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詞:新教材,羅榮光,大沽海戰
中圖分類號:G63 文獻標識碼:B 文章編號:0457-6241(2019)17-0070-03
一、潛心篤志卅年鎮守大沽海口
大沽口“外接深洋,內系海口”,“當河海之要沖,為畿輔之門戶”,素有“京津屏障”之稱。洋務運動期間,李鴻章根據中外軍事實力和沿海口岸實際,提出了重點海口、集中布防、水陸相依的海防戰略。大沽口作為京畿門戶,“是為最要”,①是中國沿海最為重要的口岸,是海防重心。1870年,大沽協副將羅榮光鎮守大沽海口,對大沽口炮臺進行徹底改造,換裝比較先進的大炮,架設電報線,設置水雷營,海防體系初步形成。
羅榮光,字耀庭,湖南乾州人,土家族。1862年,羅榮光隨李鴻章淮軍駐扎上海,他曾率領“常勝軍”炮隊,精通西洋炮法。1870年,其移駐天津,任大沽協副將。1881年,在大沽口創設水雷營。1888年任天津鎮總兵。1890年春,升任喀什噶爾道提督,但未赴任,與副將韓照琦督導大沽南岸大營炮臺。1900年6月17日,羅氏指揮大沽口炮臺守軍,與八國聯軍展開激戰。
1870年,羅榮光率6營淮軍駐守大沽口,又增設親軍炮隊1營。記名總兵劉祺統領直字2營守護北岸炮臺,副將史濟源帶領保定練軍1營為后路接應。新添設的1營水雷兵,專管布設水雷、電線,各路官兵總計4394名。鎮中、鎮西、鎮東、鎮北4艘炮艦留守大沽口,與炮臺相依護。前敵營務處記名提督吳殿元駐扎海口,大名鎮總兵徐道奎統率大名鎮練軍2營、炮隊2哨,與葛沽營守備張曙德1營練兵共同駐守。湖南提督周盛傳率領槍隊11營、馬隊5營駐扎小站、馬廠一帶,為大沽口炮臺后援。此后,羅榮光、劉祺、史濟源等將領就沒有離開過大沽口,守軍也只有兩次人數很少且時間短暫的借調,一次是1881年抽調700名,培訓洋槍之法,次年回營;另一次是1891年河北朝陽地區農民起義導致熱河行宮吃緊,守軍督統德福向李鴻章求援,李鴻章以“園庭重地,防護未可稍疏”,且“時近封河,大沽防務稍松”,②派駐守大沽北岸炮臺的統帶鄭崇義抽調直字營洋槍隊600人奔赴熱河,協助保衛行宮,局勢穩定后迅速撤回大沽。此后,雖經1874年日本掠臺、1884年中法戰爭和1894年中日甲午戰爭等幾次嚴重的邊疆危機,駐守大沽口炮臺的防營兵勇卻是有增無減,一增再增。在羅榮光的率領下,官兵勠力同心,鎮守天津海上門戶。
二、興辦洋務鞏固大沽海口防務
1871年,李鴻章視察大沽、北塘等炮臺,認為“大沽海口南北炮臺最為扼要”,必須重新修建,加強布防,本著“海口炮臺必須堅筑,兵勇不必多”③的戰略原則,借鑒西方經驗,結合實際,開始著手大沽口炮臺重新加固工程。
