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振興戰略背景下大嶺村產業與生態融合發展對策研究

林思純

(華南農業大學公共管理學院，廣東 廣州 510642)

三農問題是關系國計民生的根本性問題。隨著全面建成小康社會決勝期的到來，推進農業、農村與農民的現代化發展成為時代的迫切要求。黨的十九大報告首次提出鄉村振興戰略，即實現產業、人才、文化、生態、組織“五大振興”。在2017年中央農村工作會議上，習近平總書記更是指出：“鄉村振興戰略是一個綜合型戰略，包括鄉村經濟、社會和文化的振興，同樣也包括鄉村生態文明的進步。”這表明，實現生態振興既是鄉村振興的重要內容，更是鄉村走向生態文明新時代的重要一步。

生態振興貫穿于其他四個振興實現的全過程，生態振興既為鄉村發展提供優越的外部環境，又為產業、人才、文化、組織振興打下基礎。而實現鄉村生態振興，落點在產業與生態的深度融合。在我國，廣大農村擁有寶貴的自然生態和人文生態資源，為農村生態經濟、特色旅游、都市休閑產業發展提供了優越條件，而一旦被破壞則難以修復。廣州番禺石樓鎮大嶺村便是十分具有代表性的例子。大嶺村坐東北向西南，背依碧綠蔥蔥的菩山，前臨潮汐漲落的玉帶河，靠山近水，水秀山青，風景優美，形成“山—水—村—田”的聚落格局，具有典型的嶺南特色。建村迄今，已有近九百年的歷史，人文歷史源遠流長，保留了大量具有嶺南特色的文化遺產。但前期工業化的發展，對玉帶河造成了較為嚴重的污染的同時，生態破壞又對其產業結構的升級造成了負面影響。可見，生態保護與產業發展緊密相關，沒有生態資源作依托，產業發展就是無源之水。而沒有產業發展作支撐，生態保護也難持久。[1]如何將生態優勢轉變為產業優勢，實現產業生態化與生態產業化，實現產業與生態的雙贏，值得我們深入探究。

由此，本文以擁有濃厚歷史文化底蘊與綺麗自然風光的廣州大嶺村為研究對象，針對當地目前的產業結構無法為生態保護提供支持、沒有兼顧文化原真性與旅游商業化、勞動力外流等情況，提出產業與生態融合發展對策。依托產業生態學原理，以農業生態鏈與服務業生態鏈為依托，根據大嶺村的實際發展情況，提出村鎮產業生態鏈結構模型，以此探索村鎮產業與生態融合發展的模式，為促進現代產業生態化發展，實現鄉村振興提供路徑參考。

一、大嶺村發展狀況分析

(一)大嶺村基本情況

大嶺村位于廣州番禺區石樓鎮西北面，珠江獅子洋水道西岸，背依菩山，前臨玉帶河，山清水秀，擁有十分寶貴的自然生態資源。大嶺村建村至今，已有近九百年的歷史，根據大嶺村陳、許諸姓族譜記載，南宋至清代，大嶺共出過狀元1人，進士舉人30多人，九品以上的官員100多人，其中入選番禺縣志列傳記載的就有十幾人，人文歷史源遠流長而頗為奇觀。如今村內留存的古塔、祠堂、門樓、牌坊、功名碑、古巷等古跡更是向人們展示著大嶺村豐富的人文生態資源。

大嶺村總人口2 400多人，規劃面積達357.36萬平方米，包括下村、上村與龍漖三個自然村。2002年，大嶺村被評為“廣州市歷史文物保護村”；2007年大嶺村入選第三批“全國歷史文化名村”，被評為“中國歷史文化名村”；2008年，被評選為“廣東省旅游特色村”；2019年3月，大嶺村被評為全國美麗鄉村示范村和綠色村莊；2019年4月，大嶺村成為首批廣州市旅游文化特色村。然而，筆者實地調研發現，目前大嶺村仍然比較冷清，缺乏配套的旅游設施，旅游業仍然處于起步階段。

目前大嶺村的支柱產業是農業與工業。大嶺村的農耕種植業和魚塘養殖業是大嶺村的傳統產業，近年來養鴨、養豬、蔬菜、水果等產業發展也較快，但農業利潤較低。大嶺村的工業主要有兩部分，村東南部工業區，主要以電子、皮革等為主；大嶺村西側工業區，即菩山工業區，是村辦工業區，主要以五金、鐘表、化工、金屬等為主，收入以出租土地、廠房為主。與大嶺村周邊的工業區相比，大嶺村的工業區小、散、技術含量低，效益較差，污染高。[2]

(二)大嶺村產業發展存在的問題

在實地調研中，筆者發現大嶺村目前的產業發展主要存在三大問題：產業結構與發展目標不協調(即沒有實現產業生態化)、沒有兼顧文化原真性與旅游商業化(即沒有實現生態產業化)以及勞動力外流較嚴重。

