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中貴 劉賓 汪善金


摘 要:為了研究不同信仰群體的城鎮居民在幸福度上的差異,探討不同的信仰與幸福度的相關關系,采用紐芬蘭紀念大學幸福度問卷,對合肥地區的城鎮居民進行調查,運用SPSS對數據進行相關分析和T檢驗,并結合訪談法對不同信仰群體的城鎮居民進行訪談。結果顯示,不同類型的信仰者之間在幸福度方面存在顯著性相關,信佛者與信基督教者之間不存在顯著性差異,而無宗教信仰者與信佛教者及信基督教者之間均存在顯著性差異。最后得出結論,即宗教信仰并沒有顯著提高居民的幸福度,在一定范圍內,宗教信仰已被娛樂化,隱蔽化趨勢較強,所以必須引導人民群眾的信仰和精神生活。
關鍵詞:城鎮居民;信仰;幸福度;娛樂化
中圖分類號:C913? ? ? ? 文獻標志碼:A? ? ? 文章編號:1673-291X(2019)31-0152-04
引言
生活中,人們常常認為,信仰宗教能夠提高人們的幸福感,央視著名主持人白巖松也曾撰文稱“無信仰,不幸福”[1]。有研究認為,宗教信仰不僅對身體健康有重要影響,而且對心理健康也有積極作用[2],還有研究認為中年人中信仰宗教者比不信仰宗教者更幸福[3]。基于此類研究,宗教信仰者往往也打著信仰自由的旗號,宣稱信仰宗教能夠為人們帶來更加健康和幸福的生活。如基督教信仰者宣稱“神愛世人,以馬內利”,而佛教信仰者則說“佛保你一生平安”。當前,農村地區基督教堂人員爆滿,家庭團契隨處可見,城鎮居民信仰基督教十分普遍。城鎮居民信佛者雖有迷信心理,但無活動場所,所以,城鎮居民信佛則主要表現在去寺院里香火拜佛及參加道場法會活動,如初一、十五及每周六的法事活動是信佛者參與佛教活動的主要時間。調查巢湖流域的廟宇發現,一般每個寺院的常住僧人和居士約在10—15人左右,長期參與某寺院活動者約30—50人,多者可達200多人。由于佛教的發展依然延續著傳統的形式,脫離現實生活,以至于信佛者不懂佛經卻又要受制于佛經,所以,信佛者并不是人們想象中的那樣“脫世、脫俗”。而無宗教信仰者則是傳承傳統文化者,他們大多講究中庸、自如、隨性,常常被人稱為沒有信仰的人群。為了探尋不同信仰群體之間的幸福度有無差異,我們以巢湖流域的居民為研究對象,展開了調查研究。
一、研究方法及對象
采用紐芬蘭紀念大學幸福度問卷,對合肥地區的城鎮居民進行調查,該量表信度為0.7,針對城市、農村及老年公寓的老人調查效度分別為0.58、0.735和0.703,總分計分范圍是0—48分[4]。同時,設計訪談問卷,對部分人員及不同信仰群體的代表人物進行訪談。調查對象包括以下三類居民,一是經常參加寺廟法事活動或常住的信佛居士,由于選擇的是距離城區較近的寺廟,所以,信仰者均為城鎮居民,他們沒有土地,不參加農忙及莊家收種活動;二是基督教堂中受洗過的基督教信仰者,主要由教會內負責人推薦實施調查;三是社區活動中心的居民及服務人員,如棋牌室娛樂人員及社區物業管理者等。共搜集有效問卷213份,樣本構成(如表1所示),研究中結合了量化研究和質性分析,對部分社區服務人員、寺廟住持、法師、居士、教會牧師及教會內受洗過的信眾等進行了訪談,綜合闡述了不同信仰者的觀點理念、生活態度和幸福觀等。
二、量化結果及訪談記錄
