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不住的鄉愁，更與何人說

摘 要：要做好鄉村振興大文章，就要厚植文化力量，文化振興是一項系統而漫長的復雜工程，不僅需要規劃與投入，還需要從鄉村的實際出發、從村民的需求出發、從鄉村文化自身的特色出發。筆者通過在廣東L鎮新農村示范片5村實地走訪與田野調查，了解該地區鄉村文化建設與保護的情況，探討鄉村振興戰略下保護鄉村文化的做法與意義。

關鍵詞：鄉村振興;示范片;文化;保護;反思

1.緣起：初識振興中新農村示范片

2014年起，廣東省每年在粵東西北地區以縣（市、區）為單位遴選省級新農村連片示范建設工程。示范片以5個主體村為一個片，建設期分兩年。為了解鄉村振興戰略實施過程中鄉村文化建設與保護情況，筆者來到了廣東省惠州市H區L鎮示范片，與示范片的公共服務站、文化建設部門、投融資方工作人員、村干部和村民等進行訪談，對示范片鄉村文化的治理體制、公共文化服務體系和資源開發與保護情況等進行研究。L鎮示范片在2015年被選為省級新農村示范片第二批建設單位。

2.界定：研究對象與研究方法

費孝通在《鄉土中國》一書中認為鄉村文化離不開鄉氣息，要將鄉村文化與時代感和鄉土性結合起來定義，因此費孝通把鄉村文化定義為帶有濃厚鄉土和人文氣息的文化。王滬寧在《當代中國村落家族文化—對中國社會現代化的一項探索》一書中將其初步定義為“村落家族文化”，在社會變遷中，村落家族文化的功能經歷此消彼長的過程，給予社會以影響。本研究中的鄉村文化所代表的不僅僅是某一特定領域的文化形式，它更多地被定義為一種內涵，一種鄉村人民在經濟、政治活動中文化素養、生活方式、價值觀的集中體現。

本研究主要采用觀察法、訪談法和文獻法等研究方法。觀察法，通過實地走訪了L鎮示范片5村（S村、D村、A村、X村、Y村），直觀的了解該示范片鄉村文化振興的現實情況;訪談法，通過與L鎮示范片5村公共服務站工作人員、村文化建設小組成員和村民的面對面訪談、入戶走訪、問卷調查，搜集、整理L鎮示范片5村的文化振興的措施與成效;文獻法，通過各種數據庫和網絡開放學術資源的檢索，獲取于鄉村文化振興研究的文獻，而后對這些數據進行整理與綜合分析，從而構文本研究的理論基礎。

3.深入：鄉村振興是對文化的保護還是破壞？

在實地觀察與訪談的過程中，筆者走近村落，到村民家中，到公共服務站，在文旅項目建設區、農戶養殖場、鄉間農田、舊村落等地方，深入鄉鎮與村落，直觀地了解與感受到了鄉村振興下農村各方面的建設與發展情況，深刻體會到了村干部的情懷與困惑、創業者的志向與難題，還有鄉民們最樸實的心愿。

3.1適應失調，文化供求不平衡

S村，被稱為發展中的田園綜合體。在新農村示范片一期工程當中，S村重新修繕了主干道路和拓寬了部分道路，原來的水泥路變成了寬敞又整潔的油柏路，部分連接主干道的黃土路也變成了平坦的水泥路;此外，在油柏路旁也逐漸建起了太陽能路燈，為夜晚行走的村民提供了便利;村口還建立了垃圾集中處理的站點，村民家家戶戶也都配備了新時代的垃圾回收箱。但農家書屋、老人活動中心等設施，但都建在公共服務站內部，實際上村民使用率非常低，公共設施的開放時間與鄉村農民勞作的時間存在沖突，沒有起到真正惠民利民的作用，流于形式明顯。

3.2城鄉差異，鄉村建設者出走

位于S357線路口的D村，村居民房外墻上隨處可見漂亮墻繪，村道兩旁修整一新的木質柵欄，村民家的院墻外幾乎都有小菜園或花園，木質柵欄將菜園和花園圍起來，干凈的路面、漂亮的院子，新農村的畫面風格瞬間提高。但日益加劇的“空心鄉村”現象使得村子不得不將大量的土地承包出去，走出去的不愿意回鄉，走不出去的不愿意勞作，靠土地租金過日子的想法在留鄉的村民中蔓延。據介紹，目前D村的土地主要出租給了江西、廣西、四川等外來承辦土地商，如莊稼地靠近S357線路口，土地租賃則一畝1800元/年，如位置相對沒有那么便利靠外的，一畝則為1300-1400元/年，主要種植經濟作物，如葡萄、辣椒、番茄等銷往深圳、廣州等外地。

3.3邊界震蕩，鄉村文化在迷失中掙扎

A村位于L鎮的南部，正在開發文旅項目的她是H區的名村。開發中的項目主要以古院重生為主題，改造A村的多座老房子，建成精品酒店、商鋪等;項目采取“保底租金+盈利分紅”模式與村民合作，將“空心村”變成文旅景區，同時帶來的人流、物流、商機讓當地的商貿、旅游、餐飲等行業蓬勃發展，提供就業機會，為村民增收，讓村民受益。但在產業導入過程中卻出現了與村民意愿相悖的情況，村民固守農田的觀念和對未來生活保障的擔憂與村干部和開發商片面追求城市文化，注重引入產業追求經濟效益與對年久失修的歷史建筑與源遠流長的鄉村文化少有問津的矛盾凸顯;花兮輕養區、農耕體驗區、田園印象區、禪養中心等旅游觀光區大量開發與建設，擁有幾百年歷史的客家建筑群卻在陽光下顯得更加的破敗與荒涼。

