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之中

王俊程

老漢斯帶著他最愛的駱駝布諾曬太陽。雖然陽光依然明媚，但老漢斯知道，該回家了，否則，會困在沙漠一整夜。

正要調轉方向的時候，一抹沙紅在這單調的土黃色世界里比烈日還刺眼。老漢斯牽著布諾快速靠近目標。只見兩名身穿軍裝的男人正昏迷著，身上涌出的血把周圍的沙子染紅一片。他一向厭惡戰爭，但他認為這些士兵才是最可憐的。漢斯決定搭救他們。邊想邊把他倆扛到布諾的駝背上，順便為流血的傷口作了簡單的包扎。完成這些后，老漢斯就牽著布諾返回了。

姆勒被一陣香味激醒了，他看了看眼前略狹窄的木屋，視線有些昏暗，床邊的柜桌上放著芳香的棗椰湯，大漠中難得的美味。看著身邊熟睡的萊恩，姆勒不免有些失神。

這時，萊茵也醒了。老漢斯走進來說：“晚上大漠會有狂風，很冷，來烤烤火吧。”萊恩和姆勒互相看了一眼，跟著老漢斯來到客廳的火爐旁。他們環視了屋內整個環境，這讓他們想起遠在德國的家人，往日的歡聲笑語隨著戰爭的開始已經遠離，不由自主，眼眶開始濕潤，老漢斯端來棗椰湯和烙餅，二人狼吞虎咽，已經整整兩天兩夜沒有進食了。

老漢斯在一旁添加柴火，誰都沒有說話，只有爐內噼啪聲和屋外狂風的怒吼聲。不知過了多久，老漢斯打破了這番寧靜，他那黝黑的手抖了抖煙袋，“你們是哪國軍隊？”“我們是德國兵，我叫萊恩，他是姆勒，我們同鄉，非常感謝您救了我們。”萊恩有些羞澀地搓了搓手。“德國，嗯……”老漢斯并不認識德國軍裝，但他最不想面對的就是德國兵。

老漢斯眉頭皺成一團，想起了很多的事情，接著問：“你們為什么參軍？”萊恩苦笑，“去年我剛大學畢業，就被強制入伍了，我本來會當上一名律師。”說著，萊恩的眼神又暗了下去，“不知道這該死的戰爭何時會結束，最近我們幾乎沒有勝利過，我們好些人已經明白這場戰爭，但……哎！”萊恩低下了頭。

姆勒縮緊了身子，不停地搓手，他想打破這份低沉：“先生，您的家人呢？”老漢斯抖煙灰的手停了下來，握緊了煙槍，眉頭皺地更深了。“我兒子也是一名軍人，兩年前被德國兵給槍殺了，我妻子一病不起，不久也去世了。”萊恩端著的碗“砰”地一聲掉在了地上，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空氣像凝固了一樣，老漢斯默默起身，“早點休息，孩子。”

一夜平靜，萊恩和姆勒卻是一夜無眠。

第二天早上，客廳的桌上擺了三樣東西：拐杖，地圖，一包烙餅。兩個人看到，像個木頭似的杵著，原本想悄悄溜掉，老漢斯卻已經在等著他們，“祝你們好運！”老漢斯掩門離去，他們回過神來，向老漢斯深深地鞠躬，流著淚，消失在大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