1.各人口學變量與幸福度的相關關系。從表2可以看出,在40歲以上的城鎮居民,年齡、性別、學歷及家庭經濟狀況等方面均與幸福度之間無顯著相關。而在信仰類型變量上,由于設置1代表信佛者,2代表信基督教者,3代表信仰傳統文化者,相關分析顯示,信仰類型與幸福度之間呈現正相關關系,相關系數r為0.147,P值為0.032,相關十分顯著。
2.不同信仰群體之間的幸福度差異。對不同的人口學變量進行細化,并進行獨立樣本T檢驗,結果顯示在年齡上,城鎮居民60歲以上者與60歲以下者的幸福度不存在顯著性差異。在性別差異方面,可以看出男性的幸福度高于女性的幸福度,但男女之間的幸福度也沒有顯著性的差異。在學歷方面,文化學歷越高者幸福度越低,也即是文化越低者越覺得幸福,但二者之間依然沒有顯著性的差異。在家庭經濟狀況方面,經濟條件優越者并沒有表現出比經濟條件差者更幸福,二者之間也不存在顯著性差異。在不同信仰類型方面(如表3所示),對不同信仰的城鎮居民進行單因素方差分析顯示,不同信仰群體之間的幸福度是存在顯著性差異的(如表3所示),對不同信仰群體進行多重比較分析,并結合獨立樣本T檢驗可發現,信仰中國傳統文化者幸福度最高,標準差最小,而信仰基督教人群的幸福度最低,其次是信仰佛教人群,信佛與信基督兩者之間不存在顯著性差異。
對不同信仰群眾進行兩兩群體對照分析,采用獨立樣本T檢驗。結果顯示,信仰佛教與信仰基督教之間的檢驗值為t=0.171,P=0.865>0.05,即信仰佛教人群與信仰基督教人群之間的幸福度不存在顯著性的差異;而信仰傳統文化人群與信仰佛教人群及信仰基督教人群均存在顯著性差異,信仰佛教者與信仰傳統文化者之間檢測值t=-2.128,P=0.035,P值小于0.05,信仰基督教者與信仰文化者之間檢測值t=-2.058,P=0.042,P值也小于0.05,即信仰傳統文化人群與信仰不同宗教人群均存在顯著性的差異。結合均值和標準差大小比較可知,信仰傳統文化者幸福度指數最高。由于信仰傳統文化的人也被稱為無宗教信仰者,所以,結果顯示,無宗教信仰的城鎮居民比有宗教信仰的城鎮居民顯得更幸福(如表4所示)。
3.訪談結果闡述。對兩位寺廟住持和三位居士進行訪談得知,當前,真正的佛教信仰者相對較少,僅常住居士和僧尼屬于相對單純信仰佛教者,他們認為佛教是我國傳統文化的一部分,佛教不是宗教,而是人生教育的一種方式,所以,他們認為信佛就是一種自我教育。但現實生活中,大多數信佛者都屬于迷信行為,他們燒香拜佛僅為功利性愿望,他們不懂佛經,不按佛教教義教規行事;有些人偶爾參與一下寺廟的法會活動,也只是將這種活動當作精神寄托,是一種精神娛樂的方式。對一位牧師和五位基督教徒的訪談得知,基督教在農村地區發展卻十分迅速,在城鎮也是教堂滿滿,但基督教文化與我們的生活存在很多不適,其單一神制,導致神職人員權威較大,以致教會內部斗爭較為激烈;信仰者難以將其思想與現實生活協調一致,以至于許多人因信仰而產生了一定的困惑,降低了歸屬感和幸福感;而基督教會內的禱告和唱贊歌活動使得城鎮居民有較多人懷著娛樂化及打發時間的心態參加活動。對社區服務人員的訪談發現,多數城鎮居民不參加基督教禮拜和寺廟的道場活動。小區內的居民娛樂活動主要還是棋牌和廣場舞,這些人常被稱為沒有信仰的人,也是堅守傳統文化的人,他們對家庭及子女抱有期待和希望,對祖先及神靈心存敬畏但又有所疑慮,他們更傾向于現實化,希望家人健康、和睦、事業有成,期待親友常交流,生活相對輕松自由,不愿受太多束縛,相信黨和國家的政策能夠讓人過上幸福生活。
