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家庭到社會：天津女青年會對女性的啟蒙

李娟 天津師范大學

基督教女青年會簡稱女青年會，其英文縮寫為Y.W.C.A（Young Women’s Christian Association）。女青年會是一種世界性的婦女運動組織，創始于1855年，發軔于英國。 “女青年會成立后，由英國傳到美國和歐洲各國。美英女青年會就向亞洲、拉丁美洲等50多個國家派遣干事，襄助別國成立女青年會。”

中國基督教女青年會是由美國傳入的。1890 年，杭州弘道女校組織了第一個學校女青年會，這就是女青年運動在中國的開始。“世界女青年會十分重視中國女青年會的工作，從1903年起先后派遣多人來華指導，以促進中國女青年會的發展。女青年會的宗旨是“本基督之精神，促進婦女德、智、體、群四育之發展，俾有高尚健全之人格，團契之精神，服務社會，造福人群”。會訓為“爾識真理，真理釋爾” ，即“你們必須懂得真理,真理必將使你們獲得自由”。

“天津是隨著開埠和近代化進程而急劇發展起來的沿海大都市。開埠以來，中西文化的碰撞，對近代天津社會生活習俗和人們的文化心理有深刻影響。” 各種新型的事業發達得比較早些，天津女青年會的成立便是得因于此。“考中國之有城市女青年會，始于清光緒三十二年（1906年）首創于上海，香港繼之，天津居第三位。” 天津女青年會是應時代的需要而產生的婦女團體，辛亥革命后，傳統的封建勢力大起動搖，女子的社會地位日漸提高，女同胞應該如何努力準備自己，以負起這個新時代、新國家以及新社會的使命，是一個極迫切的要求，而天津女青年會的組織，正是滿足這個需要的。1912年圣誕前夕，幾個有文化的熱心基督教的婦女如鐘德貞夫人、蔡述堂夫人、熊學智夫人、陳敏修夫人、雷舜笙夫人等，“會聚在法租界海大道新學書院赫夫人的家里，熱烈的討論著如何進行在天津組織一個女青年會。” 這是天津女青年會的第一次籌備會。后來經過多次的醞釀，她們在海大道倫敦會樓上成立了查經班和禱告會，后又增加了兒童及婦女識字班，參加活動的各有四、五十人，按照城市女青年會的組織章程，滿了五十個發起人的數目，具備成立女青年會的條件，她們就呈請全國委員會派人協助籌備一切，于是1913年中華基督教女青年會派外國干事經翠貞女士、夏女士、安女士來天津做籌備工作，以海大道倫敦會樓房間為會所，后來設家政、英漢文、查經、體操、中西烹飪等教育班，這樣天津基督教女青年會正式成立。成立后的天津女青年會本著“服務社會，造福人群”的宗旨，扎根于不同年齡、不同民族、不同信仰的人群之中，敏銳地注意到處于社會發展各個階段的婦女的利益和需求，為她們提供切實的服務，并激發她們的社會責任感,鼓勵她們對社會事務的參與。天津女青年會始終盡所能的去幫助和指導天津婦女們，對天津女性的啟蒙發揮了巨大的作用，從以下兩個方面簡要概述。

一、提倡家庭改良與重視婦女責任

鴉片戰爭以后，隨著西方近代婦女教育觀念的傳入，中西文化的沖擊慢慢催生出中國婦女的各種改革意識，向來受到束縛的婦女一部分先覺者，站出來，呼吁關注婦女的問題，尤其在1919年五四運動以后，中國婦女界主張“家庭民主”、“婚姻自決”、“智能道德平等”各原則，從憲法上著手解決婦女權益問題，改良中國婦女地位。女青年會也致力于這方面的努力，重視婦女在家庭中的角色，1928年女青年會再次出版了1927年出版的《家庭問題討論集》 ，每篇篇末都備有參考書及討論問題，以便各地女青年會探討家庭問題之用，包括：婚姻與家庭、家庭與婦女、健康的要訣、衛生與育嬰、嬰孩的養育法、家庭娛樂等二十篇，都十分簡明，切合實際。 天津女青年會也順應時勢，號召加強家庭改良和婦女的責任。

天津女青年會注重家庭的改良，如女青年會會員許屈熯談到自己加入女青年會的原因是想要改良其家庭生活并鼓勵更多的家庭女性來承擔應有的責任，她寫道，“我加入青年會，是要想改良我的家庭生活，使得我的家庭中人個個健康 想找尋新的知識，培養我自己的能力，去貢獻給國家，社會或者全人類，想研求新的道德，使我們子女有所遵循。” 她是從女青年會自身角度出發，給于廣大家庭女性以關注，號召廣大家庭女性改良其家庭生活，使得新中國的青年體魄強健、精神活潑、學問充實，讓每一位家庭女性承擔起自己應有的責任，以此來為社會盡責。

天津女青年會也從一個賢良主婦應盡的職守出發，認識到作為一個母親，對她的兒女，有保護訓誨和督練的任務，這樣可以幫助男子于所其不及之處，負有在男女和睦共存的新家庭的責任，從而可以產生良好的社會和國家。秉著這樣的理念，幫助和關懷更多的天津婦女，使她們從一個舊家庭知識婦女中解放出來，如天津女青年會名譽董事長王光純所談及的，正是天津女青年會使自己開始走出家庭進入社會，“在當時我是一個五個孩子的母親，肩負著教養子女理好家庭的重任，我帶著這個包袱走進了女青年會，在那里我接觸了許多家庭知識婦女，也有少數參加了工作的，每周有一兩次會員活動。活動內容有聽取市有關領導和市婦聯領導傳達時事政策以及婦女解放運動等 也有義務活動，如教婦女識字的掃盲班、為托兒所義務勞動，還有音樂烹飪等興趣活動。日復一日地竟逐步解決了我頭腦中社會和家庭矛盾的諸多問題。”這樣更好的協調好了家庭和社會之間的關系。