1.產業結構與發展目標不協調

大嶺村豐富的自然生態資源與人文生態資源為當地旅游產業的發展提供了優越的環境依托，然而，大嶺村目前的產業結構卻無法為生態保護提供支持，甚至可能造成破壞。筆者經實地調研了解到，大嶺村以傳統農業與工業為主要產業，留在村里的老人或婦女主要從事農業生產勞動，種植蔬菜、水果等農作物。由于規模較小與缺乏科學方法指導，農產品的產量、銷量都不足以支撐農業成為當地的支柱性經濟產業。而村里的青壯年勞動力幾乎全流進了菩山工業區，該工業區位于大嶺村的西側，主要是勞動密集型產業，以五金、鐘表、化工、金屬等為主，與大嶺村周邊的工業區相比，大嶺村的工業區小、散、技術含量低，效益較差，污染高。筆者走訪了當地一些著名的歷史文化遺跡，如玉帶河、大魁閣塔、龍津橋、顯宗祠，大部分古建筑已得到良好的修繕與維護，較大程度上保留了文化的原真性，但玉帶河這類自然遺跡卻遭到不可忽視的污染，盡管河流兩旁裝飾了扶手與河燈，仍然掩蓋不了其被工業侵蝕的現狀。另一方面，筆者實地調研發現，目前大嶺村仍然比較冷清，缺乏配套的旅游設施，商業與必要的服務行業尚未發展起來。

可見，大嶺村目前的產業結構與其力求發展特色旅游經濟的目標不相協調，第二產業仍然占據較大比重，第一產業與第三產業發展緩慢。從長遠來看，這樣的產業結構無法為生態保護提供支持，而沒有產業發展作支撐，生態保護與發展則難以持久。

2.沒有兼顧文化原真性與旅游商業化

大嶺村豐富的人文生態資源為當地旅游產業的發展提供了重要支持，注重人文生態資源的保護以保留文化的原真性是鄉村旅游開發的關鍵，但如何將大嶺村的生態優勢轉變為產業優勢，推動生態產業化則是實現當地生態保護與村落長遠發展的重點所在。筆者通過走訪大嶺村了解到，不少當地歷史文化遺跡得到了較好的修繕而保留下來，具有其自身的文化原真性，但一些出現在鄉村文化介紹手冊里的著名景點卻不存在于大嶺村。筆者通過當地村委的相關工作人員了解到，這些有名字卻未曾看見的文化景點實質上還在建，更有甚者是處于計劃階段，并未開始建造，而大嶺村的發展規劃是先把全部景點修繕再造完成全部工程后再完全開放旅游行業，實際上，大嶺村這類文化建筑的建造歷程已持續了十幾年之久，因為缺乏資金支持中途還曾經中斷過。雖然當地在文化原真性的保護上下足了功夫，但由于沒有引入商業元素，人文生態優勢無法轉變為產業優勢，生態產業化無法實現，無法為當地增收的同時也難以吸引外地游客遠道而來。

3.勞動力外流嚴重

由于城市化進程推進與當地產業結構問題，大嶺村有大量的青壯年勞動力外流。而如何通過鄉村自身發展吸引勞動力回流，進而為鄉村長遠發展提供內生性動力是鄉村振興的重要議題。正如上文所述，大嶺村雖然擁有豐富的自然生態資源與人文生態資源，但尚未實現產業生態化與生態產業化，無法吸引勞動力回流到鄉村，而這正是阻礙大嶺村實現長遠發展的潛在問題所在。

二、村鎮產業與生態融合模型構建

結合前文從產業結構探析大嶺村十年打造文化古鎮以發展旅游業未果的原因，根據產業生態學原理，以農業生態鏈與服務業生態鏈為依據，根據大嶺村的實際發展情況，提出村鎮產業生態鏈結構模型：以農產品種植、養殖為基礎，吸引農村勞動力回流；以農產品加工為旅游業發展提供產品支持；形成以歷史古村旅游業發展為紐帶的產業大循環生態鏈條。

(一)村鎮產業與生態融合的框架模型

習近平總書記強調，要推動鄉村產業振興，緊緊圍繞發展現代農業，圍繞農村一二三產業融合發展，構建鄉村產業體系，實現產業興旺。鄉村振興背景下的產業生態鏈的構建主要是依據產業生態鏈的構建模型，建立農業內部要素與生態農業、生態工業、生態服務業之間物質、能量、信息的鏈接，即農業生態鏈、工業生態鏈、服務業生態鏈的有機復合網鏈結構綜合體。其中，農業生態鏈是以資源生產為目的的自然資源業所形成的鏈接關系；工業生態鏈是以制造物質、產品為目的的有形加工業所形成的鏈接關系；服務業生態鏈是以提供社會服務為目的的生態服務業所形成的鏈接關系。[3]

1.農業生態鏈

農業生態鏈是通過畜禽類糞便綜合利用技術(制作有機肥料、飼料及沼氣能源)與秸稈綜合利用技術(秸稈有機肥加工、秸稈還田、秸稈飼料加工)使種植業與牲畜、水產養殖業實現有機結合，從而實現清潔生產。并在此基礎上對農副產品進行深加工，生產綠色農產品(綠色蔬菜、有機蔬菜等)與綠色工藝品(植物書簽、木制品等)，為休閑農業與生態旅游業的發展提供產品支持，改善種植業生態環境的同時打造生態農業。

