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已來，“最強大腦” 還會遠嗎

郁喆雋

今年8月末，知名企業家埃隆·馬斯克用3只小豬展示了旗下“神經連接”公司最新的腦機接口技術，這場全球矚目的直播再次激發了人們對腦機接口技術的熱情和期待。

馬斯克在此次活動中談到了這項技術解決腦損傷和其他疾病的潛力。他預計未來接入腦機接口的人能夠“保存和重播記憶”，甚至表示：“你有可能把記憶下載到機器人體內……”

今天，我們就來聊聊“腦機接口”這件事。

首先來了解一個思想實驗：

小明到便利店里買水喝，他在自助結賬的時候看到了一則廣告，上面寫著：5分鐘植入大腦擴展接口，助你輕松成為成功人士。小明出于好奇，用手機掃了廣告上的二維碼……在完成簡單注冊后，他按照指示來到了一個診所模樣的地方。等候室里有幾個人在閑聊。他們都說植入手術根本不痛，而且十幾分鐘就完成了。每個人手里都拿著一張可擴充的卡片列表，一個學生穿著的人說：“我老背不出古詩，所以就想植入一張《唐詩三百首》的擴展卡片，這樣就不怕考試了。”旁邊一個中年阿姨說：“我是當導游的，很快要帶出國團了，所以想植入歐洲各國景點資料卡片。”另一個中年男子說：“我睡眠總是不好，所以想植入一張幫助快速入睡和深度睡眠的卡片。”一位滿臉皺紋的老奶奶說：“我老伴兒剛剛去世。我每次想起他就很傷心，所以想刪除所有關于他的記憶。”……此時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人走進了等候室，說：“小明輪到你了。”

如果有大腦擴展接口，你會去做手術安裝嗎？

張維洪：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誰不喜歡呢？大腦接口和21世紀飛速發展的互聯網一樣，是個新事物，漸漸地所有人都會接受這個新事物，隨后就會進入一個新的時代，比如腦鏈接時代。我愿意去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趙夢思：腦機接口實屬高科技，但當科技取代努力成為捷徑時，科技是否超越了為人類提供便利的初衷？如果我們可以輕松無上限地對自身進行雕琢并達到完美，那么它就徹底抹殺了通往成功必需的努力，使“過程”一詞變得毫無價值。由科技達成的“心想事成”很便利，但換言之就是隨便，毫無意義。

來正濤：如果我選擇了手術，我會懷疑自我，甚至否定自己的存在。我究竟是我，還是另外一個人的記憶載體？

郁教授：同學們的意見完全不同，這也恰好反映了大眾對新科技產品的態度。事實上，從以往的案例來看，一個新技術最后會產生怎樣的社會效應，不完全取決于發明者，而更多地要看運營者和終端用戶拿它來做什么。

如果可以，你最想植入什么功能的卡片呢？

王一鳴：我想植入情感方面的卡片。有時候寫作文，我就是找不到能恰當表達情感的素材，或許這張卡片能幫我找到一些情感素材或者重組一些故事。

李華瓊：我希望植入一些帶有著名景點信息的卡片，因為很多地方我們都無法親自去感受它的美，并且有些景觀也在慢慢地消失。我還想植入一些電影和電視劇的劇情，看劇要花費不少時間和精力，人生不長，我想用多出來的時間做一些對未來更加有意義的事情……

沈優：我以后想當警察，所以我想植入可以存儲法律知識和生活常識的卡片，這樣我就不用去背厚厚的法典了。

李嘉媛：簡單點，我就想植入可以提高IQ和EQ的卡片。

郁教授：從現在的新聞來看，馬斯克研發的腦機接口（Neuralink）只能單向地讀取大腦的信號，還不能反向讀取，其長遠的目標主要是治療一些大腦疾病，例如癲癇和抑郁，還沒有實現可以直接一步到位提高IQ和EQ的功能。

你希望擴展卡片賣貴一點，還是便宜一點？大約是什么價格？

張淮洪：便宜一點，這樣不會產生階級差異，如果價格太高，就會拉大貧富差距，破壞社會秩序，變成一個高科技、低文化的賽博朋克世界，那就可怕了。

章詩薇：我希望它貴一點，最好是我買不起的價格。如果剛好買得起，我買了一張就會想要買第二張，然后我可能會變得越來越不像我自己。這是我不愿意看到的，所以我希望第一步我就不要輕易跨出去。

趙思夢：賣貴一點，大約500萬吧。如此會篩掉很大部分人，使他們能更好地審視自我，思考為了實現目的是否值得花費這么多資金。若如此尖端又易操作的科技在提供便利時失去門檻，便會全社會泛濫，提升價格是最簡單粗暴的限制手段。

陸星辰：我覺得發展到一定程度，卡片應該進行分配而不是售賣。這些卡片能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人類記憶上的缺陷，所以我們是可以普遍擁有的，但我希望國家能夠限制它的使用。比如說在學生時期禁止使用，因為學校讓我們去背文言文、古詩，并不是想讓我們一輩子記住它，而是想讓我們理解、運用它。但是當我們老了以后，每個人都會面臨記憶力衰退的困境。這個時候大家就可以一起擁有記憶卡片，改善人類的生活。

郁教授：同學們對這個問題的意見也截然不同。可見科技產品背后必然存在一個經濟問題，而經濟問題背后必然隱藏著一個政治問題，即它是想要普惠大眾，還是成為一小撮人壟斷的特權。當然這也取決于國家、政府和法律的干預手段。

你覺得擴展接口會造成什么社會問題？

來正濤：很明顯，其一，它將“努力”這個概念徹底否定掉了;其二，受用者會出現“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情況，或許會是個很好的考試機器;其三，會對個人能否形成獨立人格產生極大影響;其四，或許不管在哪個領域，都不會有新東西產生，因為所有人都喪失了探索精神。

龔奕嘉：我們這一代發明了擴展卡片，知道如何努力，也知道該如何正確使用。但是我們的后代，哪怕告訴他們卡片只是起輔助作用，要學會自己去學習、實踐，他們仍可能對卡片產生依賴，逐漸不再懂得努力，就會一代代變得越來越平庸，所有人都沒有高低之分。當一個社會不再進步，只剩下繁衍的功能，恐怕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王一鳴：如果一個孩子剛出生，我們就直接給他的大腦放入很多卡片，那么這個孩子跟一個有著人類身體的電腦有什么區別？

郁教授：大家都擔心“成功”來得太輕松會造成意想不到的后果。沒有通過自己的努力就獲得的知識，還是知識嗎？我認為是的，但是這只相當于你隨身帶著一本百科全書而已。事實上，在手機可以隨時上網搜索的條件下，你已經部分獲得了這種“擴展記憶”的能力。

（整理：葉 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