由此，可以看出天津女青年會對天津婦女最大的貢獻是盡最大努力謀求婦女家庭的改良，向她們輸入基本的常識。此外，對于家庭改良家政，對幼稚子女的教導，家庭衛生、家政、烹飪、子女撫養、娛樂等問題，天津女青年會對多數婦女增加其知識，引導其改良，勸導其進行。所以說，天津女青年會以“改造個人，改造家庭”為途徑，進而實現“改造國家，改造世界”的目標。

天津女青年會在注意到婦女的家庭責任的同時也注意到她們的社會責任，天津女青年會會長聶玉清提及，“每個婦女都有雙層的責任，一是家庭方面，應當做一個賢妻良母，二是社會方面，應當有服務社會的責任……像負有教養子女重責的婦女，她們若是缺少良好的知識，子女們也不會受到良好的家教，將來長大成人，豈不是成為一個行為不良的人，對于社會也有很大的影響，所以我們對于社會責任，著實比家庭責任還要重。” 為了訓練培植各階層的婦女更好的擔負起家庭和社會的雙層責任，天津女青年會也還重視發展教育事業等。

二、開展婦女教育工作

對于婦女的教育工作是天津基督教女青年會從成立起在歷史上就從未間斷、持續發展的事工。天津女青年會隨時代的需要不斷發展教育事業，自成立起就以婦女掃盲，以勞工婦女、失學青年、學生補習等為主要對象開展教育工作。這樣，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婦女的知識水平，使她們獲得獨立謀生的能力，從而可以利于從家庭走向社會，為社會盡一份薄力。

天津女青年會對于教育工作自成立起一直到現在是很穩固的。1913年前，天津女青年會處在籌備階段就有婦女查經班、禱告會和兒童、婦女識字班的教育活動。后來為滿足職業婦女或家庭婦女繼續求學的需要，或為一般中途失學的家庭婦女能繼續求學求職，提高文化和技能，所以女青年會設立半日補習學校和各種教育班。“最初教育部在天津法租界海大道創辦，教務由本部委員擔任，當時來求學者只有三四人，一切免費，數年以后，會址遷移，課室擴大，學生也增加，科目分中文、英文、家事等，每科略收學費，平均每學期有學生七八十人。在1932年秋季又設立英文班、中西烹飪班、課外又給學生開各種會集使他們有課外活動。” 天津女青年會為適應社會的需要，會員部可以隨時添設各種學習班，這類學習班面向社會，會員與非會員都可以參加，這樣既有利于增長婦女的知識，還可以豐富她們的課外生活，既幫助她們從家庭走向社會，使她們在社會學到新的技能，從而又使學到的技能運用于家庭生活中，這樣既提高了婦女的文化水準，彌補了婦女學識上的缺憾，更周全地涉及女性可能充當的各種社會角色。

此外，天津女青年會也關注勞工婦女的教育情況。天津是一座工業城市，女工眾多。1927年女青年會從外國人在天津開辦的工廠中開展女工狀況的調查，了解到女工的狀況不佳。尤其是紡紗廠、卷煙廠、火柴廠等女工比較集中的地方，工資待遇低，勞動環境惡劣，工作時間長，認為有必要為女工服務改善她們的處境。為了改變女工的狀況，“天津女青年會從1929年起請黎紹芬女士為義務干事，在大王莊和西沽村開辦兩處義務學校，讓女工在做工之后能夠識字、讀書，期望她們明白自身所處的環境。” 天津女青年會隨時調查婦女職工生活狀況，并斟酌時務和婦女的需要，在女工集中的地方設立補習學校，每天可以召集工作閑暇之余的職工婦女，來校讀千字課，使得她們畢業之后繼續入補習學校。除此外，每月還有一次同樂會，講演，故事，唱歌等活動，這樣職工婦女在辛勞苦悶之后，還可以得到適宜的娛樂。這樣不但進一步提高她們的文化知識水平，來促進她們的事業進步，還能改善勞工婦女的處境，幫助她們懂得國家大事，使她們有向上的思想。

天津女青年會就針對勞工婦女所創辦的一些工讀學校，這樣的服務工作，不但為婦女謀生計，還能增長她們的技能和知識，使她們從家庭圈子里走出來，作為社會的一份子，盡對社會的責任，通過自身的社會組織和實踐，使得她們在工作上、學識上、精神上有所發揮，提高婦女生活，使婦女們常常充滿了新的進步的思想走向新社會，幫助婦女找到自身在家國和社會中的合理位置。

綜上所說，天津女青年會對于每一個婦女都有很大的幫助，像“第一，改良家庭管理，兒童營養及教育問題 第二，增強了婦女的社會意識 第三、發展了婦女的本能并使之服務于社會。天津女青年會無論是在教育班的開辦、衛生運動、家庭教育的開展，還是關注勞工教育等方面，都著眼于提高婦女的自身覺悟、社會覺悟和生存技能，使她們的職業不再局限于相夫教子、操持家務，抑或做傭人等。而是使女性在承擔家庭責任的同時，逐漸走向社會，參與社會工作，她們爭做有益于社會、有益于國家的新一代女性。總之，天津女青年會促醒婦女為自己工作，為自己謀地位，給予知識的啟迪，不但幫助了多少婦女得到適應生活的能力，德智體群四育之均衡發展，更有許多婦女因參加女青年會的活動而得到生活上的調劑并發現了人生的基本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