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 倩
從1985 年開始,蘇聯開始實行全面“改革”。社會政體的改革、意識形態控制的減弱、對出版物的審查制度的逐漸寬松,這些俄羅斯社會生活的新變化給俄羅斯文學帶來了新的社會需求,也給俄羅斯文學出版業提供了良好的發展空間。
1992年10月《文學評論》編輯部分裂,《新文學評論》在新的歷史條件下創刊。其主編為普羅霍洛娃,這是一份學術性較強的文學雜志,其主要欄目板塊有文學理論、文學史、文學批評和圖書分類等。該雜志曾得到俄羅斯企業家和國際金融家索羅斯以及俄羅斯人文科學基金會的贊助。《新文學評論》的宗旨是客觀報道俄羅斯文學和文化現狀,探討在世界文學背景下俄羅斯文學存在的問題,關注書籍雜志精品的評論和專題介紹,展示文學理論和文學史新著。該雜志在2003 年獲俄羅斯聯邦國家“最優秀教育項目”榮譽。
主編普羅霍洛娃在該雜志創刊25 周年之際接受記者采訪時表示了自己當初創辦《新文學評論》的一些想法,她認為,創辦雜志與當時的政治變化有關,她想創辦一個全新的專業的人文雜志,發表由于審查等原因抑或是沒有以要求的格式進行而無法發表的優秀作家的文章,另一方面也想打破俄羅斯和外國文學家之間的壁壘,因為在蘇聯期間,外國人在這幾乎沒有出版發表過作品。該雜志想給許多20 世紀70-80 年代移居到外國的,被認為不受歡迎的人能夠在俄羅斯發表文章的機會,同時讓俄羅斯的思想走向世界。她認為,1980 年代末——1990 年代上半期是一個絕對自由的時代。如果你有足夠的意志力和一點錢,你就可以做一些最激進、大膽的事情。當然,這是一個混亂的時代,也是人類歷史上的一出戲劇,但同時也催生了很多媒體和文化機構的創立,直到現在仍在運作。這種時期在歷史上是非常罕見的,現在看來《新文學評論》一直存在,在這雜志中成長了幾代人。主編普羅霍洛娃在創刊時,該雜志的設計和結構絕對是異端的。畢竟傳統的科學雜志總是圍繞著一個狹窄的主題,因此,一個既包含理論,歷史和實踐的出版物,甚至對于西方斯拉夫思想來說也顯得不尋常,于是出版物立即成為人們關注的焦點。近30 年來《新文學評論》一直在堅守其創辦初期的宗旨,客觀展現世界文學語境下俄羅斯文學的發展現狀,并衍生出自己的出版社以及新雜志和屬于自己的學術會議。
曾經具有作家的組織功能和讀者的指導功能的大型文學雜志,盡管目前存在客觀的財務困難,但雜志的存在,無論在讀者的信息領域還是在篩選具有美學標準的文學作品方面都沒有失去自身的優點。在俄羅斯大型雜志讀者數量總體減少的情況下,大型文學期刊讀者的百分比仍然很高。在談到俄羅斯大型雜志的影響,Марина Адамович 也許有些許夸張地總結道:“俄羅斯大型雜志集中了自由思想,是知識中心,形成文學過程以及社會文化意識。” 當今,作者與讀者之間的交流渠道有所增加,但是大型雜志今天仍然是嚴肅文學批評的主要平臺,其最初目的是在高雅的文學中的“形成”文學。
本文選取了俄羅斯《新文學評論》雜志作為研究對象,該雜志屬于俄羅斯最受歡迎文學的雜志之一。該研究的材料是發表在1992-2001 年期刊的相關欄目的文章。當今文化的一個基本特征是自我反省的成分的增加,反思是文學批評的主要目的。正如我們的研究所證明的那樣,文學進程中批評群體增長的主要特征之一就是在大型雜志中相應欄目的擴大和細分。在《新文學評論》雜志中,2001 年批評文章的數量比1992 年明顯有所增加,批評欄目也在增加,90 年代常規欄目有《理論》、《歷史》、《實踐》,在2000 年末增加了《書刊簡介》,《經典作品的現實意義》、《象征主義及象征主義者》等欄目,可以看出批評欄目更加細化。這些結構性變化證明,批評加強了他們在期刊中的立場,不僅體現在數量上而且在質量上,作家專欄的出現(名稱中包含評論家的姓名,被挪到標題中)也證明了文學批評與文學本身的無限接近。這種趨勢的另一良好的證明是評論家著作的問世:鮑里斯?杜賓(Борис Владимирович Дубин)是當代比較活躍的批評家,在《新文學評論》等大型文學雜志發表大量評論文章,并有專著《轉變觀點》以及《知識分子群體與符號形式》出版,其中《知識分子群體與符號形式》曾榮獲別雷獎。該雜志的欄目的變化符合文學發展潮流,說明該雜志盡量與現代文學進程的直接參與者保持著緊密的聯系。
