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慧 宋 琳
(北京科技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 北京 100083)
科學知識有兩個問題至關重要:一個問題是究竟什么原理使我們推出一個假說而不是另一個假說?即描述性問題;另一個問題,我們是否有理由相信這些使我們接受正確假說而拒絕錯誤假說的原理是好的?即確證性問題。邏輯經驗主義對此的科學知識認識標準,換言之,對科學知識基礎的認識論分析:一是可確證的證實原則,二是經驗認識意義標準。本文針對上述問題,圍繞薩爾蒙與亨普爾學說進行全面的比較辨證,對于當代科學觀探索具有借鑒意義。
亨普爾秉持確證邏輯及整體論。其對早期的可檢驗性意義標準及其存在的問題進行考察,將統一性納入到具有更廣包含性的定律中,以伽利略定律和開普勒定律、牛頓運動定律舉例,通過覆蓋率模型其一表明這些定律是更廣泛推理的結果。科學的理論化的一般特征表明,理論形成與概念形成攜手前進,二者不能孤立。這充分體現了亨普爾關于認識意義理論的整體論傾向。而薩爾蒙則主張概率因果及統一論。無論是在真實世界抑或物理世界,薩爾蒙認為所有科學知識的基礎不完全建立在嚴格普遍的確證邏輯之上。薩爾蒙認為邏輯相關不是真正的解釋相關,借助貝葉斯定理,真正的解釋相關應該是統計相關。其統計相關之間存在實際的因果關系,而非語義命題間的邏輯關系。可以看出,薩爾蒙堅持整體論、統一論傾向。
亨普爾和薩爾蒙的科學解釋進路雖有差異,但其隱含的整體論、統一論在當今的科學探索中仍有借鑒意義。換言之,方法論評價的不確定性不僅沒有削弱科學的合理性,反而更清晰地顯示出其應有之義。
亨普爾提出邏輯聯系、解釋世界現象。他認為,科學探索目標就是要提出一種和經驗有明確邏輯聯系并能進行客觀檢驗的世界觀念,探索目標對象既包含自然科學,也涉及社會科學。從科學的發生學角度,我們科學從來不是在真空中孕育出來,這一進程中科學知識數理邏輯、因果、個人、社會諸方面因素相互作用,這是薩爾蒙、亨普爾的科學觀上的相似之處。但不同于薩爾蒙的機制性目標,即打開世界黑匣,揭示其內部機制。亨普爾試圖提出一個完善自上而下普遍定律作為科學探索方法。他認為科學研究的目的在于探索世界的邏輯聯系,科學目標的解釋存在一個從語義的本體論到認識論地相對化的轉向,換言之,注重語言分析。
相較而言,薩爾蒙提出應該探索因果機制、追尋理論統一。他認為科學探索的基本目標是探索世界的因果機制,恰如觀察黑匣子一樣,我們想做的就是打開黑匣子,揭示其內部機制。即力圖對真實世界取得更精確的科學知識和更深入的科學理解。他考察了科學知識是如何獲得的,在科學探索中究竟有沒有說服技巧與非理性因素,借助貝葉斯定律建構可信性情節、先驗概率、后驗概率等概念說明科學探索目標與方法。薩爾蒙認為:“先驗概率和后驗概率的話只能描述正確的科學探究的部分特征,允許實用主義的心理學的思考進入科學的方法論之中,并不必然否定科學客觀性”,故對科學探索目標的研究就不再能被認為是主要與科學事件的因果機制有關,它的范圍應擴大至包括對人類的觀察和推理所進行的因果機制研究。故,薩爾蒙和亨普爾實際上皆在很大程度放寬了科學認識觀的范圍。
亨普爾認為應該找尋普遍定律,排除偶適概括。科學方法乃是古往今來理解科學的關鍵,亨普爾模式科學探索的方法是將真實世界、物理世界的現象置于普遍律之下,故因果也需要從科學定律來理解。即科學探索的方法是找尋最佳演繹系統,排除偶適概括。亨普爾認為:“經驗科學的兩個主要目標是描述經驗世界中的特殊現象和建立能夠依據其進行解釋和預測的一般原則”。科學探索過程中先是在假設概括和理論篩選出普遍的科學定律,運用理論術語構建科學體系進行解釋和預測。而薩爾蒙的科學方法總體上展示理想化的因果統計模型構建之根據和思路,即統計概率算法,揭示因果關系。薩爾蒙在早期的統計模型中借助貝葉斯方法,通過假說的先驗概率和后驗概率提供了一種將經驗支持和理論支持綜合起來的檢驗模式,在1970年代他的工作還在一定程度上保留了亨普爾的邏輯分析特點,而在1980年代的工作就完全放棄了認識論分析,轉向因果機制的本體論分析。
薩爾蒙科學方法是先揭示事件間的因果關系,當這種因果關系顯示出規則性,再運用理論術語總結出科學定律。亨普爾則先在科學背景知識下確定普遍定律,進而把科學定律用于科學解釋,因果解釋也是其科學解釋的一種。
亨普爾、薩爾蒙的邏輯經驗主義、因果論兩大科學解釋進路中涉及不同科學觀——科學的本質究竟是探索真實世界的因果機制還是探尋更為廣泛的覆蓋定律?在這個情境中,二者皆是科學探索者,只是探索的方向不同。在科學探索中,科學的結果可能是不充分的、不明確的,且隨著新問題的出現,科學結論也會隨之而變,但探索從來就是“存在著”,與時間無關。兩位哲學家采用科學是不斷探索的過程來建構科學觀,但是二者在關于科學知識的基礎、科學探索的目標和方法有較大的分歧,即探索方向不同。這種差異的產生表面上看是由于兩位哲學家在因果與定律上有不同的理解所致,但深層原因卻是二者對科學本質作了不同的理解。薩爾蒙認為科學有能力觀察世界及世界里的東西,恰如觀察黑匣子一樣,科學解釋想做的就是打開黑匣子,揭示其內部機制。亨普爾認為解釋和預測同構,科學的本質是其對已知事件、現象的定律解釋與未來預測,他認為科學解釋的目的在于表明所研究的事件不是“偶然的事”,而是建立在普遍規律的假定之上的科學預測,所以科學解釋不僅是解釋而且是預測。
當代科學研究的復雜、不確定性都在某種程度上影響著并在決定著我們的科學觀,即不存在一種根據解釋項和被解釋項之間的單一模型。亨普爾的科學認識是整體上的,薩爾蒙的科學認識是統一論的,雖然二者對科學本質理解并不相同,但相對化的轉向和語義分析啟迪我們關于科學的理解必須是整體化、統一性的。正如薩爾蒙因果機制中存在各個要素,且物理世界的因果機制本來就是多樣的,科學知識認識論標準也應當有多種形式。薩爾蒙、亨普爾的工作已經提示我們,試圖給出少數幾種標準的努力是不會得到令人滿意結果的。換言之,我們必須用整體的觀點來看待和理解科學。尤其是要綜合考慮事實、定律與解釋的關系、原因與解釋的關系。同時,我們要理解科學統一性,科學本身就是探索的過程,各個哲學家、科學家根據自己的喜好確定科學探索方向。亨普爾不斷修正邏輯經驗主義的思想以期與科學發展相適應,薩爾蒙則尤其注意對科學因果的研究,試著探尋理論的統一性,兩者將科學是存在著的探索過程這一理論預設作為其科學觀的重要基石。科學是一種探索實踐活動,科學哲學觀點亦是一個不斷發展的過程,因此更加全面地理解科學,在探索過程中建構更加完善、合理的科學哲學觀點亦是當代科哲研究者的核心主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