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地方戲曲舞臺美術的思考和實踐

陳渝林

關鍵詞：舞臺美術 ?創作 ?戲曲 ?體會?

摘 ?要：多年的舞臺美術工作使我收獲了很多經驗和認識，以參與舞臺設計、制作和裝置等全過程的《喜盈門》《父親》劇目，談談自己在舞臺美術創作中的體會。

1993年我從湖南省藝術學校舞臺美術專業畢業，分配到當時的衡陽市花鼓戲劇團，從事舞臺美術設計、制作等工作至今已26年，任舞臺技師都22年。一直工作在創排演出一線，主持了本團幾乎所有日常和重大演出的舞臺設計、制作、裝置等工作。獨立創作和參與的劇目有《家園淚》《喜盈門》《公主搶親》《大打鐵》《穆桂英大破天門陣》《父親》《真情花開》等。多次參加了衡陽市的大型公益演出及春節晚會的舞美設計、制作及裝置等工作，如2014年南岳新年廟會開幕式、2016年衡陽市春節聯合晚會、2018年湖南省第十三屆運動會開幕式等。也多次被省、市直兄弟劇團借調，主持或參與創新劇目的舞美設計、制作任務，在省、市匯演中獲得諸多獎項，同時多年的舞臺美術工作使我收獲了很多經驗和認識，以下是我參與舞臺設計、制作和裝置等全過程的《喜盈門》、《父親》等劇（節）目，談談自己在舞臺美術創作中的體會。

衡州花鼓戲起源于明嘉靖年，據史志記載，距今已有近200多年。表演形式熱情奔放、載歌載舞，而《喜盈門》正是近年來衡州花鼓戲的代表作。故事講述劉員外為重病的兒子大婚沖喜，不惜讓女兒劉慧敏女扮男裝，代兄迎親。此事被趙家識破，趙家寡婦將計就計派出兒子趙玉珠假冒女兒出嫁。由此產生了種種誤會，最后歡喜冤家喜結良緣。通過演繹普通老百姓的愛情、婚姻和生活，借古頌今，劇情跌宕起伏，人物性格鮮活，生活氣息濃郁，衡陽俚語與演員嫻熟的表演使觀眾陶醉其中。該劇從2008年至今已演出超過千場，是我團“演藝惠民”進廣場、進社區、進農村、進企業、進學校的保留劇目，每一次演出觀眾都會爆發出笑聲。2009年參加湖南藝術節獲得“田漢新劇目獎”。

《喜盈門》編劇是我團何桂生老師，而且編曲也是他。接到劇本一讀就被其中歡快的氛圍感染。各人有各人的創作習慣，剛開始拿到劇本我并沒有想著如何去分析主題、如何去尋找與主題相關的形式等等，而是讓自己在最佳的精神狀態下全身心地投入到劇本中，完全放松地去感受，超越時空，讓想象通過形象的翅膀到處神游，漫無目的。劇本感化了我，自然而然就會出現心境圖象，如大紅的剪紙、傳統建筑的精美的花窗、圍欄、明清傳統圖案等，這就是與劇本的內在精神有著不可分割的形象內容，它們都有可能成為今后舞臺上的形象，這些形象充滿了我個人的感情色彩，這是設計的最初階段。

光有那些感性的東西是不夠的，接下來就是要進一步認真研究和理解劇本，認真排列出每一場的場景表格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列出場景表格后便有了根據每一場的具體環境而產生的窗花、木格門、紅燈籠、屏風、紅羅帳等等。最后還必須每一場都在頭腦中過一遍，想象和理解戲劇的動作、事件的性質和意義，戲劇的節奏和韻律以及舞臺調度，此后便有了用方形平臺聚集演區、小欄桿的組合。

《喜盈門》的舞美設計中背景天幕完全采用白色，便于色光的投射染色，舞臺后區在各種光色交織照射下產生的單純和強烈的裝飾性效果的比較直接表現情緒和環境。將中國傳統建筑中的圍欄萬字圖案放置背景的上下，造成了宇空間那種深不可測空朦感和古典傳統風情。舞臺上一個大斜前景為木質橫欄和窗花剪紙的組合，由此強化舞臺空間，它代表傳統戲曲表演的場所，它的大小高低形狀等同時又與演出的動作空間緊密相關。它與舞臺上隨著劇情發展不斷降落下來的景片如窗花、云朵、花林、山野結合可以組成各種不同的環境。第一場趙寡婦家中的窗花和木花格門的組合，第二場劉員外家的屏風和木花格門的組合，第三場洞房紅燈籠、喜字、紅羅帳盛景等等，所有這些都是在一個大的傳統的民間的裝飾性的歡喜的“場”的氛圍包圍中。舞臺上的這些景物除了作為意象的群體，幫助表達和張揚劇作的思想意義、詩化劇情的意境，同時也有效地作為全劇動作空間的支持，發揮了舞臺美術的實用功能。

