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仁青
(西安交通工程學院公共課部,陜西西安 710300)
翻譯就是一種語言交際行為,一切跨語言跨文化交流成功的前提必須是雙方能保證對方得到足夠的認知效果,而這一切都離不開研究語言使用和理解的語用學的指導。目前,國內學者基于順應論所進行的政治文獻英譯研究主要從語境和語言結構順應兩個維度在靜態的詞匯、句法、篇章等語言結構層面分析政治文獻的翻譯策略,并未對翻譯中的意識順應納入研究,并未挖掘順應論在指導翻譯活動時其背后所隱含的譯者的主體性作用,即翻譯主體——譯者在翻譯過程中做出“選擇—順應”時所隱含的社會、文化、認知等因素,研究的深度和廣度明顯不夠。在順應論框架結構的四個維度,順應的意識凸顯性程度是最能體現譯者主體性的一個維度,該文選取 2017 兩會《政府工作報告》(以下簡稱“報告”)中隱喻性詞匯為研究對象,擬將譯者“選擇——順應”過程中所涉及的譯者認知心理因素,即順應的意識凸顯問題納入翻譯活動研究中,試圖揭示順應論在翻譯活動中對譯者主體性作用的闡釋力,深化學界中譯者們對政治文獻英譯過程中譯者主體性的認識。
語用順應論由比利時語用學家 Verschueren 在其作品《語用學新解》中將語用學定義為對語言在認知、社會和文化各個方面研究的一門獨立學科,是對語言在社會、文化、認知等各個層面的功能綜觀[1]。Verschueren從語境關系的順應、語言結構的順應、順應的動態性和順應過程的意識程度四個維度對語言現象進行綜觀研究。他認為,語言的使用是語言不斷做出選擇的過程,語言的選擇受語言結構和語境的制約,反過來又影響語言結構與語境的生成,這種選擇是語言使用者為了順應某一特定語境所進行的一種有意識的異或無意識的行為。選擇的過程是語境和語言選擇二者相互順應的動態過程,在這個過程中,語言使用者對交際過程的意識程度通過語言選擇凸顯出來。具體來說,順應論是語言使用者一種有意識或無意識地在語言結構、語境、語言策略等方面的相互動態順應,同時也是語言基本特性的一種顯化,最終實現語言的表情達意。
譯者是翻譯的主體,也是民族文化建構的重要參與者,然而翻譯主體在中國文化多元系統中長期遭到了遮蔽,傳統研究迫使譯者做“隱形人”,從而忽視了譯者本身的作用,出現了譯者文化地位的邊緣化現象。隨著翻譯研究的“文化轉向”,翻譯主體研究得到了應有的重視,并逐漸走向深入。主體的本質表現在其能動性、受動性、為我性的特征中,而這些特征構成了翻譯主體譯者的主體性。實踐中譯者主體性的這三方面作為一個完整整體在翻譯過程中的表現,是譯者為滿足譯入語文化需要在翻譯活動中表現出的一種主觀能動性,它具有自主性、能動性、目的性、創造性等特點。
維索爾倫的順應論與翻譯過程及譯者主體性作用有很多相似處及關聯性。順應論認為,語言使用的過程就是連續不斷地做出選擇的過程。作為語言使用的特殊形式,翻譯也是一個不斷順應環境、做出適應性調整的動態過程。語用順應論中順應的四個維度比較全面地總結了譯者在翻譯過程中考量的因素,即譯者充分發揮其主觀能動性較好地將靜態的第一維度(語言結構客體因素)和第二維度(語境)因素納入第三個維度(動態順應)的翻譯環境中,同時凸顯出第四個維度(譯者的意識程度),通過多維視角、立體全景式及動、靜態緊密結合的方式最大限度地再現原文文本信息[2]。Snell-Hornby 指出,隱喻翻譯需結合文化差異和隱喻的結構和功能[3]。漢英兩種民族在文化、認知、歷史、宗教、思維模式等方面的差異導致隱喻認知機制存在差異,譯者的英語語言能力、跨文化交際意識的主體性強弱直接影響隱喻的修辭效果再現。根據劉法功,“隱喻翻譯并不僅局限于信息的轉換,更重要的是隱喻中文采與修辭效果的對等再現”[4]。因此,譯者必須順應特定的交際語境和交際對象,從認知、社會、文化等多維視角以動態的方式探索政治隱喻翻譯以做出最佳隱喻翻譯抉擇,通過理解原文—協商選擇—可行性解釋大力順應目的語讀者的思維和認知模式且保留隱喻的喻體特征和文化內涵。可見,順應論、譯者主體性與隱喻翻譯相互影響、相互制約,是一種辯證統一的關系。
