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私生飯”問題探究公眾人物隱私權被侵犯現狀

張淘 安徽財經大學法學院

隨著互聯網自媒體的發達，伴隨著近年來刮起的“選秀”風潮，粉絲經濟日益壯大，粉絲的數量、購買力決定了部分明星的星路前程，粉絲經濟的壯大也帶來了另一個問題：部分極端粉絲窺探、打擾公眾人物的私生活，擾亂社會公共秩序，給公眾人物和社會公眾帶來困擾，幾乎所有明星都有被這類極端粉絲騷擾的經歷。本文將針對該問題，結合現實案例進行法律探討。 一、私生飯的來源及其嚴重后果 私生飯是指跟蹤、偷窺、偷拍公眾人物的私生活并以此為樂趣的部分瘋狂粉絲，最早類似于私生飯行為的群體是19世紀芭蕾舞盛行時偷竊當紅舞者舞鞋的粉絲，眾多粉絲聚集一起將芭蕾舞鞋放入鍋中煮了，并每人分一杯湯。以偶像（idol）經濟支撐為的韓國娛樂事業也滋養了許多私生飯，在韓國，私生飯是一個龐大的組織，他們能夠得知藝人的聯系方式、家庭住址、行程航班并跟隨騷擾藝人，韓國偶像團體H.O.T成員就曾經歷過粉絲偷偷潛入其家中呆了一周，只在其睡覺時出現并偷窺他。隨著國內偶像產業鏈的興起，粉絲圈子更加成熟，國內的私生飯問題也不容小覷，楊坤粉絲堵在其家門口三個月并敲門示愛，諸多國內明星的身份信息隱私被倒賣。 私生飯的泛濫不僅嚴重侵害了藝人的隱私權、威脅藝人的人身安全，還擾亂公共秩序、影響公共安全，被其他粉絲稱為粉絲圈內的“毒瘤”。 一、私生飯行為侵權的具體表現 私生飯必然侵犯了公眾人物的隱私權。隱私權是指自然人享有的私人生活安寧與私人信息秘密依法受到保護，不被他人非法侵擾、知悉、收集、利用和公開的一種人格權，而且權利主體對他人在何種程度上可以介入自己的私生活，對自己的隱私是否向他人公開以及公開的人群范圍和程度等具有決定權。隱私權是一種基本人格權利。【1】雖然公眾人物職業的特殊性不同于普通人，但公眾人物也是社會的一員，其合法權利應當受法律的保護。 私生飯的具體行為包括以下幾種：跟蹤、偷窺、跟拍藝人的私人生活、酒店蹲守、跟機拍攝、包車尾隨等等。這類行為嚴重侵犯了公眾人物的隱私權，具體表現如下： （一）未經許可，公開明星住址、身份證號碼和電話號碼等個人信息 私生飯不僅自己掌握并利用明星的個人信息，有的私生飯還會販賣、分享、公開其所掌握的信息。德云社2月時曾發表過聲明：德云社旗下藝人住址、行程信息被多次泄漏、傳播和售賣，近五年里，幾乎每年都有明星聲討自己的個人信息被私自公開，明星的個人信息被公開和轉賣早已不是新鮮事，2005年大量明星電話號碼泄露事件就曾讓大多數明星呼吁成立藝人協會保護明星的隱私。 （二）未經許可侵入明星住宅等私人場所，破壞明星居住安寧 “私人場所”指明星的住宅、工作休閑時居住的酒店或其他住處等具有私密性、不受他人打擾的場所。《憲法》規定：“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住宅不受侵犯。禁止非法搜查或非法侵入公民的住宅。”《刑法》規定：“非法搜查他人身體、住宅，或者非法侵入他人住宅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可見法律對公民住宅安全的保護，英國有句諺語就是：“風能進，雨能進，國王不能進。”居住安全與安寧對每一個公民來說都至關重要，粉絲偷偷潛入明星住宅、在明星家門口蹲守的類似行為嚴重侵害了明星的居住安寧，損害了明星的隱私權。 （三）非法跟蹤明星，監視明星住所 明星在非工作期間，仍有部分私生飯根據自己掌握的藝人行程信息、車牌號碼等信息尾隨、跟蹤明星，國內少女團體SNH48成員曾在微博表示一位男私生飯已經尾隨了自己5年，并試圖闖進成員更衣間，每次回頭都能看見該男子的臉。國內某明星在坐高鐵時泄漏了行程信息，車站被私生飯擠的水泄不通，最后該明星由于無法出站只能搭乘另一列高鐵繞路回酒店。私生飯不僅侵害了藝人的隱私權，還嚴重擾亂了社會公共秩序和影響了公共安全。 （四）私拍明星私生活鏡頭，安裝監聽設備，窺探其室內情況等 每個人都有權決定自己的身體隱私是否被他人看到，也有權決定自己的面部特征是否被人拍下或復制。【2】私生飯為了滿足自己窺探明星隱私的欲望，蹲守在明星工作、娛樂、吃飯、休息的地方，利用長焦攝影、短焦攝影等“長槍短炮”或其他偷拍設備私自拍攝明星私生活照片，全然不顧明星本人的感受。 