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因論啟示下對外漢語教學新模式探索研究

韓月秋

(哈爾濱工程大學 國際合作教育學院，哈爾濱 150001)

一、基本理論描述

模因(meme)一詞源自希臘語，是理查德·道金斯1976年在他的《自私的基因》中第一次提出的，意思是說“被模仿的東西”[1]54。模因主要通過模仿得到復制、傳播和發展。當某個信息在被復制、傳播之前,它還不算是模因，而只有它因模仿而被復制，它就可以稱為模因。模因論的核心概念是模因,而模因的核心是模仿[2]。換言之，被模仿、復制、傳播的信息才具有了模因性。生活中模因現象無處不在,人們的思想、表達、行為等都有可能成為模因，前提是它們要被復制。目前，模因論被廣泛應用，已經進入到各個學科中，如哲學、心理學、社會學等。語言就是通過語言模因及其變異不斷豐富和發展起來的，語言教學是模因論最好的體現形式之一。在我國，模因論的應用涉及較廣泛，近年來關于英語教學中模因論的應用研究比較多，對于對外漢語來說，模因論也為我們研究漢語教學方法及模式提供了一種全新的思路。

二、漢語教學中模因論應用的現實意義

我們在把握模因論基本特點及過程的前提下首先要探討一下對外漢語教學中應用模因論的積極意義，即對外漢語教學中模因論應用的必要性及可行性。這就需要我們首先了解模因發展傳播的基本過程。模因在復制和傳播中有同化、記憶、表達和傳播四個階段[3]21—22。何自然早在2005年就指出了模因論對語言教學的意義，在模因論的啟示下,過去曾被大家認為不合理或不可取的傳統教學模式和教學主張也許要重新做出評價，甚至要恢復和提倡。例如,語言背誦教學法就不應該被丟棄。根據模因論和語言模因復制、傳播的規律,何自然(2005)認為，研究語言中模因的復制與傳播會對語言教學、外語教學和翻譯教學等產生影響,并有助于觀察語言自身的表現,發現語言本身發展的規律,幫助語言學習者在社會文化的交際與交流中學習語言[1]63。因此，在對外漢語教學中，特別是在聽力口語課程中，模因論的應用具有十分重要的、積極的意義，同時也具有一定的優勢。另外，通過對語言模因的復制和傳播，文化也一同被傳播了,語言教學又可以達到文化傳播的目的[4]。

從課堂教學實踐看，如在中級漢語聽說課中，聽與說作為語言輸入與輸出的兩種基本技能，其水平的提升都可以通過把握模因論的基本原理得以實現。“聽”作為基本輸入技能，可以通過大量的同化和記憶模因，將弱勢模因變成強勢模因來實施教學；而“說”作為輸出技能，是模因的表達與傳播階段，其水平提升則可以從模因論最基本的核心“模仿”著手實施。聽和說是漢語的兩個基本教學內容，這兩個過程也是模因被復制、傳播的過程，因此把握模因的基本規律才能促進學生對語言模因的記憶和表達，進而有效提升語言學習的效果。

三、在對外漢語課堂教學中輸入與輸出技能提升方面存在的主要問題

我們首先對中級漢語聽說課進行教學觀察，并通過課堂教學觀察來了解課堂教學中輸入與輸出技能教學存在的問題。在中級漢語聽說課教學中，學生在聽說方面存在的問題具有一定的復雜性。在“輸入”階段，漢語達到中級水平的學生，雖然掌握了一些基本詞匯，同時在“聽”的過程中也掌握了關鍵詞捕捉等一些基本技巧，但是因受到詞匯量的限制，仍然很難準確把握聽力文本語段中的核心語義。而理解是語言模因得以復制的前提，不能理解也就很難實現同化、記憶這兩個過程。而在“說”的方面，漢語達到中級水平的學生有表達個人觀點、思想的愿望，但因為語法基礎還稍顯薄弱，且對中國文化了解有限，因此自由表達輸出依然存在較大困難。在課堂上，教師如何圍繞輸入和輸出兩種技能的提升，有針對性地采取有效的教學方法是關鍵。

