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齡化是否促進服務業的發展

蔣雨涵 中央民族大學經濟學院 北京市 100081

1 引言

人口老齡化可能成為普遍的社會趨勢之一，幾乎所有社會領域都受其影響，包括勞動力和金融市場、對住房、交通和社會保障等商品和服務的需求以及家庭結構和代際關系。據聯合國最新的人口數據顯示，到2050年，60歲及以上人口數量將從2017年的9.62億上升至21億，增長兩倍之多，而2100年則將達到31億。全球60歲及以上人口增長速度已經超過年輕群體。

進入21世紀以來，我國人口結構迅速老齡化，依靠勞動力數量驅動經濟發展的“人口紅利”逐漸消失。據中國統計年鑒數據表明2016年65歲以上人口比重達到10.8%，老年撫養比達到15%，而同期人均國民收入水平卻明顯低于發達國家水平，出現了“未富先老”的基本特征。在這種現實背景下，十九大報告指出，支持傳統產業優化升級，加快發展現代服務業。產業結構隨著經濟發展而不斷變化，其中服務業比重不斷上升是普遍的現實規律。在老齡化的必然趨勢下，老齡化進程不僅會影響勞動力稟賦結構以及儲蓄和資本積累，而且會影響企業對人力資本投資的意愿，最終導致產業結構升級轉型。

從國內人口老齡化的發展趨勢來看，2005—2016年65歲以上人口數量增長了4865萬人，老齡化率上升了3.1個百分點，老年撫養比也由2005年的10.7%上升到2016年的15%，這表明今年來，我國人口老齡化趨勢十分明顯且速度迅猛，此外老齡人口的增長速度快于勞動年齡的增長速度導致老年撫養比不斷增加。

從較早進入人口老齡化階段的發達國家和地區的發展經驗來看，中國65歲及以上人口比例在2000年之后呈現出加速發展的趨勢，與同期發展中國家相比，預計2050年中國65歲及以上人口比例已基本是發展中國家的兩倍。隨著人口老齡化趨勢的進一步加劇，將會對經濟發展帶來深遠的影響，而2004年我國出現的“民工荒”以及近年來勞動力成本的持續上升就是明顯的表現之一。

目前，已有學者對此開展研究，但其研究結果尚未統一，老齡化是否阻礙了服務業的發展，還需要進一步的討論與研究。基于此，本文利用我國省級面板數據，并通過實證分析的方式驗證老齡化是否會促進服務業的發展。

2 文獻綜述

一個國家產業結構的變動通常與該國資源要素稟賦、消費需求以及技術水平密切相關，而人口老齡化又是影響一個國家消費需求、勞動力供給、人力資本積累、技術創新和生產率的重要因素，老齡化的加劇勢必會影響到產業結構的調整。現有大部分探究老齡化對服務業的研究主要關注老齡化對人力資本、勞動力稟賦結構、勞動生產效率、儲蓄率、經濟增長等的影響。而從影響路徑上來看，現有研究多從需求和供給角度討論了老齡化對服務業的影響。

從勞動力供給的角度來看，隨著人口老齡化的不斷加劇，勞動力市場競爭越發激烈，效益好的服務業企業能夠在市場上獲取較好的要素資源，而相對效益差的企業將逐漸被淘汰，人口老齡化會迫使服務業轉向資本密集型服務業發展。再者，從人力資本積累的角度來看，隨著老齡化的不斷加劇會伴隨著技能嫻熟、經驗豐富的勞動力的增加，有助于生產性服務業以及技能密集性服務業的快速發展，從而促進服務業內部轉型升級。與此同時，人口老齡化的加劇也必然孕育、發展老年服務業，新興的“銀發產業”廣闊的發展前景也將吸引大量的社會資本投入。從服務業需求結構上看，伴隨著人口老齡化產生的相關服務業快速發展，加之進入老齡化社會以后，老齡人口比重不斷加大，老年人由于自身健康狀況和生活能力下降，會產生對服務性商品特別是醫療、保健品以及護理方面消費的剛性需求，因此這將“加倍”推動老年人相關服務業的比重的提升。

