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豪鵬 于子軒 閆旭
(武警警官學院,四川 成都 610000 )
魏晉之際,由于儒家勢微,玄學興起,使得人們更多的關注個體,人的思想得到解放,精神更為自由,表達真切真實的社會與人生。文人的覺醒導致其文學表達的形式也發生了變化,也就是說,文學的自覺是藝術形式的覺醒。在陸機“詩緣情”的觀念引導下,藝術的形式在魏晉時期終于獨立發展起來。而文體的自覺與魏晉個體生命的覺醒互為表里,對文章關注的焦點回到文章自身,文章的審美特征也就逐漸顯示出來,由此文學“審美”的自覺時代出現。總之,魏晉人生活的時代,是玄學興盛的時代,是追求精神自由的時代,是個性獨立的時代,在這個時代,個體的精神逍遙,也是進入了審美的境界。無論怎樣,他們都是以“情”為基石,以情為美成了魏晉時代的審美風尚。
相對于“詩言志”的觀志說,觀情則是從詩的特征上強調詩的藝術本質。“詩言情”是在西晉陸機《文賦》中出現的。陸機以為“詩緣情而綺靡”,意思就是說,詩歌是由于情而發,對文辭也就有所要求,要求其文辭華美,這里主要強調是詩歌的內在審美,自然與傳統的“詩言志”有所不同。按照這一主張,也就彰顯了文人的創作主體意識,也可以說是文學自覺時代的的顯著標志。
劉勰在《文心雕龍·情采篇》中說道:
“情者,文之經;辭者,理之緯。經正而后緯成,理定而后辭暢,此立文之本源也。昔詩人什篇,為情而造文。辭人賦頌,為文而造情。何以明其然?蓋《風》《雅》之興,志思蓄憤,而吟詠情性,以諷其上,此為情而造文也。諸子之徒,心非郁陶,茍馳夸飾,鬻聲釣世,此為文而造情也。故為情者,要約而寫真,為文者,淫麗而煩濫。而后之作者,采濫忽真,遠棄風雅,近師辭賦,故體情之制日疏,逐文之篇愈盛。”
這段話中,重點是“志思蓄憤”與“為情而造文”。前者是內心的一種精神活動。后者則是因為心理活動導致的情感變化,要宣泄表達出來。也可以理解為人是情感的動物,有表達自己情感的天性與欲望。所以,詩歌就是用來表達人的情感的,是一種抒發情感的方式,是言情的,這是詩不同辭賦的地方,辭賦為文而造情,也就難免寫虛。從陸機到劉勰的詩論,已經表明在魏晉時期,詩學理論已然由“觀志”轉變到“觀情”。
“詩言志”中的“志”原本是兼有志向與情感兩層含義,然而儒家思想成為正統思想后,政教的含義增強了,也就“發乎情,止乎禮儀”。為了達到“尊儒”,以儒家思想維護社會秩序,文人們逐漸把情感部分拋棄,而只是將“志”解釋為合乎禮教規范。結果是,“詩言志”也就成為政治意向的表達方式。
魏晉時期。講究“詩言志”與“詩言情”的詩學理論的差異。不過,魏晉以后則言志與言情也出現了調和。清人袁枚認為言志與言情是可以“并為一談”的。他認為“志”、“情”二字均表示意念。《左傳·昭公二十五年》記載“好惡喜怒哀樂為六志”,《荀子》言“好惡喜怒哀樂為情”。這里的志與情是一致的。兩者的區別是,“志”表達政教思想的時候取決于具體場合,但“情”可用于任何場合。《周易》里有“圣人之情見乎辭”,《九章》道“發憤以抒情”。如此看來,“志”和“情”含義相當,只是指人的思想感情,二者是可以同時使用的。
清朝馮班在《鈍吟老人遺稿》中談及:“南北朝人以有韻者為文,無韻者為筆,亦通謂之文。唐自中葉以后,多以詩與文對言。余按有韻無韻皆可曰文,緣情之作則可曰詩。詩者,思也……有美焉,有刺焉,所謂詩也。”這個例子講的就是緣情可用于政教場合。其他例子如,《讀左日抄》云:“六情在己為情,情動為志,其實一耳。”這里就是說明“言志”與“緣情”是相同的,無非都是表達作者的思想情感,沒什么區別。“詩言志”與“詩言情”作為兩種詩學理論,同時影響和促進詩歌的發展。
“興”這個范疇貫穿了中國詩學發展史的各個階段;同時,“興”這個范疇涉及了詩歌創作的各個環節。這就導致了不同名稱的產生,如“比興”、“興托”、“興喻”、“興寄”、“感興”、“意興”、“興會”“、興象”,等等。考察中國詩學史,“興”的內涵大致經歷了三個階段:一為原始時期,二為儒家經學時期,三為詩學時期。第一階段,“興”由宗教祭祀轉化為詩歌藝術技巧。傅道彬先生認為,“興”源于以祭壇為中心的原始藝術活動。在他的《“興”的藝術源起與“詩可以興”的思想路徑》一文中,他言道:“從甲骨記載來看,‘興’字是一個以酒祭祖的群體宗教活動。這一活動是集體的、宗教的、巫術的,也是帶有藝術性質的。”第二階段,儒術一尊的漢代“興”產生了“興喻”意義。第三階段,自由意識張揚的魏晉時期使“興”產生了“興感”之意。
“象”本是屬于先秦時期的哲學概念,但到了魏晉時期被引入了詩學與美學之中,成為美學范疇,形成了審美意象理論。同時,“興”與“象”的理論內容也有了交叉融合之處。
“興象”的結構特征是物在心先,因為觸景(物)而生情,詩人在把對物的直接感觸,與內心的情感相互感應互振,然后賦予外物以情感,而外物再用文學化的語言進行加工,最大化地體現作者的真實情感。事實上,這是一個審美加工的過程。既然“興象”是詩人在“興會”過程中得到的審美意象,那就有“情景交融”、渾然天成、一氣呵成的創作激情,和體現唯美的詩情畫意與不加修飾的自然之美。
“興象”當然離不開物象,物象是寄托,但是作者要表現的遠遠超出具體的物象,而是表現出個體的情感,對生命的審問,對宇宙的追問的一種形而上的拷問。這就表現出一種既超越感性又不脫離感性的審美意味。
魏晉時期是一個動蕩的時期,但是正是有這種社會動蕩,戰火紛飛的時代大背景,才能夠促進文學的發展與重生,并且衍生出更多新的事物。文章當中僅僅對于當時的文學觀念的部分進行了研究,還有很多內容等待我們去探索挖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