衡州花鼓戲現代戲《父親》同樣是由我團精心打造，以衡陽抗日保衛戰為歷史背景，以城郊剜子坪鎮為劇情發生地，塑造了以地下黨員梁正雨為主要形象的抗日軍民群像。為破壞日軍將衡陽戰役剩余軍火運往廣、緬的企圖，共產黨的游擊隊來到剜子坪，實施炸毀日軍軍火庫的任務。最后游擊隊得以完成爆破任務，而梁正雨和部分鄉親們也與鬼子同歸于盡......在被日寇鐵蹄踐踏蹂躪的土地上，壓迫和反抗、背叛和堅定、親情和仇恨、恩恩怨怨、生生死死的各種因素中，演繹出氣勢恢宏、蕩氣回腸、血與火的英雄史詩。

通過對劇本內涵的深入分析探討、研究和理解，對導演意圖、導演風格和戲曲表現形式和語言的分析研究，感到《父親》的舞臺美術設計應該具有凝重的歷史感和清晰具體的生活質感，同時也要具有衡州花鼓戲靈動寫意，獨特的審美，濃郁的湘南民間風味，才能表現出“國破山河”、在外寇入侵，中華民族最危險的時刻，中國人民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以巨大的犧牲捍衛了民族的尊嚴。將這段沉重激昂的歷史，鮮活形象地展現給觀眾。經過反復論證和商討，《父親》舞美設計的基本框架定位于簡練粗獷、樸拙大氣、簡而不陋，大體寫意而局部寫實，將中國傳統戲曲的布景風格和話劇舞臺具象風格進行巧妙結合。具體布景設計以簡代繁、以少勝多，盡量減少不不要的預算，這也是針對我團排演該劇目經費預算不足、舞美設計要走的唯一正確的道路。

我將劇本中提示的各場次、不同的場面的情緒，經過選擇和歸納為四個大類別。完全的黑色和白色天幕，最大程度地改變畫面的明暗關系，同時在白色天幕上染色可以較大程度變換戲劇場面的情緒，而且也為了軟景造型奠定了一個基礎;野外平原景是在淺灰色幕上進行鏤空，將野草、枯木、沼澤地等形象透出地下的黑色;樹林背景是在半透明的軟幕上進行疊加，將樹木的不透明度加大，與天空的透明度拉開差別，表現一種飄渺朦朧的神秘感。白色天幕的底端進行造型處理，環形的城墻箭樓形象為當時我國南方城市的古跡，當白天幕上升到4.5米時，黑色的底幕便成為城墻的形象，白天幕成為了負形，這是一種正負形象轉換的方式，以往商業廣告圖形設計中使用較多，在舞臺上結合吊桿的上下移動，可以體現不同空間環境。整個背景成為具有縱深感很強、具象中帶有抽象意味的裝飾性背景。將這種風格延展到舞臺中間的硬片上。劇情無論怎樣變換，舞臺造型的各個方面總體還是涵蓋在統一的風格之下。為了使群眾場面和打斗動作場面在舞臺上有充分的展示空間，較多使用吊掛的景片和可移動方便換場的硬片。舞臺后區設置一米高的平臺貫穿上場門和下場門，連接的三級臺階可根據環境的變換左右移動和撤出。

無意中看到畢加索的《格爾尼卡》，一下便給予我靈感，該畫是以法西斯納粹轟炸西班牙北部巴斯克的重鎮格爾尼卡、暴殺害無辜的事件創作的一幅畫，畫家把具象的手法與立體主義的手法相結合，并借助幾何線的組合，使作品獲得嚴密的內在結構緊密聯系的形式，以激動人心的形象藝術語言，控訴了法西斯戰爭慘無人道的暴行。我采用了打散構成的手法，將收集到的當時衡陽民居的白墻黑瓦、馬頭墻等形象進行分解、重新組織，形成了舞臺中景最重要的組合。兩塊硬片可以上下不同高度組合，也可以和立在臺上的白墻組合。如在主人公梁正雨家里，就是采用破碎的白墻和幾根木結構房梁的組合，很清楚就將“國破山河在”的環境表現無遺。該劇2016年作為第五屆湖南藝術節優秀展演劇目在長沙上演，并且獲得了藝術節“田漢新劇目獎”。

在為《喜盈門》《父親》舞美設計過程中我認識到，戲曲舞臺美術設計首先要為演員提供合理流暢的動作空間，適合演員全身心投入表演，這樣才能創造出符合導演要求的舞臺動作。其次根據劇團自身的條件，制定工作方法，再根據與導演以及舞臺工作的各個部門的交流，體現出舞臺造型，最終完成設計工作，在不破壞舞臺設計自身的藝術風格和創造力的同時，最大限度地為戲曲整體效果服務。經費投入的大小和演出效果的好壞并不完全成正比關系，只要能拓展思路，以獨特的審美視覺找準切入點，精心籌劃，以虛擬實、以簡代繁、以少勝多、以神傳真的藝術方法和藝術手法是完全可以實現的。

（責任編輯 ?牧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