在本文所研究的這段時間,作為批評欄目的領導 有Галина Белая 和Татьяна Михайловская 等著名的批評家,她們組織發表蘇聯時期被禁作家的作品,如阿赫馬托娃的《安魂曲》以及索爾仁尼琴的作品及評論文章,他們為雜志的歷史做出了卓越的貢獻。隨著期刊中批評群體數量的增長,批評家的構成也在增加。可以很明顯地看出作者的動態:90 年代發初表文章的是一些老牌的、著名的文學家、批評家如Лавров Владимир Алексеевич 以 及Эпштейн Михаил Наумович 等,后者發表的《從現代主義到后現代主義:二十世紀文化中的“超”辯證法》一文,反映了20 世紀末俄羅斯文學潮流的風向。到了近2000 年和2001 年出現了年輕但已經很知名的評論家如Е. Б. Дмитриева,以及完全是新人的批評作者。因此,在批評專欄中出現了由該雜志的常規作者與新人成功并存的現象,并且他們屬于不同代的作家。對于年輕人來說,新人評論家在《新文學評論》雜志發表作品的數量正在不斷增長,他們感到自己是文學過程中的實際參與者,并且積極地進行創作以體現自我價值。如果說90 年代年輕作家在大型的雜志上發表作品幾乎是很罕見的話,那么2000 年以后尤其是現在已經是司空見怪的事情了。
因此,談到《新文學評論》雜志作者的組成,可以得出結論,該雜志試圖使評論家的組成多樣化,同時吸引年輕人并保持著名的評論家的地位。
像其它文學雜志一樣,《新文學評論》力求闡釋當今文學的多樣性和完整性,也越來越多地出現當代作家的創作。在2000 年代當代作家的創作比1990 年代初所占的空間大得多。該雜志堅持擴大文學領域,證明現代文學的生命力和相關性,并且“不怕吸引未知名作家,不怕冒險,不怕陷入困境” 。但是,文學進程的重要組成部分仍然是經典作品,過去文學的經典作品不斷出現,不斷被提及,也是過去文化在今天所展現的文學圖景的現實反映。
關于20 世紀的作家,在1992 年創刊以來的《新文學評論》雜志中,有專門的文章是寫阿赫馬托娃、布羅茨基、布爾加科夫、帕斯捷爾納克、索爾仁尼琴、納博科夫等20 世紀著名作家的。意識形態,地域及時間該雜志不做評判,該雜志認識到本世紀初和中期的作家和詩人的現實意義,因為他們或移居國外或留在蘇聯,屬于不同的文學協會或完全被“孤立”,選擇這些作家的作品多數是從美學角度進行解析。在過去廣闊而多樣化的文學環境中,《新文學評論》無論在90年代還是2000 年以后出版的文章中始終重復出現阿赫馬托娃、布爾加科夫等作者的名字, 這些作者在他們那個時代的文學過程中非常獨立,他們的作品代表了那個時代的美學特征。
關于19 世紀的經典作家,提及黃金時代經典作家最多的是普希金,但這一范圍正在擴大:出現了關于契訶夫、托爾斯泰、屠格涅夫、果戈里、陀思妥耶夫斯基等經典作家。顯然,俄羅斯經典時期的文學開始被積極地認識和重新考慮,這與探索精神準則和民族認同的增長有關。大型雜志對經典的關注是文學批評的重要方面。經典能夠幫助在以前文學中找到現在問題的答案。關于經典的文章,甚至同時也表達了偉大作家的個人觀點,這些文章展示了現代人對他們文化遺產的態度。從這種意義上來說,保存經典文化是該文學雜志的目的。
因此,《新文學評論》的文章尋求盡可能地完整地向讀者充分展現文學過程的當前時刻,以及保存過去的具有以無可爭議價值的文化遺產,從當代社會和藝術任務角度解釋經典。
通過俄羅斯大型文學雜志《新文學評論》的內容、它的變化趨勢以及作者的構成分析,表明該大型雜志反映了現代文學進程的重要趨勢:俄羅斯文學領域的地域擴張以及批評家組成的多樣化。該雜志支持并試圖保留可持續的文化傳統,例如保持經典地位和關注相關的藝術形式。雜志中文學批評的發展也證明了,盡管經歷了種種困難時期,現代俄羅斯文學傳統依然活躍并得到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