3.4成效初顯，消費主義欲望開始泛濫

X村的村民在談到物質文化生活水平提升后對精神文化的訴求時，村民們更多的關注是“口袋鼓了”，對于“精神豐富”卻顯得可有可無。對于大多數鄉村留守農民來說，農作之后打麻將放松是比參與村里文化活動更好的放松方式，更何況村里面大多數的鄉村文化建設只是停留在文化設施修建上，在村屋村道的墻繪之上、在農家書屋農業書籍的添置之上或者在傍晚時分百姓歡樂舞臺上廣場舞的帶動之上而已，鄉村文化的營造并不“新鮮”與濃厚，讓他們在“精神”和“物質”做出選擇更加傾向于后者。

3.5信任流失，村干部有多重角色的困境

相比其他四村，Y村則以發展農民專業合作社和引進農業龍頭企業，推動“產業化組織+基地+農戶”經營模式為振興契機。Y村在十幾年前引入四季綠股份有限公司，建立了無公害蔬菜基地、奶牛養殖場、制奶場、娛樂設施等。據了解，一方面政府為環境生態和耕地租用等用地政策限制了一些農戶與承包商的種殖規模，另一方面，產業融合缺少深刻的鄉村內涵，只停留在基礎設施的建設層面，鄉旅推廣宣傳形式單一，手段陳舊，沒有起到真正惠民利民的作用。

4.反思：為什么鄉愁留不住？

4.1重發展輕保護，短期成效遮望眼

L鎮在公共基礎設施的建設、產業的導入融合、鄉村文化建設上的工作都可圈可點，引來許多其他地區的政府人員與村干部前來交流學習，外地商人前來尋找商機。在新農村如火如荼的建設過程中，我們能大多數聽到的是褒獎和夸贊新農村建設成果的聲音，示范片區獲得了許許多多的榮譽與肯定，與此同時也注意到一個潛在的問題，村干部反映幾乎每天都要忙于接待外來賓客訪問，疲于接待，壓力巨大，導致很大一部分精力被分散，容易將本該深入推進，改進完善的工作流于表面與形式，只為應付外來的觀摩與評價。

鄉村振興過程中，雖然政府與村民對文化的傳承與保護意識有所增強、鄉村文化載體更加豐富多樣、文旅投融資的渠道被打通等使得鄉村文化建設得到了一定的發展，但也存在著不可避免的問題。在城鄉融合過程的沖擊下，村民消費欲望泛濫、鄉土認同感逐漸流失、對文化的訴求與治理的目標不平衡，建設過程中村干部有多重角色的困境等問題亟待改變。

4.2重物質輕精神，鄉土文化待回歸

本村人不愿耕作往外走，外地人來流入當外援。外來務工的“新L鎮人認為廣東，特別是地處大灣區的惠州市比家鄉就業選擇多、薪資水平高，他們愿意不遠千里到廣東謀取發展，或拖家帶口，或老小留守。我國還有大部分的農村地區存在著產業結構不合理，農業大而不強、大而不優，農村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能力較為薄弱，農民收入整體落后全國平均水平，農村人口老齡化、空心化趨勢明顯等問題，導致許多人為了謀生發展而被迫遠走他鄉，心中有落葉歸根的鄉土情結，卻充滿了無奈。

示范片雖然建設和完善了基礎設施，村民們精神文化生活日漸豐富，但對本土鄉村文化的保護和傳承明顯重視與投入不足，鄉風文明是鄉村振興的保障，培育和傳承文明鄉風、良好家風、淳樸民風，才能激發鄉村文明創新創造活力，凝聚實現鄉村振興的強大精神力量。本地文化都難以傳承與弘揚，這些文化傳承和弘揚問題、鄉建設人員流失問題、外出人員融入與認同感問題都必將影響著人民群眾的“客戶體驗”，這是我們在推進工作中不可忽視的重要環節。

結語：

由于進入實地研究的準備不充分，參與式觀察的時間較短，非結構性訪談的內容邏輯性不夠強，對研究問題的了解不夠深入，因而本研究的不足之處非常明顯：在研究問題的探索與理論結合方面有所欠缺，對現象的抽象化不夠，研究內容有待進一步加強。且由于采用個案訪談的口述所得、實地觀察所想進行研究成果的闡述，無法在更大更廣的層面體現出鄉村振興大背景下鄉村文化建設情況的共性，但作為筆者針對該課題所展開的首次研究，又有一定的基礎性作用，對后續研究有重要作用。

參考文獻：

[1]費孝通.鄉土中國[M].人民出版社.2015

[2]王滬寧.當代中國村落家族文化—對中國社會現代化的一項探索.上海人民出版社，1991

[3]梁漱溟.鄉村建設理論[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1

[4].韓鵬云.中國鄉村文化的衰變與應對[J].湖南農業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 2015年2月第16卷第1期

[5]中共中央國務院《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的意見》新華社2018-2-4

[6]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鄉村振興戰略規劃（2018—2022年）》.人民日報 2018-09-27

作者簡介：

奚少敏，女，廣州工商學院黨辦副主任，助理研究員，主要研究方向為高等學校教育管理、黨團建設、德育教育、志愿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