四、模因論啟示下對外漢語教學中的輸入與輸出技能提升的具體對策

在對外漢語的教學中，如何在模因理論指導下采取有效的教學手段實現學生習得語言的最佳教學效果呢？我們還是需要從兩個方面入手。一是模因在被復制時的四個階段，即同化、記憶、表達和傳播；第二就是要了解模因的基本規律和特性，即模因觸發形成的條件和基本過程。以以上兩點為依據，我們在對外漢語教學中就可以根據模因論進行有效的教學嘗試，探索新的教學方法和教學模式。在對外漢語教學中依據模因論，我們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進行具體教學實踐的探索。

(一)吸引宿主為先導實施技能訓練

模因的復制其實就是從一個宿主向另一個新的宿主傳遞的過程，宿主是在模因復制傳播過程中攜帶模因的人。因此，新的宿主對模因表現出的接受意愿是模因復制、傳播過程中的關鍵，語言模因必須得到新宿主的注意并被理解才可能實現對新宿主的同化過程。在對外漢語教學中也應該抓住這一點，并將其作為教學切入點。怎樣才能使模因被新宿主認可，又如何吸引新宿主的注意呢？

首先，在對外漢語課堂教學中設置與學習者本國文化有關的話題。在身處異國他鄉時，語言學習者一般會對自己本國的文化具有特殊的感情，因而設置這方面的內容就更容易引起他們的關注，這是新宿主被吸引進而被同化的好機會。中級漢語聽說課一些教材中會有關于各國文化風俗與中國文化比較類的話題，如討論本國打招呼的方式與中國人打招呼的方式有何異同，還有本國做客禮俗與中國做客習俗進行比較的話題。教師還可以結合教學進度，對涉及到的中國節日與學習者本國的節日文化內涵進行比較。學生可以通過圖片、視頻、PPT等形式介紹本國節日的活動內容、飲食文化及傳統習俗等方面的內容。在此過程中，可結合所學語法點及表達形式，給學生一些指定的詞語和句式，這樣就可以使學習者有意識地主動完成模因的接收理解和同化。

其次，也可以在教學中借鑒咨詢型、參與體驗型課型等較為成熟的課型模式進行問題搜集與整理，在積極參與的前提下促進其主動接受并完成模因同化這一過程。例如，可以在課堂授課中應用咨詢型課型，這個課型相關的應用已經非常廣泛且十分成熟，在多學科領域及課程中都有應用，在留學生漢語教學中也可以嘗試。關于具體實施步驟，可以在課前引導學生提出與課程相關的內容，并對這些問題進行歸納整理，在課上通過分組討論等形式由學生進行咨詢和解答。搜集的問題由學生提出，自然都是學生比較關注的問題，也是他們很想了解的方面。學習者關心的話題一定會引起這些新宿主濃厚的興趣，在課堂上學生可以分組咨詢與回答，這樣就給新宿主關注并接受模因創造了良好的機會和條件。

另外，在漢語教學中有時會發現，很多語言學習者不只對漢語學習有興趣，而且會對班級中其他國籍學生所在國家的語言文化感興趣，有的學生會嘗試學習其他國家的語言，這也是很好的教學著手點。不同國別的學生進行文化的交流和互相學習，而在這個過程中兩個國家的學生在語言不通的情況下要完成學習交流的過程，教師可以借此鼓勵他們使用漢語作為中介語，這樣也可以使宿主在不知不覺中完成語言模因的同化。

(二)傳統教法回歸為基礎加強輸入技能訓練

經驗證明，在傳統的對外漢語教學中有很多方法是對模因論最佳的體現，如背誦法。背誦法就是學生將語言材料輸入的一個過程，而反復的背誦就會使這些信息在頭腦中停留的時間越來越長，自然地從同化進入到記憶的階段。李捷、何自然(2010)認為，模因在宿主的記憶中停留的時間越長就會增加傳播的機會和可能[3]22。記憶是心理學中的一個基本過程，從心理學角度看，長時記憶更有利于信息的再認和回憶，也就增加了模因被復制和傳播的幾率。這時我們就需要依靠傳統的教學法來實現記憶的強化。在我們的教學法改革與創新中，很多教育者不屑于使用背誦法等一些傳統的教學方法，而反復的誦讀，強化記憶可以使模因在宿主的記憶中保留時間更長。這對于漢語教學中的詞匯、語法以及閱讀、寫作的習得都具有相當的實效性。