1871年秋,大沽口炮臺大規模的整修工程正式開始,羅榮光率領幾千名士兵和民夫,按照原來的計劃,在舊存炮臺的臺基上重新建筑。經過幾千人3個月的辛勤勞作,到當年河水封凍時,炮臺守軍對海口兩岸原有的5座大炮臺、10座平炮臺、375間炮洞連房、53間軍械火藥庫、45架窩棚及994丈營墻進行了修整,重新在營墻內外修筑了428丈護臺壕溝,并在壕溝上搭建了4座木橋,以便出行。原本計劃在炮臺前面修筑高出平地幾丈的護臺和在海口形式扼要的地方添筑炮臺、炮營等工程,因需費用太多,且冰凍封河,只有等到來年春暖花開之后,逐漸經營。在之后的兩年時間里,盡管大沽口炮臺的充實、增建工程始終沒有間斷,但是到1873年,大沽、新城及三岔口炮臺工程,仍不足一半。直到1874年夏天,大沽海口增修護臺、添筑炮臺等工程“修筑甫竣”。經過大沽協兵將及民夫近3年的艱辛勞作,在咸豐年間原有炮臺臺基上修建起來的中西合璧式大沽海口炮臺主體工程基本完成。
在修筑炮臺的同時,清朝還架設了京城到沿海的電報線路以及相關的鐵路設施,逐步形成了以海防炮臺為依托,以海口艦隊為輔助,以電報通信為工具,以鐵路運輸為載體的近代化海防要塞體系。
羅榮光在天津積極興辦洋務,主張學習西方先進的科學技術,用新式武器裝備軍隊。
1881年,羅榮光在大沽創辦了新式的水雷營,嚴格訓練各營官兵,并向他們親自講授電化測量等西方先進的軍事科學知識。羅榮光創辦水雷營和訓練大沽口炮臺守軍,目的是抵御外侮,且其辦洋務的宗旨更是“師夷之長技以制夷”。①
1888年,醇親王奕譞到天津檢閱北洋軍隊,“以其(羅榮光)教練有方,薦授天津鎮總兵”。②
三、抗擊聯軍誓死守護大沽口炮臺
甲午戰爭之后,西方列強掀起瓜分中國的狂潮。各國軍艦無視清朝主權,經常駛入渤海灣,窺視京畿。中國沿海門戶紛紛洞開,大沽、北塘等直隸海口炮臺成為清政府在沿海地區唯一擁有主權、獨立掌控的軍事營壘。
1900年5月,西方列強借口保護外國居民和使館的安全,派兵強行入京。6月10日,西摩爾即率領英、法、美、日、俄、德、意、奧八國聯軍共2064人由天津向北京進犯。6月13日,清廷頒發上諭:“著裕祿迅將聶士成一軍,全數調回天津附近鐵路地方扼要駐扎。倘再有各國兵隊欲乘火車北來,責成裕祿實力禁阻。并著聶士成整齊隊伍,備豫不虞。其大沽口防務,并著督飭羅榮光一體戒嚴,以防不測。”③16日,清廷又指示裕祿,阻止各國派兵進京,“如各國不肯踐言,則釁自彼開,該督等須相機行事,朝廷不為遙制。萬勿任令長驅直入,貽誤大局”。④清廷已準備用軍事力量對付聯軍。負責大沽防務的羅榮光接此上諭,加緊戰備活動,開始在海河口布置水雷。
西方列強把大沽口炮臺看成是進攻北京的主要軍事障礙,因而俄軍提出了強占大沽口炮臺的計劃。6月15日,聯軍艦隊將領在俄國太平洋艦隊旗艦俄羅斯號上舉行聯席會議,決定立即采取措施,維持與天津之間的交通聯系,保持水路暢通。6月17日晚,最后通牒送至大沽口炮臺。據《光緒朝東華錄》光緒二十六年六月條載:“癸酉,諭軍機大臣等。此次中外開釁,其間事機紛奏。……不料五月二十日,即有大沽海口洋員面見守臺提督羅榮光,索讓炮臺之事。謂如不允,便當于明日兩點鐘用力占據。羅榮光職守所在,豈肯允讓。乃次日果先開炮擊臺,相持竟日,遂至不守。自此兵端已啟。”⑤
