓觀眾感受人物的用意，幫助觀眾在他們心中塑造人物應有的個性。

例3：

Gotta say this. Sometimes， I miss that giddy optimism.

這種盲目的樂觀還真是久違了。

However， high hopes wont help.

但是心氣再高也沒用。

本句是美隊帶著蟻人（Ant Man）和黑寡婦（Black Widow）來鋼鐵俠的住處請他一起加入戰斗，心灰意冷的鋼鐵俠對于美隊邀請的回應。“giddy optimism”字面上是“讓人炫目的樂觀”，實際上是“過度樂觀”的意義。譯文“這種盲目的樂觀還真是久違了”中的“盲目樂觀”以及“還真是”這兩個詞的使用可以說是十分恰當的。在此之前鋼鐵俠和美隊意見分歧，關系緊張，鋼鐵俠內心很驕傲，并不愿幫忙，“還真是久違了”非常恰當的體現出了鋼鐵俠語氣中滿滿的嘲諷意味，幫助觀眾明確了含義也將人物性格呈現得更飽滿。同理，將“high hope wonts help”中的“high hope”譯成“心氣高”要比簡單的“期望高”能更加好地幫助塑造個性鮮明的鋼鐵俠。

2.“鋼鐵俠”的人物話語和字幕翻譯分析。美隊作為漫威超級英雄系列電影中又一位重要角色，原本是二戰時一個瘦弱的士兵，直到他接受政府改造后成了一個身體各項素質都遠超常人的“超級戰士”。雖然美隊看上去依然年輕英俊，但按照時間推算，《復聯4》中的美隊的實際年齡已經是位老人的年齡，所以性格上也更沉穩，更親切，作為復仇者聯盟的核心人物，責任感自然是必不可少的。下面，筆者將從以下三個例子中分析字幕是如何幫助塑造美隊這一性格鮮明的人物。

例1：I know it will. 我知道。

Because I dont know what Im gonna do if it doesnt.

除了成功我別無選擇。

該兩行字幕選自影片開頭，復仇者們找到滅霸（Thanos）開始第一次復仇之旅的途中，黑寡婦安慰美隊此行一定會成功之后美隊的回答。一般來說我們會將這句話譯成“我知道我們會成功。因為我不知道如果這次失敗了我該怎么辦”。但這聽起來太過普通，甚至略顯得灰心喪氣、軟弱無能。而美隊在影片中就是正義的化身，是聯盟的領袖。而譯文“除了成功我別無選擇”可以讓我們感受到說話人語氣中的沉穩和鎮靜，更符合美隊的人物性格。這就是一種“性格化”了的譯文，它能夠幫助觀眾在他們心中塑造這種個性鮮明的人物。

例2：

The world is in our hands.

世界的命運在你我手中。

Its left to us guys.

這是我們的使命。

And we got to do something with it.

我們責無旁貸。

這是滅霸消滅地球上半數人生命的五年后，美隊和一些還留在世上的普通人在一起談心，他鼓勵這些人時所說的話。結合鏡頭，美隊在說這句話時，盡管語言聽上去有些無奈，但他的表情真誠而堅定，聲音渾厚而凝重，文字中包含著他的個人性格和感情，充滿著沉甸甸的責任感。若不考慮“性格化”問題，這句話會直譯成“世界的命運在我們手中。既然它留給了我們，我們就必須做點什么”，但是缺少了“性格”。而“這是我們的使命。我們責無旁貸”，如此使命感的話語將美隊的形象塑造得更加飽滿。

例3：You know your teams， you know your missions.

我們彼此信任，我們肩負重任。

Get the stones， get them back.

拿到原石，把它們帶回來。

One round trip each. No mistakes. No do-overs.

每人只有一次往返的機會，不能犯錯，也不能重來。

Most of us are going somewhere we know.

我們即將面對的是熟悉的過往。

But it doesnt mean we should know what to expect.

但是我們也可能會遇到突發情況。

Be careful. Look out for each other.

小心行事 相互照應。

This is the fight of our lives.

這是我們的命運之戰。

And were gonna win.

我們必將勝利。

鋼鐵俠成功破解“時空穿梭”的奧秘，復仇者們再次集結，踏上他們的時空之旅拿回原石，救回被滅霸消去的人。美隊在出發前講了這一段話，增強大家的信念和決心。這段話很大的一個特點就是祈使句的運用，例如，“You know your teams， you know your missions”，“Get the stones， get them back”，“One round trip each. No mistakes. No do-overs”。原文的語言雖然并不復雜，但是從美隊口中說出卻給人一種滿滿的使命感，而這也是美隊性格的重要的一部分。所以，譯文也應該再現這種語氣和節奏感，這樣才能更好地為觀眾塑造這一角色。譯文用到了“四字格”結構以及對仗的修辭再現了這種沉重感和節奏感。例如，“彼此信任，肩負重任”“不能犯錯，不能重來”“熟悉過往，突發情況”“小心行事，相互照應”“命運之戰;必將勝利”等都特別好地實現了美隊這位角色在這個語境下的表意效果和人物性格的塑造。

四、結語

通過上文的分析，我們可以看到，在字幕翻譯中通過可以通過選擇恰當的譯本實現意義的準確傳遞，以及塑造性格鮮明的角色。具體操作上，譯者可以通過仔細閱讀體會影視語境中人物的話語含義和話語所透射出的人物性格，將這樣的修辭效果在目標語中進行重構，最終讓譯文“有性格”。

參考文獻：

[1]Reiss， K.. Texttypes， Translation Types and Translation Assessment （translated by Andrew Chesterman）， in A. Chesterman （ed）[J]. Readings in Translation Theory. Finland： Oy Finn Lectura Ab，19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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