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炎 安徽大學 安徽省合肥市 230000
自由是哲學家們討論的重要話題,它是一個重要、嚴肅且困難的問題。康德作為德國古典哲學的開創者,把自由作為“整個建筑的拱心石”,叔本華哲學最直接的受到康德哲學的影響。康德關于自在之物不可知的觀點及自由的彼岸性的觀點對叔本華影響極大。叔本華自己也曾說過“在自由觀這點上……這里根本就是康德的哲學導向我的哲學以康德為宗所從出的那一點”【1】。
由康德到黑格爾所開創出來的德國古典哲學其特征是理性主義,強調理性的絕對性。叔本華接著卻開創出一條非理性的意志哲學道路,意志成為第一位的、居于主導地位的存在,理性卻反過來成為意志的奴隸,成為為意志服務的一種工具。而意志也不再服從于理性的絕對法則,所以意志建立起來的不再是一個必然的科學體系。但是,這并不是說叔本華是反對理性的,恰恰相反,叔本華的意志哲學始終都沒有擺脫理性,并且最終是以理性為歸依。我們知道,康德哲學的一個重要概念是自在之物,或者說是“物自體”,它是不依賴于人的意識而獨立存在的客體,叔本華對這個概念很是認同,并且他把康德的自在之物說成是意志。如此一來,在叔本華那里,意志這一概念便有了形而上的性質。康德將世界劃分為現象世界和本體世界,叔本華將世界劃分為意志世界和現象世界,意志是本體,客觀世界便是現象。同時,叔本華強調“人,和大自然的任何其他部分一樣,也是意志的客體性”【2】,人也是屬于現象,由此可知,叔本華的自由觀是建立在意志——本體,人——現象這個基本觀點之上的。
叔本華說,人們都先驗的認為自己是完全自由的,所以能夠在任何時間隨意的開始另外一種生活,變為另外一個人,但是,現實經驗卻否定了這種先驗的觀點,屆時人們會發現自己并不自由,人的行為必須服從必然性,從降臨人世間到生命的末日始終或愿意或不愿意的扮演著自己的角色。之所以會出現這種錯誤的認識,是因為人們把意志自由和人的自由混為一談了。意志作為自在之物是獨立的,所以是絕對自由的。而人作為意志的現象,因此由必然性支配,所以不能夠隨心所欲。叔本華說的非常清楚“意志只是作為自在之物才能有真正的自由,而自由亦即獨立于根據律之外。至于意志的現象,它的基本的形式無論在什么地方都是根據律,都是必然性手里的東西,那是沒有這種自由的”【3】,“這人格的人盡管是自由意志的一個現象,他卻決不是自由的,因為他正已是被意志的自由欲求所決定的現象了”【4】。這就是說,人作為現象,沒有“自在之物”的意志的那種自由。叔本華認為,以為人有絕對自由,不過是一種“幻覺”。
和自由意志問題相關的另一個重大的哲學問題便是道德責任,它觀乎我們是否應該對我們的行為負責,而在這負責與不負責之間又該如何劃定界限。如果我們以決定論的眼光來看待世界,那么自由意志就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們的行為就并非出于我們的真實的意愿,因此,我們也就不必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我們不必為我們的行為負責,這是多么駭人聽聞的言論,事實上叔本華正是要為我們的道德進行辯護。他將我們的行為動機分為三種,一種是希望自己快樂,一種是希望他人痛苦,還有一種是希望他人快樂。在他看來,前兩者中不可能出現任何道德行為,而純粹的出于第三種的行為可以被稱為真正的道德。而這種行為在世上卻是很少的,這種希望他人快樂的動機被叔本華稱為“同情心”。但是,在生活中究竟是否存在發自內心做出的正義行為?關于這一問題我們無法在經驗中回答,因為在生活經驗中,我們只能看到行為,但其內部的真正動機是隱藏的。
所以,可以這樣說,人們的痛苦或快樂就是人們做出或者不會做出行為的最終目的,這些痛苦或快樂要么是做出行為者的苦或樂,要么就是在這一行為當中出于被動位置的另外一方的苦或樂,如果屬于第一種情況,那么這一行為必然是自我的、利己的,是沒有道德價值的。如果是第二種情況,即這行為的主動一方是完全著眼于他人的快樂,那么這一行為便打上了道德價值的印記。叔本華認為同情是人類本質的一部分,缺乏同情心的人是沒有人性的,同情心會把別人的痛苦當做自己的痛苦,從而就不再把自己與別人區別開來,自己與別人是完全一樣的,即都是意志,外在的區別只是虛幻的。前面已經提到過,作為意志的解脫就是意志的否定,必須走禁欲主義之路,為了解脫這種痛苦,叔本華到佛教里去尋找謎底,所以叔本華最終以意志的否定所到達的那個“無”也就是佛教所說的一切知識的彼岸,也即是真正的自由出現的時候。
叔本華通過否定生命意志來達到解脫的方式雖帶有悲觀主義色彩,但也不能完全否定。其非理性、唯意志的自由觀是以人為出發點的,意志是一種強力,它使人痛苦,而痛苦并非抽象意義上的無內容,人的一切活動都擺脫不了內容,而內容又都是現象或者假象,因此人才會在痛苦和無聊中來回擺動。對叔本華這種悲觀思想,我想用馬克思主義哲學進行批判再恰當不過了,“自由不在幻想中擺脫自然規律而獨立,而在于認識這些規律,從而能夠有計劃的使自然規律為一定的目的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