投送最后通牒的俄國魚雷艇艇長巴赫麥季耶夫向羅榮光聲稱:“拳民焚毀教堂,中國并不實力剿辦,且海口已安地雷,明系有與各國為難之意。現在俄、英、德、法、意、奧、日本七國約定,限兩點鐘要讓出大沽南北岸炮臺營壘,以便屯兵,疏通天津京城道路。中國意見,各國均已看破,不得強詞掩飾,如兩點鐘不讓出營壘,定即開炮轟奪。”①羅榮光一面托辭拒絕,一面派人與葉祖珪聯系,要求其率領魚雷艇準備應戰,并向直隸總督裕祿匯報情況,尋求支援。大沽口戰事一觸即發。
羅榮光隨即傳令南北岸各營,加意備戰。羅榮光本人偕副將韓照琦在南岸大營督守,與練軍副營營官李忠純同駐南炮臺;練軍副右營營官卞長勝駐守南灘炮臺;左營營官封得勝在北岸炮臺防御。17日零時前后,京津間電報已經中斷,清政府16日要求裕祿、羅榮光“相機行事”的上諭由馬撥傳到大沽,指示如果各國不肯履行達成的協議,“則釁自彼開”,“須相機行事,朝廷不為遙制,萬勿任令長驅直入,貽誤大局”。②有了朝廷意旨,羅榮光遂命令守軍用探照燈確定聯軍各炮艇位置。考慮到海水開始退潮,若等到二時聯軍攻臺,再發炮轟擊敵船會更加困難,于是,零時五十分,守護南灘炮臺的卞長勝率先命令開炮攻擊俄炮艇基立亞克號。雙方互相炮擊,戰事爆發。
炮戰開始后,八國聯軍的海龍號軍艦首先發出警報,基立亞克號、朝鮮人號和阿爾杰林號皆以火光信號回答。盡管聯軍已經作了十分詳細的戰前準備,但他們存在輕敵思想,認為清軍會不戰而降。所以,一開始,聯軍炮艇突然遭到襲擊,損傷很大,只得向海河內退卻。在炮戰中, 俄國軍艦基立亞克號受傷最重。一時左右,在俄軍的強烈要求下,先前登陸的938名聯軍士兵集中在北岸于家堡附近一座廢棄土炮臺廢墟中,分四路呈散兵狀向石頭縫炮臺發起攻擊。
面對聯軍的猛烈進攻,羅榮光沉著應對,彈無虛發,命封得勝率領守軍,利用炮臺掩體頑強抵抗,激烈時甚至展開肉搏戰。至五時,在英巡洋艦阿爾杰林號巨炮的轟擊下,石頭縫炮臺營墻被炸開缺口,日軍以其指揮官海軍中佐服部雄吉陣亡的代價率先攻上炮臺。封得勝等炮臺守軍戰死疆場。海口后路被占,“門”“高”兩炮臺很快失守。葉祖珪統領的海容號巡洋艦及海龍號等四艘魚雷艇未發一彈,不戰而降(后來被英、德、法、俄四國瓜分);在大沽船塢修理的“飛霆”“飛鷹”兩艘驅逐艦也被俄軍繳獲。聯軍艦隊順河回到海口,“雷安”“朝鮮人”“海龍”迫近北岸炮臺,意爾的斯和阿爾杰林停泊燕子窩,所有炮艇萬炮齊發,攻擊南岸炮臺。因為南岸炮臺地勢高,頂部主炮根本攻擊不到臺腳下的燕子窩,只能白白地挨打;占領北岸“門”字炮臺的聯軍也利用炮臺大炮,向南岸營壘轟炸。“……而我水雷營有艦四,距炮臺二里許為犄角,管雷弁某,日酣戲城市間。敵艦知之,突踞其船,合以攻我。炮臺腹背受敵,猶力拒竟夜,卒不支,遂陷。”③南岸炮臺腹背受敵,終因彈藥庫被炸起火,早晨六時點前后失陷,大沽口炮臺失守。
在等不到援軍的情況下,67歲高齡的老將羅榮光悲愧交加,自殺殉國。羅榮光指揮若定,同清軍將士一起面對列強,在敵眾我寡、腹背受敵的情況下,英勇不屈地捍衛了民族尊嚴!
【作者簡介】馬文艷,大沽口炮臺遺址博物館館長。
【責任編輯:王向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