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明明
(無錫職業技術學院 國際教育學院, 江蘇 無錫 214121)
近年來,隨著中國高校國際化的不斷推進,來華留學生的數量不斷增加,規模也在不斷擴大。其中,來自印度尼西亞等“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留學生數量排在來華留學國際大學生排行榜的前列。以無錫職業技術學院為例,該校近三年(2016—2018)印尼留學生的數量處于每年度成倍增長的狀態。然而,由于大部分印尼留學生來華前漢語基礎薄弱,甚至為零,學習漢語成為留學生來華后的首要任務。因此,提高針對東南亞國家尤其是印尼的對外漢語教學和研究水平變得至關重要。
中介語是指學習者在二語習得過程中所形成的一種向目的語不斷過渡的動態的語言系統。中介語是一種獨立的語言系統,有其獨特的性質與特征,主要包括:可滲透性、可變性、系統性。據此,通過對中介語的成因和特點進行分析,能夠幫助教師更好地引導學習者的中介語接近目的語。
中介語是所有二語習得者所不可避免的一個學習階段。究其原因,影響比較廣泛的是母語的負遷移、習得有限的目的語知識的干擾、學習和交際策略等要素。首先,在二語習得的過程中,母語與目的語之間的發音、語法規則等方面的差異,一定程度上會限制和干擾目的語的學習。例如有留學生在表達“我給代表團當翻譯”時,會說成“我當翻譯給代表團”,是由于受到母語中“I act as interpreter for the delegation”這樣表達習慣的干擾。其次,第二語言的習得是一個無限接近于目的語的過程,因此,在這一過程的任何一個階段中,習得者都處于目的語知識有限的狀態,這也是形成中介語的一個重要原因。例如,有留學生在閱讀時出現“只認半邊字”的情況,將“法”讀作“去”,將“聽”讀作“斤”等。最后,在第二語言習得的過程中,習得者在學習策略和交際策略上的不恰當使用同樣與中介語的形成有直接的關系。例如,留學生在學習時仍然采用其學習母語時的方法和策略,而這一方法在漢語的學習中又起不到正面積極的作用,便會形成不上不下的語言狀態;又如,某些留學生在遇到自己尚未掌握的表達時,便會采取回避或者轉換語言的方法,從而使自己的語言固化,形成不敢觸碰的“僵化區”。
雖然偏誤分析與中介語理論都建立于認知心理學的基礎之上,但是偏誤分析對學習者出現偏誤的原因做出了更全面、系統的分析。在以一年級印尼留學生為教學對象的對外漢語讀寫課程中,筆者將留學生出現的學習偏誤概括為語音偏誤和漢字書寫偏誤兩個主要類型,并分別分析了偏誤形成的原因。
在對外漢語讀寫課程中,語音是非常重要的教學內容之一。筆者所教的印尼留學生很少能非常標準地進行課文朗讀,絕大多數都存在不同程度的發音錯誤。基于筆者以往的教學經驗,印尼留學生在語音部分的偏誤主要集中在聲調偏誤和韻母偏誤兩個方面。
2.1.1聲調偏誤 筆者所教的印尼留學生在讀課文時遇到的最大難題之一就是發不準第二聲和第三聲,很多時候都更像是第二聲與第三聲的過渡和結合。同時,在第一聲和第二聲連讀、第二聲與第三聲連讀時更容易出現錯誤。這也引出一個更普遍的問題,大多數同學在學習并反復練習后,單個漢字的發音已無問題。但是,在讀句子的時候卻是聲調錯誤百出。產生聲調偏誤的主要原因是母語的負遷移。由于在其母語印尼語中并無聲調之分,導致印尼留學生在發與其母語聲調規則區別較大的音時便會出現聲調偏誤,也就是我們常說的“洋腔洋調”。
2.1.2韻母偏誤 筆者所教印尼留學生在個別韻母的發音方面也存在嚴重偏誤,主要集中在“iu”和“u”不分,以及前后鼻音不分兩個方面。比如,有的印尼留學生會將漢字“奴”(nú)錯誤地讀成“niú”;還會將“零”(líng)讀作“lín”等。究其原因,是受到了習得有限的目的語知識的干擾。
筆者教過的印尼留學生都曾反映漢字是漢語學習中最難的部分,而且從學生的課堂聽寫和課后作業情況中也可以看出,很多留學生會讀、會說、不會寫。漢字書寫部分的主要偏誤體現在偏旁部首偏誤和筆畫順序偏誤兩個方面。
