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經常性損益項目的盈余管理案例研究
——以金種子酒為例

●孫書豪

一、引言

伴隨資本市場越來越對外開放，我國作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理應具有相對健全的管理和監管制度。我國有一部分上市公司已經處于虧損狀態還有一部分存在主業虧損的情況，像這樣的公司為了避免成為ST公司或者被要求退市，會考慮動用盈余管理提高自身的盈余質量，讓公司能夠扭虧為盈，可以成功摘帽或者不戴帽。

廖楚君、袁春生等（2017）認為上市公司盈余管理方式大致分為三種：應計項目的盈余管理、真實活動項目的盈余管理和非經常損益項目的盈余管理。上市公司會通過三種盈余管理方式里面不同項目調整盈余質量，達到自己的目的。證監會發布的《公開發行證券的公司信息披露解釋性公告第1號——非經常性損益（2008）》規定對非經常性損益項目在利潤表以外的報表附注中披露，正因為這三種方式中就非經常損益項目操作盈余管理是表外項目，得到了很多上市公司的青睞，畢竟這樣盈余管理具有靈活性和隱蔽性，且相關法律法規對其處罰不夠大。研究非經常損益進行盈余管理的上市公司豐富了案例研究，有利于相關法律法規的規范，為開放資本市場和保護投資者提供基礎。

二、金種子酒基本情況

（一）金種子酒背景介紹

安徽金種子酒業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金種子酒）是金種子集團的控股子公司，金種子酒股票于1998年在上交所上市（股票代碼600199）。金種子酒主營業務是白酒生產,普通貨運；包裝材料加工、制造與銷售；生產白酒所需原輔材料收購；自營和代理各種商品和技術進出口業務，屬白酒行業。2012年開始，白酒行業就進入“冷凍季”。多數企業從那時開始價格戰，改變營銷模式等方式自尋出路。金種子酒從2013至2017年連續五年以來，金種子酒凈利潤增速已連續五年大幅負增長，業績持續下滑遭到上交所得詢問。2018年4月10日金種子酒收到上海證券交易所《關于對安徽金種子酒業股份有限公司2017年年度報告的事后審核問詢函》。公司對其回復主要是：一方面其主營產品已逐漸脫離市場主流價位，同時新產品亦未能出現突破，導致銷售出現逐年萎縮；另一方面面對競爭激烈的安徽市場，該公司正處于產品結構調整期，市場費用投入大，其新產品公尚處于培育期，對其整體業績貢獻度有限。金種子酒是當地阜陽市政府扶持的重點企業，雖然每年凈利潤下滑，但每年都會接受政府補助。如2018年11月30日金種子酒發布公告所示，阜陽市人民政府擬對公司原麻紡老廠區土地及附屬物進行征收，并與公司簽訂貨幣化補償協議。

（二）金種子酒基本財務狀況

金種子酒2014—2018年主要盈利數據如表1。從表1可以看出，金種子酒2014—2017年凈利潤一直處于負增長，到2018年凈利潤增長了約12倍。但是營業收入在2017年到2018年之間幾乎持平，筆者結合金種子酒2014—2018年數據，分析金種子酒如何在一年時間里面為什么做到凈利潤暴增。

表1 金種子酒2014—2018年主要盈利指標數據

表2為金種子酒2014—2018年非經常損益金額與凈利潤的比值情況。可以看出金種子酒的非經常損益金額占凈利潤比例都不低，但是2017年和2018年相對其他年份較高，分別占比130.56%和82.69%。結合圖1金種子酒5年非經常損益金額變化趨勢，2017年至2018年非經常損益金額巨增，尤其是這兩年公司凈利潤幾乎都來自非經常損益。

表2 金種子酒2014—2018年非經常性損益與凈利潤的金額

圖1 金種子酒2014—2018年非經常性損益金額變化趨勢

三、金種子酒利用非經常性損益項目進行盈余管理的分析

（一）金種子酒利用非經常性損益項目的盈余管理動機

1.避免成為ST公司。2018年上海交易所發布《上海證券交易所股票上市規則》,上市公司如果兩年連續虧損，公司股票被實施退市風險警示，公司股票前冠以“*ST”；上市公司股票被實施其他風險警示，公司股票前冠以“ST”。2014—2017年金種子酒的營業收入一直不濟，盈利能力一直處于負增長狀態，如果沒有適當方式去增加企業的盈利能力，金種子酒利潤的下滑可能會讓公司成為ST公司。金種子酒為了不成為ST公司，在事前采用了非經常性損益項目進行了適當的盈余管理。

