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塊鏈與區域經濟的創新發展

劉曉蕾

過去的2019 年是新中國成立70 周年，回顧過去70多年中國取得的經濟奇跡，很重要的兩個驅動力就是投資拉動和人口紅利，分別對應著柯布道格拉斯生產函數中的兩個生產要素：資本和勞動力。但隨著經濟發展速度的放緩，原來經濟發展的驅動因素也發生著變化，并出現了產能過剩、人口老齡化等問題。新時期，我們需要積極尋找促進經濟發展的新動能，其中一個方向是提高全要素生產率，另一個潛在的發展方向是使數據成為新的生產要素。后一個發展方向提出的原因有3 點：一是數據的收集越來越多；二是隨著計算技術的發展，數據的分析和使用越來越成為可能；三是以阿里巴巴為代表的互聯網公司通過對數據的分析和使用，在商業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功。這些因素都為數據成為新的生產要素、數據成為資本帶來了契機。此外，數據具有一個非常獨特的特征就是多人使用無折舊，這也就意味著從經濟發展的角度看（不考慮隱私等因素），越多人分享使用數據，對社會福利越好。但這一特性是一把雙刃劍，數據分享困難限制了數據的使用和分享。

隨著5G 時代的到來與物聯網等技術的發展，我們將從消費互聯網時代的以人為ID，發展到產業互聯網時代的以物為ID，數據的產生將呈現爆發式增長。能否充分分享和使用這些數據，成為一個至關重要的課題，也決定著經濟發展能否再上一個新臺階。而區塊鏈技術為數據確權和分享提供了重要的解決途徑。

一、數據分享與區域創新發展

目前的數據，特別是政府部門數據的使用和分享采取的是兩種模式：一是集中式的大數據中心模式；二是區塊鏈模式。集中式的大數據中心是由產生和收集數據的部門上報匯總到統一的數據中心，實現數據的集中收集和使用。這樣做的好處是一旦數據中心建成，使用效率高。但統一的數據中心存在若干問題：其一是建設成本高的問題。如果不能通過數據接口對接，以及各部門定期匯報，則無法實現實時的數據匯總，而經濟活動中需要數據指導的行為和決策很多則依賴于實時的數據支持。其二是數據產生部門上交數據的意愿問題。即使技術上可以做到實時傳輸處理，數據產生的各部門如果沒有主觀意愿上傳數據，也會造成數據中心建設推進困難，致使數據無法充分使用。數據是一個持續產生，需要“清洗”和正確解讀才能夠合理使用的特殊資產。

如果把數據理解成為資產，那么數據的使用權涉及公司、甚至國家治理的決策權問題。在數字經濟時代，越來越多的決策權的分配情況將取決于對數據的分析和使用。如何收集、匯總及使用數據，影響的是決策權的分配。一個擁有多家分公司、多個決策部門的公司是否要將決策權收到總部，還是保留各地各部門的決策權；一個政府部門，是更多地采用中央決策的治理架構，還是保留地方的權力。拋開技術問題不提，數據的使用和分享已經不僅僅是數據本身的問題，而是更多地涉及權力分配以及治理體系的問題。

區域創新首先需要對當地經濟和業務的發展狀況有深入的了解。其次，需要地區主管部門有足夠的主觀能動性，也就是需要把地區發展的好壞與當地管理人員的升遷及經濟利益相結合才能夠實現自我驅動。學術領域的研究發現，中國過去經濟發展的動能很大一部分來自地方政府的自身驅動力，而地方政府的驅動力又來源于地方政府官員升遷中地方GDP 所起的決定性作用。那么數字經濟時代，地方對于數據的收集和使用就變成經濟發展的重要引擎。比如A 地區與B 地區，如果A 地區經濟行為產生的數據量是B地區的10倍，且這些數據資產都統交到了國家層面的數據中心統一調撥使用，如果這些數據資產使用無法量化，帶來的價值無法衡量，則會極大地影響A地區在數據收集和使用方面的創新，不利于激勵區域創新發展。

二、區塊鏈在數據共享中的作用有利于區域創新

區塊鏈可以簡單地理解成沒有中心機構的微信群。上傳到區塊鏈的信息拷貝在多個節點，從而實現無法篡改；信息上傳有時間戳，從而可以追溯到最初的上傳人，實現信息確權；所有信息調用有記錄，從而可以記錄經濟行為發生的過程而不僅僅是結果。區塊鏈的一個重要作用是，即使是只在機構之間共享信息的聯盟鏈，由于單獨一個機構無法自由篡改信息，可以很大程度地解決信任問題，包括政府部門的公信力問題。

區塊鏈的數據分享模式，通過區塊鏈來鏈接各個機構及政府部門，由數據產生的部門或機構作為節點上傳數據，實現數據共享。這種模式，其一可以實現數據確權，確保數據產生，并能夠清晰界定上傳的部門，實現數據產權清晰化。其二可以實現數據非占用式分享，通過區塊鏈的方法調用數據，實現所有數據調用的記錄留存在案。特別是加密運算、零知識證明等新技術的使用，使得在一方有需求調用另一方數據的時候，可以只獲得數據的計算結果，而不需要傳輸底層數據，進一步保護了數據所有方的數據產權，實現數據資產的所有權與使用權分離。建立在以上兩點基礎上，區塊鏈式的數據分享才可能真正實現為數據的使用計價。未來，數據價值的實現方法應該更多地是為數據的使用付費，而非數據出售。數據不同于土地或機器，可以方便地出售或者租讓。一方面，仍然是由于數據多人使用無折舊的特征。一旦直接出售底層數據資產，數據購買方（即使買到的不是產權而僅僅是使用權）也很容易再次出售，則無法區分產權與使用權。另一方面，是由于數據產生的實時性。最有價值的數據是實時產生的新數據，一定需要對數據進行實時更新，而不是一次性買斷。那么實現數據價值更好的商業模式應該是通過區塊鏈鏈接使用各方，實時傳輸，通過加密運算，按照使用量進行付費。此外，影響區塊鏈數據共享的另一個重要問題是數據的價值衡量。經濟發展的實踐表明，市場是實現價值發現的最優方式。通過市場競價、交易，實現交易資產的價值發現。通過區塊鏈實現產權保護后，在區塊鏈上形成市場，自發根據數據的需求和供給進行競價，從而實現給數據資產的定價，達到數據資產價值發現的目的。

綜上所述，區塊鏈的使用不僅涉及未來數據這個重要的生產要素如何流通、如何使用、如何定價的問題，還涉及一個公司，甚至一個國家的決策權如何分配的問題。區塊鏈的進一步發展，可以給數據產生方真正的產權保護，實現數據資產所有權與使用權的分離，有助于數據資產的價值發現。對于區域發展而言，區塊鏈的發展有助于量化地區發展成果，鼓勵區域創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