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另類”標語的模因論視角研究

（南京林業大學外國語學院 210000）

一、引言

依據釋義，一般的社會標語都有公文式的簡潔準確性、政論式的嚴謹性和鼓動性，而校園“另類”標語則不同，它是指在校園范圍內（本文集中研究大學校園），與眾不同或反傳統的文字簡練、意義鮮明的宣傳、鼓動口號。隨著網絡技術的提升，網絡流行語或表情包等開始充斥于年輕人的日常交流。需要指出，校園“另類”標語也存在一些問題，如胡亂創新、三觀混亂, 甚至有低俗化、暴力化傾向, 造成社會大眾對大學生群體產生不利的印象。

迄今，國內語言學界對標語的研究成果不多，略舉幾例。如陳新仁發表的《漢語告示語的語用研究》（2001），對該領域的研究有一定的借鑒意義；胡波（2012）通過對“另類”“迎新”標語的研究呼吁大眾對此現象多些寬容；歐陽岑姝（2015）結合語用預設理論分析漢語的廣告標語，等等，但語用學界很少有將模因論運用于校園“另類”標語研究的范例。因此，本文嘗試運用語言模因論探討校園“另類”標語多樣的復制和傳播的方式，力圖了解影響校園“另類”標語的各類因素。

二、校園“另類”標語的模因論解讀

“模因”這一概念最早由牛津大學動物學家Dawkins（1999）所提出，其認為世界上存在兩種復制因子，一種是存在于生物體中的“基因”，而另一種則是文化的基本單位“模因”。兩者都存在著復制的現象，但差別在于：基因是通過遺傳、在生物體中繁衍復制的密碼，模因則是通過各種傳遞方式復制傳播的信息。模因在進化的過程中往往會發生變異（何自然，2016）。校園“另類”標語大部分是通過網絡和大眾傳播的，它們是引起人們相互模仿并迅速傳播的一些信息，在此過程中，又產生了各種新的表征，進而成為受學生追捧的流行語模因。

語言模因按其傳播的力度分為強勢和弱勢兩類（Dawkins，1999），強勢模因因為被模仿的機會較多，所以傳播范圍較廣告、易被人記住，而弱勢模因則相反。據前文所述，校園“另類”標語應屬于強勢模因，因其大多是由流行語模因變異而來，傳播范圍廣、復制頻率高。只因其是受社會上某一特定時期流行的熱詞勁語和網絡流行語的影響，或是這類校園“另類”標語只適用于大學校園中某一特定時期，例如迎新時期、期末時期等等。這類變動型強勢模因隨著宿主意向的轉移和時勢的變化，其傳播力度會減弱，競爭力也會減小，然后逐漸消失（何自然，2014）。

三、校園“另類”標語的復制與傳播的方式

流行語在校園“另類”標語中的傳播主要表現為三種：同構異義橫向嫁接、同形聯想嫁接和表情包的使用。

（一）同構異義的橫向嫁接

主要是指流行語模因在結構和形式上均無變化，只有部分內容被其他詞匯代替且產生了新的指向和意義（何自然，2005）。例如在2019年大火的科幻電影《流浪地球》中一句魔性的交通安全宣傳語——“道路千萬條，安全第一條，行車不規范，親人兩行淚”。這一句口號在網絡上被爭相模仿且大范圍傳播，逐漸出現各種的模因變體，應用于大學校園中也成為了“另類”的標語，如關于宿舍生活的“學校千萬平，宿舍就幾平，衛生搞不好，檢查兩行淚”；日常生活的“鬧鈴響千次，起床就一次，賴床一時爽，點名兩行淚”；期末學習的“道路千萬條，學習第一條，學期不努力，補考兩行淚”，等等。

此類“另類”標語的優點在于其更靈活的表達、更有趣的方式及更易于讓大學生接受等。誠然，其優勢明顯但不代表沒有缺點，原因之一為此類校園“另類”標語往往直接改變原句中的詞語，對于語言與文化的規范傳播來說是一種傷害，其二為一些“另類”標語在復制和傳播之后出現了低俗化的現象，例如“春風十里，不如睡你”、“女生節，晚歸要放開，不歸要張開” 等不符合正確價值觀的標語，這些都需要我們予以反思及適當引導。

（二）同形聯想嫁接

主要是指流行語模因在內容和形式均無變化的情況下，應用于不同語境時產生的不同聯想(何自然，2005)。如在“親愛的，熱愛的，你是外院最愛的”這一迎新標語中，“親愛的，熱愛的”源自暑期大火的同名電視劇，運用在此特定的語境產生了新的聯想——表達了對新生的歡迎以及給予新生對熱愛所選專業的期望。隨著大眾傳媒的普及和網絡技術的發展，越來越多的影視和娛樂節目出現于大眾視野中，明星的口頭禪或時髦話等逐漸被全民模仿，得到廣泛傳播。例如，演員黃曉明在綜藝節目《中餐廳》第三季中，因其霸道總裁式的話語受到網友關注及模仿，網友將研究黃曉明語言和行為的“學問”稱為“明學”。如“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你們不要鬧了”、“都聽我的”這些言論都已成為了“明學”的“核心”。在校園標語中，“明學”的應用產生了不同的聯想和認識。“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本是表達蠻橫不講理的要求，在標語中卻是表現的自己學院的自豪和驕傲，起到了極好的宣傳效果。如出現了“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其他橫幅聽我的，外院最棒”、“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你就是理院的娃”、“不只是我覺得，更想聽到你覺得，南商量的是都聽你的”等等標語，豐富了大學校園的生活。