2.地方上市公司多數是當地政府部門保護對象，一個公司上市成功,不僅可以解決勞動力就業問題，還可以擴大企業的發展融資途徑。如果上市公司有退市風險，政府部門會擔心上市公司帶來的利好消失，迫使上市公司管理層不得已用一些手段讓公司脫離這段風險。金種子酒屬于國資參股企業，當他們存在經營風險的時候，政府部門自然會介入，迫使公司利用一些非常規手段進行盈余管理。

3.平滑利潤。公司上市一部分目的是為了可以擴大融資渠道，為公司發展提供資金保證。公司在股市的融資來源多數是來自合格投資者，投資者們更會關注公司的業績和價值，如果公司的盈利出現浮動較大，向投資者傳遞了風險大的信息，投資者們就不會有意愿投資公司的股票。此時，公司會通過盈余管理的手段平滑利潤，達到粉飾財務報表的目的，從表面上解決投資的高風險問題。

（二）金種子酒非經常性損益項目的盈余管理手段

通過金種子酒的財務基本狀況可知，金種子主要通過2017年和2018年進行非經常性損益進行盈余管理。表3可以看出，金種子酒2017—2018年非經常性損益項目主要是由政府補助和非流動資產處置損益提供。

表3 非經常性損益項目各項占比

1.利用處置非流動資產進行盈余管理。非流動資產是指一年或者一年以上營業周期變現和耗用的資產，如：固定資產，無形資產等。上市公司出現經營業績不擠的時候會選擇通過變賣非流動資產獲得非經常性收益，彌補虧損，提高持續經營能力，避免成為ST公司。表4所示，金種子酒在處置非流動資產損益項目上，2017年比2016年增加了348.94萬元，2018年比2017年增加了8855.83萬元。很明顯，金種子酒在2018年大量利用這點掙取收益，改變其財務數據。

表4 2014—2018年金種子酒非流動資產處置損益金額（單位：萬元）

出售無形資產是2018年非流動資產處置損益金額的主要來源，2018年12月發布公告阜陽市城市整體規劃要求，阜陽市人民政府對公司擁有的原麻紡老廠區土地面積63314.50平方米進行征收。經公司董事會會議決議，阜陽市人民政府已與公司簽訂了貨幣化補償協議，將上述土地予以征收，補償總金額為9870萬元。預計該征收補償對公司2018年度利潤影響額約為9200萬元。金種子酒屬于國有參股企業身份，不難讓人懷疑，政府在2018年突然征收土地是幫助金種子酒提高收益，況且大額的非流動資產處置收益不僅可以彌補當年的利潤，而且還可以影響后期的利潤。金種子酒利用處置非流動資產進行盈余管理的目的顯而易見。

2.利用政府補助進行盈余管理。政府部門出于保護當地具有代表性的一些企業的目的，或者滿足政府政績的需要，往往會通過財政撥款等方式將資產無償注入給企業，讓經營狀況不佳或者被退市警示的企業扭虧為盈。

從表5可以看出，金種子酒計入當期損益的政府補助從2014—2017年逐年增加，且2017年凈利潤扣除計入當期損益的政府補助的金額為負數。如果金種子酒沒有政府補助的支撐，2017年的利潤屬于虧損狀態。結合圖2，政府補助在2017年到2018年增速最快，原因之一是由于2017年金種子酒除去政府補助的利潤虧損。2018年凈利潤扣除計入當期損益的政府補助后的金額小于2018年處置非流動資產的金額，這說明凈利潤扣除計入當期損益的政府補助和非流動資產處置損益在2017年和2018年都是為負數。不難看出，金種子酒利用政府補助的方法增加非經常性收益促使凈利潤平滑，達到粉飾財務報表，規避公司被退市風險警告。

表5 金種子酒非經常性損益項目與凈利潤的相關數據 （單位：元）

圖2 金鐘子酒計入當期損益的政府補助

（三）金種子酒非經常性損益項目的盈余管理的經濟后果

金種子酒都采用了非經常行損益進行盈余管理，這樣做防止公司帶帽，屬于事前的盈余管理。這樣的盈余管理會給企業相應的造成經濟后果。趙玉琳、尚雯（2014）提出盈余管理經濟后果從財務績效指標和市場績效指標兩方面分析。筆者順應前者研究思路通過兩個方面的指標進行分析公司處于不同時間段進行盈余管理會給企業帶來經濟后果：