三、分析與討論
1.各變量與幸福度的相關關系分析與討論。分析結果發現,在人口學變量上,各變量之間不存在顯著性相關,說明調查對象相對隨機,分布范圍較廣;不同的年齡階段、性別、文化程度、家庭經濟狀況等在幸福度方面雖然存在不同程度的相關,但總體上相關關系并不顯著,民間認為的“信仰基督教者多為窮人,而信佛教者多為富人”現象在本調查對象中并不存在顯著性差異;但不同信仰類型者在幸福度方面存在顯著性正相關關系,結合變量的設置,可以說明信仰傳統文化者幸福度最高,也即是無宗教信仰者幸福度最高,而信仰宗教者幸福度并未得到提高。這可能是因為宗教信仰者往往帶有一定的迷信思想或功利傾向,費爾巴哈曾指出,“人的依賴感是宗教的基礎。”[5]即,信教者常是出家難出塵,皈依難皈心,脫世難脫俗。而且,當前宗教活動也受商業化和智能化的影響,已被各種商業活動及智能平臺信息干擾,以至于信教者既被宗教戒律限制,又不得不被世俗瑣事困擾,多種限制和干擾也增加了信教者的內心壓力。所以,宗教信仰者承受著多重心理沖突,難免心存攀比,欲求權勢及受俗世的束縛與影響,在一定程度上不如無宗教信仰者自由,從而降低了幸福度指數。當然,這究竟是因為不同的信仰影響了城鎮居民的幸福狀況,還是因為城鎮居民的幸福狀況影響了他們的宗教信仰,具體關系仍需深入分析。
2.不同信仰群體之間的幸福度差異分析與討論。城鎮居民的幸福度指數均值表現為25.37±6.557;平均值高于信仰佛教者(24.51±6.886)和信仰基督教者(24.29±6.598)的幸福度平均指數,但低于信仰傳統文化者(26.64±6.093)的幸福度指數;且城鎮居民幸福度的標準差小于信佛及信基督教者的標準差,說明宗教信仰者幸福度低于一般人群,即信仰宗教并沒有給信仰者帶來幸福度提升的現象。有研究也指出,信教并未有效提高居民的幸福感[6]。當然,調查樣本不同,其結果也存在較大區別。本調查結果顯示,城鎮居民的幸福度在不同年齡、性別、學歷及家庭經濟狀況等方面不存在顯著性差異,僅在信仰類型不同方面存在顯著性差異,其中,信佛者及信基督教者與信仰傳統文化者均存在幸福度的顯著性差異,而信佛者與信基督教者之間不存在幸福度的顯著性差異,有宗教信仰者比無宗教信仰者的幸福度低。這可能是與無宗教信仰者表現得相對自由、不受拘束及約束有關,他們有屬于自己的交友圈和娛樂場所,也有自己的日常勞動及價值體現,生活沒有太多牽掛;而有宗教信仰者不僅要定期參加教會的傳教活動,接受教會的思想約束,還要承受周圍人的不理解和異樣的眼光,給他們的內心帶來沖突和困惑,一定程度上影響了他們的生活,使宗教信仰者幸福度下降。
3.訪談結果分析與討論。訪談結果發現,宗教信仰能夠聚集群眾一起相互交流,宣泄自我,減輕內心壓力;有研究指出宗教信仰本身能夠達到自我教育、心靈凈化和人生教育的作用[7]。但當前宗教信仰的功能更傾向于娛樂化和功利性,既有精神生活的需求,也有迷信思想的抬頭;城鎮居民在信仰宗教的過程中滿足了一定程度的精神生活需求,他們在參與活動的過程中可以與人進行人際互動,排遣無聊,打發寂寞,抒發心情及宣泄自我,最終愉悅身心。研究認為,當前的宗教信仰者,典型的特征就是信而不迷[8]。