2.2.1偏旁部首偏誤 漢字的書寫一直是留學生學習漢語的難點,很多剛開始學習漢語的印尼留學生會將一些比較相似的偏旁混淆,如反犬旁與提手旁混淆,將“小狗”寫成“小拘”;又如將偏旁“三點水”與“兩點水”混淆,將“準備”寫成“淮備”。另外,還有很多印尼留學生由于對筆畫知識掌握不牢固,導致所寫漢字偏旁部首錯誤或不規范。例如在書寫“林”時,將左右都寫成“木”(正確書寫方法是將左側的木的最后一個筆畫由“捺”改為“點”),以及在書寫“地”時,將提土旁仍然寫成獨體漢字“土”等。據此,導致偏旁部首偏誤的原因可以歸結為目的語規則的過度泛化。學生在剛掌握到一個規則后,便急于將這一規則應用于所有情況當中,最終導致各種各樣的偏旁部首偏誤和錯字出現。
2.2.2筆畫順序偏誤 正確的筆順是寫好漢字的關鍵,然而很多印尼留學生在學習書寫漢字時經常出現筆順偏誤。在已經反復強調過基本書寫規則后,留學生在書寫漢字時仍然出現筆順偏誤,一方面是因為學生對漢字的部件意識不足,另一方面是因為課后練習時注意力不集中。但概括來講,產生這一偏誤的主要原因之一是語言訓練方法不當。筆者發現很多留學生仍然采用學習其母語或英語時的練習方法,但對于練習書寫漢字并無益處。例如,在書寫印尼語和英語等字母語言時學生只需將單個的英文字母的寫法練好,在書寫單詞和句子時便輕松自如。但是,漢字是由很多不同的偏旁部首和部件組合而成,如果仍然使用以往的學習方法將不進反退。
中介語和偏誤分析在二語習得研究中的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對于對外漢語教學研究的積極作用也非常明顯。因此,眾多研究者在偏誤分析與對外漢語教學方面進行的研究也不勝枚舉,取得了豐富成果。但是,在對外漢語教學偏誤分析研究已經比較成熟的今天,研究者應該在前人研究的基礎上,重點地從一線的教學實踐中總結偏誤的類型和出現的規律,并進行有效的分析和糾正,總結出有實踐應用價值的教學策略,以供其他相關研究者和教師參考與借鑒。以下是筆者對上文中提及的偏誤所提出的具體糾正方法與教學策略。
首先是聲調偏誤,針對印尼學生容易出現的聲調偏誤,筆者通過糾錯典型示范的方法,找到一個最“標準”的錯誤,在課堂上進行示范糾正,從而使那些出現同樣錯誤的同學自行效仿并糾正。這樣不僅能夠更精準地對偏誤進行糾正,同時也提高了教學的效率。
其次是韻母偏誤,筆者通過成對生詞發音對比訓練,突出易混淆韻母的不同點,使學生能更好地把握后半部分發音的要點。如居室—就是、球體—軀體,扳手—幫手、上身—上升、人民—人名等詞匯發音對比練習。通過對比訓練,學生找到了不同韻母和前后鼻音的發音差別所在,意識到正確發音方法,實現自我校正。
對于偏旁部首偏誤,筆者通過每節課詳細講解一至兩個常見偏旁部首,介紹其含義,訓練其寫法,并進行聽寫考察。同時再通過講解和圖解的方式介紹偏旁部首的來源,增強了漢語讀寫課堂的趣味性。數次課之后,學生不僅增強了對漢字的興趣,也對偏旁部首有了更全面的掌握,提高了漢字書寫的效果。
針對筆畫順序偏誤,筆者認為,在讀寫課上的漢字書寫講解和練習中,要幫助學生學會把復雜的漢字拆分為簡單的已學漢字部件。例如,在書寫漢字“贏”時,看似復雜的結構背后其實是一些簡單的漢字部件如“亡”“口”“月”“貝”“凡”,只要先打好這些初學漢字的基礎,再按照“先左后右、先上后下”等基本書寫規則練習,再復雜的漢字也能迎刃而解。
筆者在中介語不可避免的基本意識和偏誤分析的實踐化基礎上,本著“解剖麻雀”的分析思路,對對外漢語讀寫教學中語音和漢字書寫兩個方面出現的偏誤進行科學分析,并根據教學實踐的總結,提出有效的糾正方法和教學策略,從而為相關對外漢語教學和研究提供一些思路和參考。但同時筆者也認為,對外漢語教學要注重“因材施教”,不同的生源類型應采用不同的偏誤分析和糾正方法;同時不能將偏誤分析模式化,要注重維護學生的學習積極性和創造力,從而使對外漢語教學不斷充滿新的發展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