《報告》中含有大量的與人們日常生活相關的隱喻性表達,主要涉及建筑隱喻,如走廊(corridor)、窗口(window)、平臺(platform)方向隱喻,如道路(path),路線(route)、身 體 隱 喻,如 齊 心 協 力(work closely)、走(share)、不 忘 初 心(keep true to)、植 物 隱 喻,如 成 果(outcome)等。順應論對譯者主體性在《報告》中隱喻翻譯再現過程中意識凸顯程度的影響主要體現在翻譯策略的動態順應性,要傳達出隱喻的真正內涵,實現成功的溝通與交流,譯者在翻譯過程中就必須順應具體的語境因素,選擇不同的翻譯策略。
中西方對于客觀事物在許多方面存在認知共性,認知是人們認識、學習和感知外界事物的心理活動過程。《報告》中出現很多文化相似的隱喻表達,同一事物相似的認知能夠激起聽眾的共鳴,翻譯時譯者可選擇直譯傳遞源語的文化內涵的同時也可以贏得目標語讀者產生共鳴。例如:
(1)堅持黨的基本路線,堅定不移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
…political guidelines,and keep to the path of socialism…
(2)加快陸上經濟走廊和海上合作支點建設,構建沿線大通關合作機制。
…economic corridors and,…along the routes.
(3)推廣國際貿易“單一窗口”,實現全國通關一體化。
…through a single window,and achieve…
(4)加快國務院部門……,形成全國統一政務服務平臺。
…unified government service platform.
在例(1)(2)(3)中,道路(path),路線(route)、走廊(corridor)、窗口(window)這些隱喻本體都是中西方人們所熟知的事物,采取直譯的方式不僅順應了原文的意思,同時也順應目的語讀者的認知心理,將中國在政治和經濟發展中的有效途徑展現得淋漓盡致,例(4)中平臺(platform)的隱喻表達使目的語讀者通過平臺的結構形象能夠直觀地理解中國政府信息系統架構和政務服務公開情況。
帶有中國文化特色的四字成語常含有隱含意義,中西方文化差異及文化空缺使得譯者在進行隱喻翻譯活動時正確理解源語的內涵意義,充分發揮其主觀能動性,采取意譯翻譯策略更好地表達中國特有的文化內涵,促進目標語讀者對中國政治文化的理解。例如:
(5)廣大干部……,與人民群眾同心協力,以實干推動發展。
We must work closely with the people,…
(6)宣示了我們不忘初心、繼續前進…
…will to remain true to the founding mission of…
由于中西方語言表達的差異性,目的語讀者未能理解漢語中某些固定結構表達。因此,為了使目標語讀者能夠產生認知共鳴,譯者根據特定的語境將目的語讀者所不熟知的成語“同心協力”和“不忘初心”進行了意譯,迎合目標語讀者的認知和理解能力,也使抽象概念形象化,把深刻道理通俗化。
《報告》中隱喻的使用使得中國政府執政理念更形象更具體,它包含真中國文化的真諦。順應論、譯者主體性、隱喻翻譯三者具有密切的關聯性,譯者在翻譯時需有意識地采用動態順應策略,靈活選擇文化共性直譯或文化個性意譯方法以順應中西文化、認知模式,準確傳遞源語的文化內涵,順應論為譯者在準確傳達政治信息、表達政治立場的隱喻翻譯過程中開啟了一扇窗,實現了中國政治文化有效傳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