國內明星周柏豪曾在更衣室被一名年紀18歲的粉絲偷拍，韓國某男子團體被送過內藏監聽設備的小熊玩具。明星們結束工作后離開了大眾媒體的鏡頭，卻還要被迫暴露在私生飯們隱蔽的偷拍鏡頭之下。（五）電話騷擾明星 電話號碼屬于明星的個人私密信息，過度撥打騷擾顯然構成對明星隱私權的侵犯。騷擾電話對于私生飯來說屬于家常便飯，韓國某明星在上綜藝節目時就接到過私生飯的騷擾電話，有明星在社交網絡控訴私生飯凌晨電話轟炸，讓她無法入睡。騷擾電話不僅侵犯藝人隱私，也損害了藝人的生活安寧，藝人在工作時間之外還要遭受陌生私生飯的騷擾，對其生活安寧、身體健康都造成不小的影響。 （六）刺探明星社會關系，收集明星不愿意公布純屬個人的情況 明星的婚戀狀況等社會關系深受大眾關注，大多數明星不愿將婚戀情況公之于眾，雖然明星作為公眾人物，其職業的特殊性意味著其隱私權需要向大眾知情權作出讓步，但明星仍有權享有其與公共利益無關、不違反法律的親情、友情、愛情等社會關系的隱私權，私生飯私自刺探明星社會關系，有時還將其公之于眾的行為無疑侵犯了明星合法的隱私權。 且明星的社會關系較多還牽涉到普通人，明星的朋友、戀人、家人無需向社會公眾作出隱私權的讓步，私生飯“扒”明星情史、偷拍刺探明星與朋友的見面對話、跟蹤騷擾明星家人等行為無疑也侵犯了普通人的權利。 三、私生飯侵權問題難以解決的原因 私生飯作為粉絲圈內的“毒瘤”一直為明星和其余粉絲的頭疼之處，私生飯在韓國盛行，不管是年輕偶像還是老牌藝人，幾乎都有瘋狂的私生飯。私生飯的泛濫讓人不得不正視公眾人物隱私權的保護問題，但盡管明星多次呼吁粉絲要理智追星，不要再打擾自己的生活，私生飯行為仍愈演愈烈。私生飯問題之所以難以解決，主要原因有下：（一）明星的隱私權容易被忽視 明星作為公眾人物，其必然受到社會公眾的關注，當紅明星的日常小事動不動就被搬上微博熱搜，引起眾多公眾的討論和熱議。普遍民眾認為，明星能夠獲得高于普通人數倍的薪資和備受矚目的關注度，自然也要割舍掉一部分的權利來換取其付出與回報不平等的優待。且有部分粉絲認為，有的偶像自身的業務能力不夠過關，之所以能享受如此優厚的待遇和名氣是因為有無數粉絲的喜愛和支持，偶像靠販賣對粉絲的“愛”維持工作，那么自然也要忍受部分粉絲瘋狂的迷戀甚至是騷擾，他們將藝人視作消遣娛樂的商品，則藝人的隱私生活自然也包括在“商品價值”之內。并且有的明星為了防止失去大眾對其的興趣，不惜自曝隱私來追求熱度與關注，這類明星的存在，也讓大眾對明星的隱私權保護缺乏關注。 公眾人物對于其粉絲和大眾都有一定的引導作用，尤其是大多數青少年都著有自己的偶像，公眾人物的正面形象顯得更為重要，這也要求了明星們注重自己的道德品行，嚴格要求自己，對明星私生活的一定干擾，能向公眾檢驗明星是否有資格引導社會風向、做一個合格的公眾人物。【3】（二）私生飯難以追究 明星的粉絲群體龐大，且大多數是在網絡上活動或與明星互動，難以分辨誰是侵犯明星隱私權的私生飯，且私生飯是處于隱蔽的狀態偷窺、刺探公眾人物的私生活，處于灰暗狀態，不像公眾人物具有公開性，因此難以找到其蹤跡。且當紅明星的私生飯粉絲群體數量龐大，網絡上曾爆料出一則視頻，某當紅明星回酒店時身后跟著一群像幽靈一般的私生飯群體舉著手機錄像，這也讓追究私生飯法律責任這一任務難上加難。 （三）我國關于公眾人物隱私權的法律規制還不完善 私生飯侵權問題難以解決也反映了我國對公眾人物隱私權的相關法律規制還不完善。未出臺相應的法律，因此對于私生飯侵權問題，只能按照現有的隱私權法律規定來作判斷。 我國現行法律中，只有《侵權責任法》民事權益范圍中包括了隱私權，《侵權責任法》規定侵害民事權益，應當依照本法承擔侵權責任，并采用列舉的方法將隱私權納入民事權益內。除外，上述所寫的憲法中對住宅的保護也屬于保護隱私權的范圍內，但涉及公眾人物的隱私權具體如何規定，法律沒有作詳細解釋。筆者認為，公眾人物的隱私權限制要和公眾知情權、社會公共利益、大眾的合理興趣進行協調，但前提是不能損害公眾人物的人格尊嚴等，此處不屬于本文主要探究內容，故不做贅述。 四、結語 粉絲與偶像是魚與水的關系，粉絲在喜愛偶像的同時，也應給予偶像尊重，尊重明星合法的隱私權，給偶像留下一片自由的土地，對于偶像屬于自己的、不愿被公眾探知的隱私不去觸碰，千萬不要在法律的邊界試探，理智有限度地支持明星，否則在侵犯偶像合法權利后，得到的只能是他人的厭惡和相應的法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