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近年來,隨著《舌尖上的中國》《我在故宮修文物》等一系列紀錄片在傳播市場的“走紅”,紀錄片成為彌補當下社會情緒與社會文化空白的重要支撐,紀錄片中的人文關懷也成為紀錄片不斷走進市場、走進公眾的重要情感粘合劑?!叭宋年P懷”是紀錄片創作的關鍵基調,是強化紀錄片傳播力量,更是強化紀錄片與當下社會聯結的重要基礎?!叭宋年P懷”并非當下紀錄片的產物,可以說,它伴隨著中國整個紀錄片尤其是電視紀錄片的發展歷程,是中國電視紀錄片的關鍵特色之一,在整個中國電視以及中國電視紀錄片的發展史上具有突出作用。而對于中國電視紀錄片人文關懷的研究,避不開《沙與?!愤@部中國電視紀錄片的經典之作。1989年由康健寧和高國棟合作導演的紀錄片《沙與海》拍攝完成,1991年獲得亞洲廣播電視聯盟大獎賽的大獎,是中國首部在亞廣聯上獲此殊容的片子?!渡撑c海》以人為切入,選取生存于這兩種自然環境中的兩個人以及兩個家庭,透過對人物生存環境、生存狀態的描述,呈現人與自然的關系,展示自然環境對人的影響,將自然的力量與人性的力量融合,以濃烈的人文關懷關注時代變遷中的中國人物故事。該片在敘述結構、鏡頭語言、音樂以及象征性語言的運用上都為人文關懷的傳達做了重要鋪墊,也為中國電視紀錄片的人文關懷建構奠定了影像基礎。
關鍵詞:人文關懷;《沙與海》;敘述結構;鏡頭語言;音樂;象征性語言
一、敘述結構:呈現人與自然的永恒命題
1.平行蒙太奇的對比敘述
沙與海,兩種截然不同的自然環境,生活在里面的人與家庭定是不同的,將兩個不同的敘事主體完美結合起來的方法就是平行蒙太奇的運用。
《沙與?!返恼w講述方式是把劉丕成和劉澤遠兩個人物及其家庭平行交叉交代,但我們卻不會感覺突兀和不協調,反而借助平行蒙太奇的對比意義傳達出了更深層次的意味。從劉丕成和劉澤遠兩人的家庭生活細節到兩人子女的生活狀態的交叉呈現,我們看到了生活在沙與海兩種環境中的人的狀態,由海看沙,我們看到了沙漠大陸的干燥與寂靜,我們看到了茫茫土色與寥寥生機;由沙看海,我們看到了大海的翻涌與動蕩,我們看到了蔚藍與生機背后的惡劣。當把沙與海中的人對照在一起時,當我們把目光投向生活在環境中的人時,我們才能體會到環境帶給人的到底是什么,我們才能真正地去認識自然之于人類是一種怎樣的存在,所謂福禍相依,正是自然給予人的命題結論。如果沒有人的存在,如果沒有生存的對照,沙與海是一樣的,它們都是自然環境的衍化物,沒有惡不惡劣的存在。所以紀錄片中的自然終究因為人的存在才有意義,所以對自然的探討也必將回歸到對人的探討。
2.關注環境中人物的共性情感狀態
在敘述上除了平行蒙太奇貫穿始終外,整個片子可以分成前后兩部分。前一部分大體介紹劉丕成和劉澤遠兩個人及各自家庭在各自環境中的生存生活狀況。后一部分則開始探討人物的內心情感,人與自然的關系。在前一部分更多的展現了兩個人物兩個家庭生活狀態的截然不同,后一部分則是尋求他們之間共性的東西,這種共性的東西即是環境和人的關系,環境中的人的內心情感。正如轉折詞中所說的“無論大海還是沙漠,對于劉丕成和劉澤遠來說都是無法與之抗拒的龐大怪物。無論是生存還是發展,他們幾乎都走在同一條道路上,那就是順應。”我們看到兩家人如何應對惡劣的生存環境,看到劉澤遠和劉丕成對于他們的家業與后代的擔憂,也看到了他們的后代在封閉環境中生發出的孤單與無奈,雖然環境不同,具體的生活困難不同,但是內心的孤單、擔憂、無奈與順應則是相通的,這便是環境給予人類的人生態度。
二、鏡頭語言:直擊主題情感
《沙與?!分懈鞣N景別的運用無不圍繞著人、環境以及人在環境中情感狀態,并時刻調動著觀片者的情緒。在講人的時候,不斷用鏡頭來揭示環境的存在。片子中有這樣一個段落:先是一個勞作工具的特寫鏡頭,然后一個拉鏡頭,切換到遠景,再是推鏡頭,切換到特寫,通過推拉鏡頭將遠景與特寫這兩個兩級景別結合起來,勞作工作即為生存細節,遠景交代環境,景別的交叉運用揭示了人的生存生活是帶有環境影響的烙印的,人總是生活在環境的。生存的一切,工具也好,生存行動也好,都發生在環境中,環境之于生存,縱使艱苦,也逃脫不得!