農耕種植業和魚塘養殖業是大嶺村的傳統產業，通過畜禽類糞便綜合利用技術與秸稈綜合利用技術將兩者有機結合起來，以魚塘養殖中產生的糞便為蔬菜、瓜果種植提供有機肥料，以農耕種植中產生的秸稈粉作為水產養殖的飼料，清潔生產得以循環實現。同時，注重農副產品的綠色加工，重點生產綠色農產品(綠色蔬菜、有機蔬菜等)與綠色工藝品(植物書簽、木制品等)，以綠色技術支持大嶺村農業生產發展，并為當地生態旅游業、休閑農業的發展提供產品支持，從而提高經濟效益，實現增收創收(圖1)。

圖1 農業生態鏈

圖2 工業生態鏈

2.工業生態鏈

工業生態鏈通過工業廢水綜合利用技術(將生活生產污水經過污水處理回用到農業工業生產過程)和工業固體廢物綜合利用技術(將生產生活固廢進行改造再循環到生產過程)，實現農業生產和工業生產中物質、能量、廢水和信息的集成交換。[3]

目前大嶺村的工廠主要集中在西側的菩山工業區，主要以五金、鐘表、化工、金屬等為主，規模較小、技術含量低、污染大。雖然政府已明令規定禁止新的工廠企業在大嶺村附近興辦，但另一方面短時間內讓菩山工業區的工廠搬遷似乎不太可能。由此，為減少工業對當地的污染影響，應著力健全完善污水處理系統與資源處理系統，集中處理廢水、固體廢棄物，實現中水回用與固體廢棄物再利用，促進企業間經濟的有效循環，提高資源利用率的同時最大程度減少環境污染(圖2)。

3.服務業生態鏈

服務業生態鏈是通過以農業、工業為依托模塊與服務業模塊鏈接，實現核心產業、支持產業、配套產業與衍生產業四大產業的協調循環發展。其中，核心產業主要包括生態農莊、休閑垂釣與觀光游覽；支持產業包括生態農業、文化保護業與農產品加工業；配套產業主要包括餐飲住宿業、會展服務業與建筑保護業；衍生產業主要包括文創產業、購物商貿、博覽會展與主題館展。以核心產業(鄉村旅游休閑業)推動支持產業、配套產業的新興發展，帶動衍生產業(創意產業)發展；以衍生產業(創意產業)推動支持產業、核心產業(鄉村旅游休閑業)、配套產業進一步發展；以支持產業推動配套產業發展，帶動核心產業與衍生產業發展；以配套產業帶動支持產業、核心產業(鄉村旅游休閑業)與衍生產業(創意產業)發展，整個過程以節能減排為原則，打造綠色產業，從而實現服務綠色化(圖3)。

大嶺村擁有綺麗的自然風光與濃厚的歷史文化底蘊，自然生態資源與人文生態資源豐富，為生態農業、農產品加工業與文化保護業的發展提供了資源支持。一方面，當地可以通過發展綠色種植與綠色水產，進而打造生態農莊、休閑垂釣等景點，為鄉村旅游休閑業發展提供支持；另一方面，當地可以依托良好的自然生態環境，發展餐飲住宿業，如鄉村民宿，綠色餐飲等。同時充分挖掘當地文化資源，打造文創品牌，在發展文創產業的同時推動博覽會展、主題館展設立舉辦，帶動購物商貿，從而吸引更多人到當地觀光游覽，以此實現生態產業化與產業生態化，達到生態與產業的雙贏。

圖4 模型預期效果展示

(二)模型結構分析與效果展示

農業生態鏈是大嶺村產業生態鏈中的基礎。大嶺村綺麗的自然風光為其農業發展提供了環境支持，依托畜禽糞便綜合利用技術與秸稈綜合利用技術將種植業、牲畜水禽生產養殖業有機結合起來，實現綠色生態農業發展，為農產品加工業發展提供原料，為旅游業中的生態農莊與休閑垂釣項目提供支持。

工業生態鏈是大嶺村產業生態鏈的擴展。通過工業廢水綜合利用技術和工業固體廢物綜合利用技術，建立污水處理系統與資源處理系統，最大限度減少工業發展對大嶺村造成的污染。需要注意的是，大嶺村大力發展鄉村旅游休閑業的過程中，相關衍生產業如文創產業也是當地工業發展的可取方向。在發展進程中，逐步減少污染性工業比重，增加創意型工業比重，實現產業結構升級，為當地鄉村旅游產業提供產品支持，實現生態產業化。

服務業生態鏈是大嶺村產業生態鏈的核心與衍生。依托當地豐富的自然生態資源與人文生態資源，發展生態農業、文化保護業與農產品加工業，帶動相關配套產業與衍生產業發展，如鄉村民宿、文創周邊產品。推動生態農業與旅游產業相融合，結合發展休閑農業、體驗農業、文化農業，從而提升生態環境價值，實現生態產業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