（三）表情包的使用

表情包屬于新興網絡流行文化，是網友們利用圖片表達不同情緒的方式，以此來彌補網絡社交中情緒表達的不足（王俊若等，2019）。校園“另類”標語亦然，將表情包作為語言模因，可大致分為三種形式：直接引用式、移花接木式、拼貼重組式（孫葉琳等，2019）。

以上的這些環保標語采用的是拼貼重組式表情包的形式，將搞怪的面部表情與熊貓頭等造型結合，表達了諷刺和不滿的情緒，配上警示大學生行為的語句，產生了奇特有趣的組合效果，是大學生個性化的創造表達，也更有利于提升大學生的環保意識。

四、校園“另類”標語模因復制與傳播的影響因素

模因成功復制傳播的原因有兩種，一是人類作為模仿者和選擇者之本性，二是與模因自身的特性有關（Dawkins,1999）。耶魯大學教授J.M.Balkin提出對模因起選擇作用的三大因素：模因本身的實質內容、人的心理因素與社會生態因素(Distin, 2005)。綜合來看，我們可以運用模因論從以下三個方面來解讀校園“另類”標語。

（一）宿主的心理意向

米豆豆認為在網絡流行語的影響下，大學生存在需要表達自我、尋求認同感等心理特征（米豆豆，2019），所以我們認為這也是校園“另類”標語出現的心理影響因素。

就迎新時的校園“另類”標語來說，學生使用標語是為了迎接新同學的到來，所以心理意向是想讓標語“接地氣”，避免使用正式而生硬的詞句，表達出自己對新生的友善與關懷。如今的網絡科技日益發達、網絡語句鋪天蓋地的情況成為導致大學生做出標語選擇的環境因素，網絡流行語就成了校園“另類”標語的一部分。例如，自動化學院在展示特色的同時，表達對新生的熱烈歡迎，創造出了“遇到你，我的心自動化了”的校園“另類”標語，一語雙關、別有新意；電氣與電子工程學院在女生節期間，結合學院特色和大火的電影臺詞，創造出“電路千萬條，寵你第一條”的“另類”告白標語等。

（二）模因自身的特性

Dawkins(1999)認為成功的成功模因的三個特點是長壽性、多產性、復制忠實性。從這一點上看，校園“另類”標語大部分可能都不屬于成功模因，例如“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外院是最棒的”迎新宣傳標語以及“考試不是LOL，請不要團隊合作”的期末考試期間告誡性標語等等。其原因在于，這類校園“另類”標語都是某一特定時期的產物，深受社會環境和網絡環境的影響，缺乏長壽性這一特點，屬于變動型強勢模因；但是，也不排除有成功的校園“另類”標語模因，例如“踩一棵，掛一科”的禁止踩草坪標語，其具有鮮明的大學校園特點（即掛科這一說法），且不像死板的傳統“禁止踐踏草坪”標語，其新穎的說法既能在理智上啟發人們，又能在情感上打動、娛樂人們。還有不改變歌詞形式，只改變歌詞內容的“來呀，等綠燈，反正有，大把時間”等勸告慢行和遵守交通規則的成功標語；“春風十里，不如排隊的你”的食堂規勸遵守秩序的成功標語。

（三）社會環境因素

前文已提及，校園“另類”標語易受網絡發展和校園本身特殊環境的影響。與此同時，校園“另類”標語也被包含在了社會這個大的環境下，所受的社會環境影響也不容忽視。正如岳建軍所說，大學文化本質上是一種融合性文化，這種融合表現在校內文化和校外文化的融合，而校外文化體現之一就是所在國家的文化（岳建軍，2018）。例如，2011年“霧霾”一詞進入大眾視野，引起廣泛關注，在校園“另類”標語中也出現了諧音仿擬模因，例如“你們的美永遠不會被‘霾’沒”；2012年爆發的釣魚島事件成為社會熱點，國人激增的愛國熱情使得校園“另類”標語中出現了“釣魚島是中國的，學弟學妹是山大的”等愛國性質宣傳標語；2013年展開的“光盤行動”，因其深受政府支持而得以不斷復制傳播，從而使大學食堂中出現“不要光棍，只要光盤”的杜絕浪費標語，等等。

五、結語

利用模因論來解讀校園“另類”標語，使我們了解了其復制和傳播的方式及影響因素。當然，校園“另類”標語中也存在低俗化現象，從模因的角度去看待這個問題，我們可以加以適當引導，但是不能用強硬的手段使得校園“另類”標語處于“健康”的狀態，因為模因本身的興衰存亡都是“自然選擇”的競爭過程，并不以人類的意志為轉移（莊美英等，2010)。此外，更多的校園“另類”標語現象還有待今后繼續加以探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