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色行當作為戲曲表演的重要載體,是戲曲演員塑造人物形象的主要形式。戲曲行當中的丑角在戲曲作品中發(fā)揮了極其重要的作用,其在舞臺實踐中多以愉悅,逗笑觀眾為主,人物的類型眾多,有的心地善良,幽默詼諧;有的陰險奸詐,卑鄙諷刺。其表演特征頗具喜劇特色,一般偏重于做工和念白,做工講究細膩而不煩瑣、精煉而不粗率,動作屬性符合人物形象要求。念白要求做到聲情并茂、吐字清晰,抑揚頓挫、節(jié)奏鮮明。
戲曲在長期的發(fā)展過程中,在結合各自劇種的藝術風格、地域文化特色上,形成了各自行當?shù)墓灿刑卣鳎硌萆弦残纬闪讼鄬σ?guī)范和嚴謹?shù)某淌健?/p>
本人曾在根據(jù)傳統(tǒng)黃梅戲《小辭店》改編的清裝黃梅戲《賣飯女》中扮演魏大蒜一角,魏大蒜乃不勞而獲偷盜之徒,屬于舊社會底層的“下三流”,生活中飽受、社會的歧視與貶低。但其心地善良,俠肝義膽,內心深處樸實尚存,良知未滅,關鍵時刻能挺身而出,仗義執(zhí)言,人物生活氣息濃厚。表演中正是抓住這一典型的性格特征,通過一憂、一喜、一驚、一怒這些不同的情感表達和演繹,對人物性格進行個性化詮釋,達到刻畫人物性格,塑造人物形象的目的。
劇中魏大蒜出場時,通過模擬場景的巧妙對話和自身一連串鬼鬼祟祟,探頭探腦的詼諧表演,將人物性格的基本特征當即呈現(xiàn)在觀眾面前。正當魏大蒜為生計憂慮煩惱之時,看到蔡鳴鳳孤身一人,身背包裹,經(jīng)過一番察言觀色和試探,確認包裹內的銀兩不菲,內心大喜,偷盜之心大發(fā)。一路上,魏大蒜先是假裝吊頸騙取同情,后再故套近乎,巧言與蔡鳴鳳是“故鄉(xiāng)人”“家鄉(xiāng)水”,連施巧計,博得蔡鳴鳳好感。在一句小鑼“水地魚”中,魏大蒜緊隨蔡鳴鳳身后打量包裹,試圖偷走銀兩,摸爬滾打,摔得一個狗啃泥,以致尾隨進入蔡鳴鳳家中。入戶后魏大蒜非但未偷得錢財,卻遇見兇殺案件,目睹蔡鳴鳳被惡人菜刀砍殺,嚇得驚恐萬分,膽戰(zhàn)心驚,慌張?zhí)与x中仍不忘老本行,“偷得菜刀一把,換幾個錢花花”,更是成為幽默滑稽形象的點睛之筆。
在“公堂”一折中,魏大蒜極力發(fā)揮戲曲語言和丑行表演的魅力,通過模仿蔡鳴鳳、朱蓮、陳大雷等人物的語言、形體表演,特別是在模仿朱蓮“勸酒”、陳大雷“行兇”等情節(jié)上,更是詼諧的和縣官老爺大開玩笑,使人物表演夸張有度,動靜結合,既克服了大段口述的冷場,豐富了人物的表現(xiàn)手法,增強了舞臺效果,又巧妙的陳述了案件,還原了事實,使案情真相大白,自身也在案中人物的感化下,棄惡從善,改邪歸正,使角色的人物內涵在思想意義上得到了一定的升華,在人物形象的藝術塑造上更加趨于豐滿和完善。
縱觀全劇,魏大蒜的表演無任何音樂唱腔,人物造型以貼近生活氣息的裝扮出場。藝術特色上以刻畫社會底層小人物的習性為主,同時又不失機的演繹人物的機靈和機智。在角色的表演定位上既有藝術的夸張和提煉,又有樸實自然的表演。俗話說“無技不成丑”,表演中,充分地運用了一系列身段技巧,將一個來自社會底層且沾有不良惡習的小人物喜劇性地呈現(xiàn)于舞臺之上,使人物形象栩栩如生,給觀眾帶來了愉悅的觀看樂趣,得到觀眾的認可。同時也增強了角色的喜劇效果,在行當?shù)墓残灾袆?chuàng)造了鮮明的個性特征。
戲曲行當?shù)某淌交吘怪皇且环N表演手段,一種表現(xiàn)方法。優(yōu)秀的演員必須充分認識行當與塑造的人物之間的關聯(lián),并能根據(jù)不同角色的需要游離于固有的程式化內外,正確做到取舍與拓展,才有可能不斷地創(chuàng)造出新的舞臺形象。
在我院另一部古裝黃梅戲《王老虎搶親》中,我曾扮演王天豹一角。王天豹乃尚書之子,綽號“王老虎”,平日不學無術,無所事事,仗勢欺人,強搶民女的好色之徒,劇中受盡了祝枝山和周文賓二人的戲弄和懲罰,鬧出了“王老虎搶親,搶到周文賓,賠了親妹妹,笑話傳杭城”的一曲鬧劇。王天豹作為劇中的一號丑角,戲份足。在表演處理中既要遵循丑角行當固有的聲腔格律等共性特征,又要呈現(xiàn)與劇中人物相匹配相適應的生活習性。在劇中《戲豹》一場中,為博得貌美如花的“許姑娘”歡心,王天豹自持身份地位高人一等,極力表現(xiàn)自己文才高、品德好、有權有勢。但殊不知“許姑娘”乃江南才子周文賓假扮,盡管施展渾身解數(shù),卻仍然一步一步地落入“許姑娘”的圈套,在面對“許姑娘”的戲弄和恐嚇時,通過一系列將信將疑的動作和神態(tài)表演,將人物的滑稽、憨態(tài)、虛偽、做作的內心世界刻畫得淋漓盡致,使王天豹這個生性愚鈍、胸無點墨、狂妄自大、貪念女色的豪門公子本性一展無余,人物個性的喜劇色彩得到充分發(fā)揮。
劇中“事發(fā)”一場,當王天豹為自己即將拜堂成婚之事得意忘形之時,素有刁鉆刻薄著稱的社會名流祝枝山登門求見,王天豹頓感事有蹊蹺,來者不善,意欲拒之門外,但祝枝山豈能善罷甘休,二人斗智斗勇,面對盛氣凌人的祝枝山,王天豹只有招架之功,無還口之力,終被祝枝山駁斥得理屈詞窮、體無完膚、威風掃地,在得知所搶民女實為男扮女裝的周文賓時,更是顏面頓失,內心崩潰至極,以致王天豹驚呼:“糟了、糟了,害了我妹妹喲”。真是弄巧成拙,啼笑皆非,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一介紈绔子弟形象可氣可笑、丑態(tài)百出。
本人從事黃梅戲專業(yè)表演已滿二十年,扮演了眾多不同類型的角色,但我深知演員塑造角色行當確是一種二度創(chuàng)作,是認識角色并與之合二為一的過程,因此挖掘人物內心活動,把握人物性格特征,準確運用行當?shù)墓残蕴卣餮堇[不同的人物個性,在共性中彰顯個性,賦予個性更多的舞臺生命力,是戲曲演員的畢生追求和最終目標。
作者簡介:曹安群,安徽省池州市黃梅戲劇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