所以,在宗教組織內,信仰者應該是幸福的;但在現實生活中,他們依然會感覺與世不入,難以適應,被人誤解等;而功利性目的信教的表現則是迷信思想的抬頭,他們把信仰宗教作為功利性思想表達的一種方式,而這種功利性目的能否達成,則不會去強求,只要在活動中表達了心愿,做出了奉獻,便可達到心滿意足,即在活動中得到各種暗示和互動,使信仰者獲得支持感,從而提升幸福度指數,研究指出社會支持力度對于幸福感的影響度高于宗教信仰的影響程度[9]。我們在調查訪談中同樣發現,絕大多數群眾認同社會支持及人際關系對個人的幸福感影響最大。因此,宗教信仰并不一定能提高人的幸福,有良好人際交往和溝通交流渠道則是幸福的關鍵因素,而不受任何教會約束的無宗教信仰者,卻可以自由地與人交往,充分地表達自己,過著自由自在的幸福生活。研究也指出,中西信仰傳統是有差異的,西方人具有信仰宗教的傳統,而中國人具有文化信仰的傳統[10],也就是中國人更適合信仰文化、倫理道德、以祖為本;而宗教信仰者如果不是娛樂化地信仰宗教,就會被宗教所制約與羈絆。
四、思考與總結
宗教信仰并不一定能夠提高人們的幸福度指數,相反,無宗教信仰的人由于不受教會組織的各種思想及戒律的束縛,生活得相對自由舒暢,以至于幸福度指數遠高于有宗教信仰者,即“無信仰,不幸福”只是一句片面之詞。因為,信仰不一定就是信仰宗教,而文化、政治、物質經濟、精神或人生追求都可以是信仰的一種;在中華民族的信仰中,文化信仰是最根本的信仰,所有的宗教信仰都在我們的文化信仰之中,華夏民族也正是因為這種對文化的信仰,才不至于因不同宗教文化的融入而使華夏文明斷裂。所以,宗教信仰只是西方人的信仰特質,而文化信仰才是中國人的信仰特質;西方人尋求外界力量作為精神寄托和動力源泉,而中國人則尋求文化和自我作為精神力量的源泉;這兩種信仰特質雖有區別,但并無沖突,因為,宗教信仰只是文化的一部分,宗教信仰最終會被文化所融合與同化。正如習近平所指出的那樣:一個國家、一個民族,要同心同德邁向前進,必須有共同的理想信念做支撐,必須堅定文化自信[11]。所以,城鎮居民中信仰傳統文化者幸福度最高,而信仰宗教者幸福度較低,則是與人們文化自信的一種表現。
但為了應對當前社會上迷信思想抬頭的現象,我們認為,可從以下五個方面對人民群眾的信仰進行引導與服務管理。第一,引導群眾客觀認識信仰。做好群眾的宗教信仰及其他精神信仰工作,引導群眾認識宗教對人的積極影響以及消極影響,啟發人們對宗教信而不迷,并堅定地繼承與信仰中國傳統文化及馬列主義,為中國夢的建設做好精神建設工作。第二,轉換思維,提高基層文化服務水平。當前,人民群眾的精神文化需求日益增長,基層工作人員必須轉換思維觀念,更新文化服務認識,豐富文化內容,開發更多符合人民群眾精神生活需求的產品。第三,處理好群眾的精神生活需求。引導人民群眾對傳統文化及傳統信仰進行傳承,開展符合中國人文化信仰特征的活動,發揚“琴棋書畫”“詩樂禮舞”等傳統娛樂文化功能。第四,發揮村委會及基層婦聯組織的功能。村委會和基層婦聯組織成員都來自群眾之中,在群眾中生活,能夠有效地傳達黨和政府的聲音,能夠充分地調動人民群眾參與社區活動的熱情,避免精神空虛現象的發生。第五,做好宗教工作,對傳教者及組織者進行引導。引導人民群眾的意識發展,必須從思想傳播的源頭抓起,加強對宗教組織傳教者進行引導,使群眾的意識形態工作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