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 荻
(渤海大學 歷史文化學院,遼寧 錦州 121013)
河工賠修是河道工程在保固期限內外發生損壞,負責官員需要承擔經濟賠償的制度。以康熙時期為例,黃河堤工保固期限一年,運河三年,保固期限內堤工損壞經修官賠修,保固期限外堤工損害防守官賠修。賠修制度自康熙年間創立后,歷經雍乾嘉三朝發展,隨著清代河工體系的完整而逐步完善。這一制度在清代的政治、經濟史中均占有重要地位。20 世紀90 年代以前,學者對河工賠修制度的研究相對較少,且多見于研究河工管理與河員貪冒的文章中,難成體系。21 世紀以來,關于河工各方面的文章逐漸增多,其中包括河工賠修制度的保固期限、分賠比例等方面的研究。本文將對這些學術成果進行匯總分析,整理總結其特征,詳細說明河工賠修制度的研究現狀。
河工賠修作為清代的一項重要制度,有專門論述其的著作,例如:金詩燦在著作中將河工賠修自康熙年間到光緒年間的發展,及河工追賠期限的變動做了簡要介紹,使學者對河工賠修制度有了初步了解[1]140-149。而饒明奇更加細化,將河工賠修的保固期限、人員變動、分賠比例等都做了概述,對河工賠修有了初步概括[2]。
除整體研究賠修外,有些學者分階段研究清朝的河工賠修制度,例如:趙啟飛論述了康熙朝河工賠修制度形成的原因和過程,以及執行中的變通,認為河工賠修是河工防洪經濟責任追究方式[3]。曹松林、鄭林華則以雍正朝為限,論述這一時期河工賠修制度的發展歷程[4],但僅限于雍正朝的研究,雖然詳盡卻不完善。這些學者都是圍繞河工賠修制度的整體形成過程或是某一時期的變化發展進行研究的。此外,還有不以時間為主線,而集中從河工賠修的保固期限、分賠方式等方面來研究的。
保固制度就是根據建筑工程大小、工程做法的不同分別確定保固期限的制度。在河工賠修制度中,保固期限內發生損毀的堤工由經修官賠修,保固期限外發生損毀的堤工有防守官賠修。王麗華指出,河工保固在保固期限中所占比例較重,且經過康雍乾三朝的發展河工保固期限也逐漸明晰,但她未能突出河工賠修的獨特性,將河工賠修列入工程保固的附庸[5]。陳樺則認為,清朝水患嚴重與河工關系重大,因此實行河工保固制度,隨后河工賠修才會出現,但河工賠修的出現絕非依賴于其他制度,這種說法否定了河工制度本身的獨創性[6]。
朱順在論文中總結了清代工程追賠方式,河工賠修下存在 “獨賠”“代賠”“攤賠”“分賠” 等承擔責任的具體方式,各種方式之間存在交叉或互補的關系[7]。李志國、朱順的研究進一步細化了河工賠修承擔責任的方式,但作者把河工賠修作為其他制度的附庸,而河工賠修自身的獨創性并不明顯[8]。
由此可知,學術界在制度層面對河工賠修的研究多集中于片段的時期或層面,對河工賠修的專門研究寥寥無幾,即便是整體研究,也多忽略具體變化,不能將河工賠修的變化過程細致全面地展現出來。
清代河道工程所需錢銀眾多,而河員貪冒一直是清代河工的頑疾,河工賠修制度的制定就有減輕河工貪冒、穩固工程之意,但其在執行過程中也存在諸多不足。
金詩燦認為,河工賠修是防止河員貪銀誤工所采取的一種處罰措施,但實際執行中存在免賠較多、追賠困難、加重百姓負擔的弊端,對河工賠修持否定態度[1]150。
劉志松雖承認河工賠修制度既能保證工程質量,又能約束河員。但制度的執行,需要責任者有足夠的財力完成分賠,否則賠修就是一紙空文[9]。而金詩燦認為,河工賠修經過康雍時期的發展已漸成體系,解決了部分河工貪冒問題,但在實際中并未達到預期目的[10]。上述觀點均認為河工賠修制度缺乏嚴格的執行,未能有效治理河員貪污,但這一制度也確實有鞏固工程、加強河道管理的作用,對當今河工治理有借鑒意義。
河道賠修作為一種經濟處罰措施,執行過程中的經濟價值是最突出的,鄭林華把河工賠修看作為河工經費籌款的一種渠道,在執行過程中為河道工程的興修提供了銀兩來源[11]。廖艷彬則以地方官員主持水利建設為例,指出其中資金多由民間或地方承擔,這種狀況貫穿于整個明清時期,河工賠修制度的執行成為河道籌集資金的方式[12]。這些學者雖認為河工賠修本身是存在弊端的,在執行過程中也存在不足,但這一制度對河工來說仍是必不可少的。
河工賠修制度自出現后,世人看法不一,多認為它是一種賠償措施或刑罰手段,對河員的影響也是有利有弊。趙啟飛認為,河工賠修是經濟責任追究方式,是為了減輕河道官員的行政和刑事處罰負擔,后期各種處罰并用,反而加重了官員負擔,這一觀點實屬新穎,發人深省[3]。郭澤杰認同此觀點,他認為河工賠修制度雖意在減輕河工負擔,實際卻是各罰并用加重官員負擔。但其將賠修與責任追究制分開論述,使河工賠修制度缺乏整體性[13]。
饒明奇則從司法角度分析河工賠修,認為它作為一種經濟懲罰和行政、刑事處罰同用,是相對較輕的處罰手段[14]。他還提出,河工賠修是清代首創的經濟追賠制度,肯定了河工賠修在水利法制史上的重要地位[15]。饒明奇從不同的方面看待河工賠修,也給我們研究河工賠修制度提供了新思路。
還有學者從河工賠修對河員的影響角度進行研究,賈國靜以康熙年間蕭家渡決口靳輔險些承擔全部賠修錢銀為例,說明清朝官員有意借助河工賠修來排擠對手,這是河工治理過程中賠修制度不成熟的表現[16]。陳健也提到此事,最終康熙以靳輔賠修恐誤漕運為由,免去靳輔賠修[17],兩人均以具體案例說明河工賠修的影響,這是研究河工賠修的新方法。趙啟飛等學者從經濟、政治或者司法的角度對河工賠修制度進行定位,認為河工賠修是河道法規的一種,隨其他制度一同使用。它的影響不僅僅是消極的,在加重官員負擔的同時,也對工程質量起到了鞏固作用。
綜上所述,諸多學者關于河工賠修的研究集中在制度、執行、影響三個層面,在論述河工賠修起源、發展、分賠比例等內容的同時,也從經濟、司法等角度分析河工賠修的影響,河工賠修在執行過程中的諸多弊端也顯露出來。河工賠修作為整個河工體系中的一環,河工賠修研究尚未形成體系,現有研究多集中在河工賠修的一個方面或一個時期,未將河工賠修的整體變化過程加以整理。因此,在前人的基礎上,運用新的史料、新的觀點和方法進一步研究河工賠修制度,仍然具有重大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