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紅”焦慮與專業定力：誰能支持媒體融合走得更遠？

戴元初

最近一段時間，走到哪兒都能聽到融媒體中心建設的事，有向來訪者熱情洋溢地展示建設成果的，有向來訪者滿懷焦慮地坦陳發展困惑的，當然也有沿著自身發展脈絡踏實前行并不追求一時聲名的……在我看來，不同的行進方式帶來不一樣的發展前景：能夠展示建設成果的，顯然是具有技術敏感和轉型熱情的媒體機構，他們在媒體融合大潮到來之際立于潮頭，率先贏得同行的目光和發展的可能；仍然坦陳發展困惑的，可能是潮流中的善學深思者，雖然腳步不停，但有諸多難以釋懷的糾結；而敢于踏實前行不求一時效果的，恰是心懷定力，又胸懷開闊的專業自信者。如果將融合大潮中這些媒體同行的心態做個簡單的兩極化處理，大抵可以歸納為追求“網紅”效果的潮流引領者和篤守專業價值的特立獨行者。那么問題來了：這兩極的心態誰能支持媒體融合走得更遠？

事實上，這些年來，因為互聯網，特別是移動互聯網時代的到來，技術驅動型的媒體轉型時刻發生著，從數字媒體實驗到“兩微一端”標配，從中央廚房探索到“四全媒體”建設，每一次都有一批領先同行的探索者，沒過幾年也會發現曾經領先的所謂技術平臺怎樣變為一堆行將報廢的電子垃圾。隨著時間的推移，媒體人越來越清晰地發現，所謂媒體融合，實際上是一個沒有終點的長途跋涉，希望一鼓作氣取得終極勝利的心態會被不斷進化的新媒體技術打得灰頭土臉，尷尬莫名。也正以為如此，我們如果從長時段來看，在媒體發展的道路上，融合與轉型永遠是一個進行時態的概念，一切期待通過打造“網紅”的路數營造永久影響力的努力，最終都是要失望的。

記得多年前，曾經有學者撰文討論新聞人的職業心態，文章的名字就叫《成名的想象》，如果從影響力保持和拓展的角度看，很難讓整天為各類人物和機構贏得社會聲譽的媒體機構保持淡定，放棄成名的沖動。而在新媒體生態下，傳統媒體聲量在某種意義上被眾聲喧嘩所一時淹沒的時候，心生不平更是人之常情。于是，熟稔傳播規律的傳統媒體人，真正集中優勢兵力贏得某一次傳播戰役的勝利，并因此獲得新技術節點的明星稱號，就變得易如反掌且司空見慣了。然而，善于觀察的媒體人應該已經發現，自從數字化驅動的媒體技術不斷進化的歷程開始，很少有“網紅”性質的明星媒體能夠一路高歌的，恰恰相反，正是那些扎實修煉內容生產內功，不斷探明全新傳播生態下傳播規則變化并將新技術條件下產生的風口級應用轉化為主流價值傳播工具的媒體機構，在將“網紅”們獲取流量的手段轉化為影響力拓展的工具之后，使自己不斷進化、不斷升級，最終將新媒體的能量轉化為自我營養，從而別開生面，迎來發展新的契機和空間。

退潮之后才能知道誰是裸泳者。我們已經見過太多轟轟烈烈上場，凄凄慘慘落幕的所謂平臺，所謂創新。然而，正如歷史學家湯恩比所說，我們從歷史中學到的教訓就是：我們從歷史中什么也沒有學到。新技術驅動下的媒體進化歷程中，總有些人希望自己是例外，也總有些人在技術販子的鼓動下，奮不顧身地投身到一場無法預知未來的賭博中。因此，在媒體融合大潮方興未艾的今天，面對一些人將融合當做包治媒體發展各種問題的靈丹妙藥，真正有責任感和前瞻性的媒體管理者應該有一份基于專業自信的發展定力，唯有如此，方有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