另一方面，從勞動力成本角度來看，老齡化改變勞動力資源稟賦，引發勞動力供給不足與雇傭勞動成本上升，致使以勞動密集投入型的傳統服務業發展的空間極大被壓縮，如果一國要素結構不能有效支撐由勞動力成本上升形成的“倒逼效應”所引發的服務業內部轉型升級，那么由人口老齡化所引發的勞動力供給短缺會抑制該國服務業的發展。此外，從消費模式上看，如果老年人口的消費意識、消費習慣等未從傳統的儲蓄養老的模式中及時向現代消費模式轉變，或養老體系不完善等導致不敢消費的心理，這會降低“銀發產業”的投資回報率以及吸引力，從而拉長“銀發產業”的生長周期，致使在人口老齡化初級階段會表現為抑制服務業的發展。考慮到服務業發展的特定階段、勞動力成本上升、養老體系不完善、人力資本積累不足等因素后，人口老齡化對服務業發展可能會表現出負向影響。

由此可見，關于人口老齡化對服務業發展的影響究竟是正向或是負向，還尚未有一致結論。基于此，本文利用我國2005—2016年我國30個省市區面板數據進行實證分析。

3 模型設定與結果分析

3.1 模型與變量說明

人口老齡化影響服務業發展的路徑主要有需求與供給兩方面的因素，同時一些經濟地理特征也應納入模型，如城市化率、外商直接投資。通過控制經濟、區位地理特征，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減少估計模型的偏差

根據上述模型設定，考慮到數據的可獲得性，本文使用2005—2016年我國30個省市區面板數據進行估計。本文數據來源于《中國統計年鑒》、《中國人口與就業統計年鑒》、《中國第三產業統計年鑒》。

3.2 結果分析

僅加入了衡量老齡化程度的老年撫養比、居民消費水平以及二者的交互項，總體來看在居民消費水平保持不變的情況下，隨著老齡化程度的加深，會產生對服務業的抑制作用。我國目前仍處于傳統服務業為主的階段，尚未形成現代化服務業，這是解釋老齡化程度顯著為負的原因之一。而老齡化程度與居民消費水平的交互項顯著為正，這意味著消費比重與老齡化程度有協同關系，即服務性消費會減弱老齡化對服務業的負向影響。之后加入了控制變量人均GDP，目的是控制居民收入水平對服務業的影響。從回歸結果上看，人均GDP顯著為正，表明控制其他因素不變的前提下，在提高居民收入水平時會促進服務業的發展。同時，老年撫養比系數絕對值下降了約22.4%，表明在不控制人均GDP時，老齡化對服務業的影響程度被高估。主要回歸結果如下：

Ser=-0.8lnfy-0.3lncons+0.2lnfy*lncons+2.768

在分別加入了控制變量城市化水平和外商直接投資。從回歸結果來看，城市化水平和外商直接投資對服務業的發展起促進作用，但其系數均不顯著。從理論上看，城市化水平和外商直接投資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除去本文研究的主要因素外影響服務業發展的其他社會經濟因素，城市化水平以及外商直接投資高的省份通常經濟狀況較好，能通過多種競爭示范、人員流動、產業集群效應等多種渠道促進服務業的發展，其中外商投資對服務業的影響系數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原因目前在于投資行業大多在制造業、房地產、金融等行業，而對服務業的投資較少，加之我國服務業尚不發達，因此其系數較小且不顯著。

4 結論

本文通過構建計量模型，并使用2005—2016年我國30個省市區面板數據回歸分析，探討了人口老齡化對服務業發展的影響。計量回歸結果表明，從總體來看人口老齡化對服務業顯著為負向影響，但老齡化與消費水平卻有協同關系，通過消費路徑會減弱老齡化對服務業的負向影響。盡管人口老齡化對不同地區服務業發展影響有差異，但差異并不明顯，原因在于整體來看我國長期處于勞動力要素投入驅動增長的模式，新的增長模式尚未形成，各地區增長模式基本相同，因此差異不大。

我國服務業占國民生產總值比重相對于發達國家仍比較低，如何加快現代服務業的發展，優化傳統產業結構，成為亟待解決的問題。在人口老齡化不斷加劇的背景下，龐大的老年群體未來將形成可觀的消費群體，而這些潛在的消費者需要政府的引導與保障。逐步完善養老保障體系，不斷規范養老產業，才能消除老年消費者的后顧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