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旭威
(陜西師范大學 外國語學院,陜西 西安 710062)
據筆者不完全統計,在中國知網高級檢索中,以“許鈞”為作者,以“翻譯”為主題關鍵詞,以1949—2020 年為時間檢索范圍,經過認真篩選后,可檢索到許鈞102 篇翻譯研究類期刊論文。許鈞是當今中國譯界中的一位大家,對其研究內容進行梳理和總結對相關領域研究具有一定價值。
中國譯學有近兩千年的歷史,可謂源遠流長,翻譯史研究對于把握翻譯發展脈絡、促進譯學的繁榮發展具有重大意義。在《中國翻譯學研究30 年(1978—2007)》一文中,許鈞以大量的統計數據展示了1978—2007 年翻譯學各類學術研究情況,并在此基礎上分析了翻譯研究的整體發展趨勢及特點[1]。除此之外,許鈞整理了翻譯理論研究的情況,總結了翻譯研究自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60 多年以來取得的成就,提出了新時期翻譯研究的歷史使命以及應關注的問題。在談及翻譯學的發展現狀時,他指出譯學界的問題意識與理論敏感性不強,強調新時期的翻譯研究應給予重大現實問題更多關注,緊隨時代潮流[2-3]。許鈞的翻譯史研究既有對翻譯學發展歷史的回顧,也包含對翻譯學未來發展的展望,他以翔實的數據梳理數十年來的翻譯研究,對今后翻譯事業的發展大有裨益。
翻譯學成為獨立學科之初,許鈞就提出應加強理論研究和人才培養工作,但學科獨立地位無法得到保證,以上兩項工作難以開展。對此,許鈞曾旗幟鮮明地指出要加強對翻譯學科的認知[4],人才培養則應從學科建設等方面著手,學科獨立地位的重要性得以凸顯。此外,他還指出翻譯教學存在目的認識模糊、缺乏行之有效的理論指導等問題[5],加強翻譯教學改革同樣迫在眉睫。翻譯學科建設及翻譯教學在問題導向下歷經十余年的發展,已有長足進步,但仍然存在翻譯研究理論方法創新性不夠等問題。對此,許鈞從國家文化發展的角度出發提出了翻譯教學和“翻譯的學科建設必須立足歷史、關注現實”[6],積極進行國內外交流等建設性意見。對于整個翻譯學所取得的成就和未來發展,許鈞在《翻譯研究之用及其可能的出路》一文中進行了一次承前啟后、繼往開來式的總結[7]。雖然不同歷史時期出現的矛盾不盡相同,但許鈞認為翻譯教學和學科建設的努力方向具有一致性,并且這兩者的推進必然是一個全面、漸進式的發展過程。此類論斷及意見建議,都基于許鈞豐富的翻譯教學實踐,力求推動中國翻譯教學研究、教學工作的發展。
許鈞的翻譯理論研究可分為翻譯本體研究和翻譯批評理論建構,翻譯本體理論研究包括翻譯與文化的互動關系、傅雷翻譯價值研究、翻譯標準、翻譯策略和方法的討論、譯者的主體性研究。關于翻譯與文化的互動關系,許鈞首先從文化差異性出發,指出譯者面對異己文化時應有的正確態度和翻譯時應警惕的“七大禁忌”,強調譯者應該增強自身的文化意識,確立翻譯文化觀[8];關于傅雷翻譯的價值研究,許鈞分析并總結了傅雷翻譯(包括翻譯作品、思想等)影響的途徑、層面及其在當代所具有的意義[9],高度評價傅雷譯作在我國文化史等方面做出的重要貢獻[10];對于傅雷所提出的“神似”翻譯標準,許鈞對“形”“神”的概念進行了梳理、界定和區分,認為譯者在面臨兩者之間的取舍時應采取靈活辯證的態度[11]。