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詩琪
陣陣寒風從斯皮納龍格島上吹來,夾在其中帶來的是一個令人為之震撼的故事。
祖祖代代,歲月相傳,這個順著時間緩緩鋪開的前塵往事,似島浮現一般,漸漸呈現在人們的眼前。
那還是一個麻風病肆虐的年代。
無藥可救,無醫可治,麻風病人被眾人所唾棄,要被隔離到遠邊的斯皮納龍格島上。即使是曾經深受人喜愛的教師伊蓮妮也不例外。受到感染后,她帶著她的一個被感染的學生,離開了年幼的兩個女兒,來到了斯皮納龍格島上生活。
疾病與生死面前能看出什么?
秦王為了求長生不老藥費盡心血,四處奔波。古人為了化成仙,竭盡腦汁,與此同來的是各種美麗的臆想傳說。人說“好死不如賴活著”,可見那一份長久的光陰令多少人夢寐以求。
就在當時,身患麻風病的人,只是等待遲早死神的鐮刀前來無情地收割。與此同時,這一個島似乎納盡了他們的恥辱,他們的絕望,被人所厭惡而看不起。即使是看似萬慈大度的耶穌,也認為麻風病人就是一群“不干凈的人”。
身心雙受打擊,時間與空間的雙重禁錮限制,讓這群人被迫自我放棄。
但是伊蓮妮沒有。
她罕見地沒有放棄自我與生活,即使前路一片黑暗,她依舊堅持著讓自己快樂地笑,感染身邊的所有人。平靜的生活被打破,可她依舊想要改變周圍。
她到了島上,依舊堅持著教育事業,為島上的孩子們進行教育,爭取資源。即使充滿恐懼,可她依舊做著自己認為該做的事。她很清楚自己不該隨波逐流,而是清晰的知道自己想成為什么樣的人,面對疾病,她嘗試坦然。面對死亡,她純粹地迎接。即使最后沒有奇跡降臨到她的身上,但她依舊影響著許多。
不過也就是個剛剛成熟的少女,明明對自己的未來也是有些模糊,卻不得不堅強起來,照顧學生,鼓勵丈夫與孩子。她或許沒有豁達到可以甩手離去,毫不留戀,但她完美地詮釋了“生命以痛吻我,我報之以歌”。
一切東西在生命面前都化繁為簡。但簡單的樸素,又何以承受?
唯有有力的臂膀和強大的身軀。
有支持,才有力量。
時間緩緩地在島上移動,對岸的人們同時也在繼續過著日子。
伊蓮妮留下的兩個女兒,瑪利亞與安娜,在缺失母愛的情況下成長得截然不同。瑪利亞是次子,但卻承包了家里所有的家務,任由安娜趾高氣昂地頤氣指使。
她有多孝,安娜就有多放浪不羈。
與其兢兢業業,踏踏實實,安娜反而認為找一個好男人才是最佳的出路。她的確是光彩奪目,熱情奔放,她將這點在她的意愿上發揮得淋漓盡致:她見到富人就撲上去,永遠不會安于現狀,在自我純粹的尋樂中忘乎所以,最后死在了丈夫憤怒的槍口下。
而妹妹瑪利亞則是求一個平靜的生活,幫助爸爸支撐起這個破碎的家庭。可命運的輪回再一次戲劇性地上演——瑪利亞也感染上了麻風病。時隔多年,她踏上了這塊曾經母親踏上的土地。與母親一樣,她依舊隨時保持著一顆熱忱之心,一直直到麻風病的藥物終于被成功地研制出來,使她成功返回了幸福美滿的生活。
在同樣殘酷的壓抑之下,姐姐選擇了及時行樂,人生盡歡,而妹妹則選擇了隱忍承受。島上的生活暗無天日,富人的生活紙醉金迷。不能說瑪利亞便是在奮斗中找到了絕對的充實,但同樣也不能說安娜在奢靡之中感到了絕對的空虛。兩姐妹其實都是受害者:病痛的來襲,家庭的破碎,使她們不得不改變了自己。但她們本身都并沒有錯,只是在追逐的道路上,是否被認可,是否被接受,是否被尊重。
瑪利亞在島上支持了醫療,協助創辦了各種慶典活動。小小的島嶼變得更加像模像樣,有了一絲人間煙火的生的氣息。即使命運對她不公,但她依舊活得出彩,展現了最好的花樣年華。而安娜的過程則是簡單粗暴地尋找自己想要的。
性格使然,無對無錯。
斯皮納龍格。
那絕對是一個被人看不起的地方:絕癥的病人,也的確到了那個地方變得毫無人樣,仿佛就是一個垃圾場,因此毫無希望。
伊蓮妮與瑪利婭的幫助,證明了這一切并不是本來就這樣。
我們不禁開始思考。恍惚間總是覺得,身邊的人,是病人們死刑草案按下的最后一個印章。
不一定是元兇,但卻推波助瀾。
人性本就如此,但卻深感殘酷。昔日情同手足的伙伴到了生死面前便只談利益,每個人都開始顧及自保,對于病人的感情總覺得本就是低人一等。隔離是出于無奈,但冷漠絕對是自己的心感。
落井下石,雪上加霜。火上澆油的行為從來不在平日里被提倡,但出于恐懼,沒有人敢伸出援助的一只手,而是以蔑視來掩飾自己的慌亂。而正是如此,開始的病人們是那么萎靡不振,而外界的人們也開始讓他們自生自滅。伊蓮娜和瑪利婭的盡力爭取與鼓勵,才使島民們沒有自暴自棄,而是重拾信心,歡聲笑語。
斯皮納龍格本身沒有做錯什么,麻風病人們也沒有。只是長時間的無奈轉化為了頹喪,未知的恐懼化變為了厭惡。有了信仰和動力,人才會繼續向前。
或許斯皮納龍格島所代表的,就是心中陰暗的地帶。躊躇不前,他人的揣測,讓自己慌張不已,自我懷疑。其實不必這樣。若是必經之路,那就坦然面對它。歡聲笑語,隨處可發;燦爛笑容,隨處可見。
島上的北風呼嘯著,吹開了最后一片烏云,燦爛的陽光刺破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