1.對金種子酒財務績效的影響。財務績效指標分析可以包括兩方面指標：總資產凈利率和經營活動現金流量凈額。總資產凈利率是考慮公司對資產的利用效率。通過圖3可以看出，通過盈余管理并沒有提高資產的利用效率，說明資產的獲利能力并沒有增強。單從總資產凈利率不足以分析財務績效指標，需要從經營現金流量上看經營狀況，因為會計利潤是通過全責發生制進行核算，不同會計政策和會計估計會得出不同的會計利潤。金種子酒都是在2017—2018年加強盈余管理的，結合圖4金種子酒的經營活動現金流量凈額幾乎處于平穩狀態，經營活動現金流是企業生產經營活動的全部成果，是最能體現企業經營狀況的財務指標之一。由此可見，金種子酒經營狀況都不理想，金種子酒利用非經常性損益進行盈余管理，沒有從根本上解決問題，不利于公司的長期發展。

2.對金種子酒市場績效的影響。股票總市值會受到評估，評估的總市值可以作為投資分析的市場績效指標。上市公司總市值也是反映了市場對其的期望，總市值高說明公司價值越大。通過巨靈數據庫統計，按照證監會算法核算金種子酒總市值如圖5所示：金種子酒總市值一直在下降，說明在2014—2018年做的盈余管理并沒有提升公司的市值，市場的表現不盡如人意。

圖3 金種子酒2014—2018年總資產凈利率變化趨勢

圖4 金種子酒2014—2018年經營活動現金流量凈額變化趨勢

四、建議及啟示

（一）完善法律法規與準則

圖5 金種子酒2014—2018年總市值變化趨勢

政府部門不應完成地方經濟的考核任務，而去保護當地的企業，給予企業政府補助，幫助企業扭虧為盈，避免退市。本文在很大層度上微觀體現了政府調節資本市場中公司的能力。我們國家的法律法規和會計準則正在與國際接軌，在這個過程中一方面限定了企業調控利潤的空間范圍，另一方面也為企業提供了新的盈余管理手段。在完善與ST制度相關的法律法規的同時至少要做到加強公司戴帽監管力度、加強監管摘帽監管制度和加強不平等主體的檢舉制度。如果上市公司根據自身特殊目的肆意濫用會計準則將直接導致發布不實財務報告、干擾投資者的投資決策，甚至擾亂資本市場的正常有序發展。只有規范的法律法規才能為開放資本市場保駕護航。

（二）加強社會審計和政府審計

加強社會審計，保持注冊會計師的獨立性,增強對盈余管理的外部監控。通過案例可以看出,現有的相關審計準則未能有效監管風險變化的環境。所以注冊會計師要改進審計方法以防范和糾正公司不當的盈余管理,把信息的完整性放在首位,不允許以追求效率而忽視效果的審計方法取代完整的審計程序。規范獨立董事審計委員會委任注冊會計師，強制實行注冊會計師輪換制度，確保注冊會計師能夠獨立公平公正的執業。如果說社會審計主體是上市公司，那么政府審計的審計主體是政府有關部門。為了避免政府部門幫助企業進行盈余管理，加強政府審計也是有必要的。政府審計能夠規范政府工作，需要政府審計能夠進一步規范相關政策和審批制度。對違背國家產業發展方向和效率低下的公司，應減少財政補助。對政府對企業的補助每筆資金是有理可依、有法可據。

（三）發展具有可持續性企業

盈余管理是企業追求自身短期利益而做的工作,上市公司不能僅靠盈余管理存在國內資本市場上,沒有真實的經營業績,都是會要露出破綻。可持續發展的企業很少進行盈余管理,想要企業發展具有可持續必須具備以下條件：從政府部門角度，政府部門不以追求自身政績為由，補貼不可持續的企業，公司必須自己承擔自身風險。從公司角度,管理層必須得有可持續發展的意識，金種子酒在很早就可以看出經營的下滑，管理層沒有做相關舉措改變經營業績的下滑，說明公司管理層在經營上的意識不強。從投資者角度，股票是企業融資的一個渠道，投資者購買上市公司股票時，機構投資者要引導正確的投資方向,普通投資者也要以主要經營業績為判斷標準，選擇可持續性的公司進行投資。不管是政府、公司還是投資者，我們都要通過市場導向發展具有可持續性公司，拒絕以盈余管理為手段而追求短期利益的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