許鈞認為任何一個生命力強盛的翻譯標準關鍵就在于與時俱進,揭示了翻譯標準經久不衰的活力源泉。關于異化和歸化的翻譯策略的討論,許鈞界定了“異”的本質,翻譯跨文化的本質進一步凸顯,至于如何選擇,則“在很大程度上與譯者所選擇的文化立場有關”[12];在“忠誠”與“叛逆”的兩極間,許鈞尋找著譯者的主體性,他論證了譯者在翻譯活動中所具有的創造性,認為創造性正是翻譯的價值所在,進而明確了譯者主體性在翻譯活動中的中心地位[13];在進行翻譯理論研究的同時,許鈞時刻關注譯論研究中出現的中西譯論相互排斥等傾向,許鈞對此提出了諸多建議,如重視研究方法的科學性、克服對于翻譯本質認識的片面性、從多方面認識翻譯等[14],而這些措施的提出也體現了許鈞敏銳的洞察力和極強的問題意識。
關于翻譯批評的理論建構,許鈞認為“文學翻譯批評,應該是基于客觀的、合理的、科學的比較”[15],他從四個影響翻譯批評的因素總結了文學翻譯批評的基本方法,為翻譯批評者提供了行之有效的途徑。許鈞也強調翻譯批評所具有的重要性、對象性和建設性[16]。與此同時,許鈞指出了當前翻譯批評在理論、實踐方面存在的不良傾向和問題,呼吁翻譯批評界應“以介入的姿態,關注當下翻譯面臨的重要問題”[17]。就如何開展科學而理性的翻譯批評,許鈞強調“開展科學、理性的翻譯批評必須依賴于一定的理論和實踐基礎”[18]。如果批評者缺乏一定的翻譯實踐經驗及豐富的理論儲備,翻譯中的困難就無從知曉,翻譯批評也會寸步難行。雖然許鈞的翻譯批評研究主要著眼于傳統的文學翻譯,但是也不乏針對時代變化而提出的文學翻譯網絡批評,他認為通過網絡這類新媒體進行文學翻譯批評有其特殊性,網絡批評的價值和意義應該得到肯定[19]。密切關注現實問題,根據時代變化拓寬翻譯批評領域,以將更多的翻譯批評對象囊括其中,也正是許鈞作為批評主體積極介入翻譯實踐的例證。
法國文學作品的翻譯及研究貫穿許鈞的翻譯實踐研究。在許鈞中早期(1991—2008 年)的翻譯實踐中,普魯斯特作品《追憶似水年華》以及勒克萊齊奧作品的漢譯研究是其關注重點,他基于自身實際,總結了法國文學作品特征、漢譯作品評價原則以及漢譯過程中難點的處理方法。許鈞在翻譯實踐方面的不懈努力推動了翻譯理論研究,也有力促進了中法文化交流。2012 年以后,許鈞的翻譯實踐研究從微觀走向宏觀,如許鈞就曾感嘆“翻譯,是美妙動人的奇遇”[20]。他講述了近現代中法文學之間的種種“奇遇”,并將自己翻譯勒克萊齊奧作品的“奇遇”娓娓道來。經翻譯這一橋梁,譯者和原文作者得以相知相遇,產生心靈共鳴甚至產生友誼。如今,許鈞的翻譯實踐研究不再拘泥于某一作者或某一著作,其研究視野逐漸拓寬,對于翻譯實踐與理論之間的互動關系,許鈞也有深入探討。
許鈞以史為鑒,借由60 多年的翻譯學發展歷史指明了未來發展的方向;在其教學研究中,他既揭示了我國翻譯學科建設和翻譯教學的問題所在,又提出了解決途徑,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在理論研究領域,他開疆擴土,為翻譯理論建構添磚加瓦,而在實踐中他又能以實踐得真知,提出系統性的法國文學漢譯理論。總之,許鈞在以上四個方面做出的努力和貢獻不容忽視,有必要對其進行更為細致的討論和研究,從而更好地促進中國翻譯事業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