鏡頭記錄著人物的情感。當劉澤遠的大女兒被問到情感時,是一個她低頭思索的長鏡頭,流暢地記錄著她的情感細微變化,之后的鏡頭是劉澤遠的小女兒在沙中“游泳”,在這里情緒得到一個嫁接,悲中看悲看不出悲的凄涼,樂中看悲,悲的味道才會更深刻。從大女兒轉到小女兒,這里面似乎有一種命定的宿命味道,是否多年后,那個在沙中無憂慮地游玩著的小女兒會成長成面對人生未來無言的大女兒?封閉的沙漠是否會消散童年所有的希冀,轉而帶來無盡的孤單、絕望、壓抑與無奈?
可以說,觀眾的情緒被掌控在創作者手中,在每次激起觀眾情緒后,片子都會以一個大遠景結束段落,進而釋放緩解情緒,同時,也給觀眾一個思考的空間。
三、音樂:情感的助推劑
《沙與?!芬魳愤\用主要有兩種,一種是自然環境音響,一種是后期配樂。為了突出紀實成分以及更好展示環境,片子多次采錄自然環境音響,如風聲、人的喘息聲。沙風對于生存在沙漠中的劉澤遠來說是最熟悉不過的,同樣,海風聲對于生存在海上的劉丕成來說是已成耳朵的熟客。風對他們來說,有一種環境的歸屬感,更是環境加于他們的一種困境,生存的意味在于,要么風把他們壓倒,要門他們迎風直上,戰勝風的阻攔。無疑,他們是抗爭的,但當自然的風力過于強大時,他們學會了以一種淡然順應的態度去接受風過后的生活慘景。我們一般的人生態度是怎么樣,要么死抗到底,要么悲觀地埋怨自然,是一種趨于兩極的態度,而劉澤遠和劉丕成們,則是一種中折的態度,對于自然,凡人沒有死抗的力量,亦不可有懦弱后只剩的埋怨。
在很多情緒高潮段落都加入了后期配樂,音樂的存在,不費力地感染觀眾的情緒,同時更好地傳達段落情感。音樂配合景別的轉換運用,更有助于景別中潛藏情感的爆發與傳達。
四、象征性語言:隱喻人的生存與情感狀態
《沙與海》多次拍攝沙與海上其它生物的鏡頭,如沙漠中駱駝與沙棗,海洋中的魚類以及海岸上的鶴,在這些鏡頭里這些人之外的生物在環境中穿行生存著,它們無言地接受著自然帶來的一切,順應帶給它們的是自然的協調饋贈。這些隱喻性蒙太奇無不以物喻人,暗喻,生存在沙漠中的劉澤遠們以及生活在海上的劉丕成們與這些生物一樣,艱難無奈卻頑強地與惡劣的生存環境保持協調以更好地生存下去。
在片子最后,也是一個隱喻蒙太奇——那一團跳動的火焰。劉澤遠和劉丕成對未來對后代對生存有太多的不確定,但在不確定中卻有一種生存下去的堅定與信心,正如那團越少越旺的火焰,那就是他們生存的狀態,那就是他們給人生的態度——無論如何,都要活著!
沙漠與海洋,都只是生存環境的代名詞,無關封閉與開放,人總會在與環境的相處中得到些東邪又失去些東西,人生生世世走出一種環境又走進另一種環境。最重要的是,我們依然活著,依然生存著!這就是《沙與?!愤@部紀錄片想要傳達給我們的,無關環境,人總要有一種生存的狀態與信念,有一顆活著的心!這應該是紀錄片的目標,穿過自然,看到自然中的人,看到自然中人的生存狀態,然后傳達一種信念,傳達一種生命向上的態度!
作者簡介
槐靜(1991.05—),女,漢族,籍貫:山東;單位:中國傳媒大學電視學院;學歷: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電視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