在背誦法教學中可以引導學生利用圖文結合背誦，尋找規律背誦，反復強化背誦等方法實現記憶。另外，也可以將學生分組實施背誦結果檢驗再次強化記憶。如詞匯學習中，可以先使用分類記憶，然后再將學生分組，一對一或者一對多猜詞。以一人描述或者多人描述，一人來猜詞的方式檢驗背誦的效果，這樣學過的詞匯就可以有效再認和回憶，實現再次強化。這樣一來，模因在宿主記憶中就有可能再次延長停留的時間，為傳播做準備。

(三)漢語教材拓展為途徑利用強勢模因提升輸入輸出技能

對外漢語的教材中，特別是聽說課一類的教材里，課文一般是一些常見話題，雖然這些話題和生活有關，但是話題設置較散。這時就需要教師對教材進行再次拓展和開發。如增加聽說訓練內容，增加一些成語、俗語和慣用語，根據授課內容向學生講解相關的俗語、歇后語等知識，以拓展教材內容。這樣可以使學生在教師的引導下完成同化過程并進入記憶階段，最終實現表達和傳播。也可以依據學生水平布置學生上網了解最新的新聞動態，然后進行簡單表述。此過程教師應注意材料的篩選，要選擇強勢的模因引入課堂，也就是那些比較容易被復制、模仿、傳播的模因進行訓練。簡單來說就是選擇那些讀起來“上口”，聽起來“入耳”的語言材料進行補充，就是一些簡單易懂，有節奏，易記易學的語料?！罢Z言習得過程其實就是模因的復制傳播過程。”[5]而模因在被傳播的過程中那些不容易被模仿復制的弱勢模因就會被淘汰，那些強勢模因才會留存下來，并在合適的時機就會被復制并得到傳播。這個道理其實很簡單，就像流行音樂中，那些傳唱度很高的流行歌曲往往具有歌詞易懂，曲調簡單的特點，這樣比較容易被大家接受，容易被復制傳播。而那些歌詞隱晦難懂，曲調復雜不易學的就很難被大眾傳唱，也就很難流行起來。

除了一些成語、俗語和慣用語等，很多學生在中國學習漢語時還會從身邊的中國朋友那里聽到一些出現頻率較高的流行語，例如“羨慕嫉妒恨”“高富帥”“白富美”等。這些流行語可能會在他生活的環境中反復高頻次地出現。而我們教材的更新速度很難跟上網絡語言等新詞語產生的速度，學生往往會對這些教材之外的內容表現出濃厚的興趣。這些聽起來似乎更地道的漢語詞匯或句子，學生更愿意去接受和表達。教師可以對時下的一些流行語進行簡單總結，引入課堂，進行補充，使學生主動去理解、接受語言模因并實現復制和傳播。

(四)創設語境為關鍵實現輸出技能質變

語言模因在被模仿、復制之前只是一些普通意義上的信息，在被觸發之后才會成為模因。語言模因的觸發一般應具有兩個方面的條件，其一是信息存在于人的大腦中，有可能轉變為模因。這些信息在沒有得到復制和傳播之前，可以說還是潛在的模因，也就是說，某種語言信息有被表達主體選出來進行表達的可能。第二個條件就是語境。能使人們大腦中具有潛在模因性的信息被觸發的語境有很多，比如情景語境。

模因的復制、模仿要找到合適的語境才能進行，情景語境指語言活動發生時的場合和情境，包括事件發生的時間、地點和現場的情況。實際上，話語總是在一定的情景語境中進行[6]60。潛在的模因在某一情景語境中才會被引發。比如：在中級漢語聽說課一些教材中會講到關于中國人稱謂的內容，稱謂大致有親屬稱謂和社交稱謂兩種。親屬稱謂中還有一類就是“大哥”“大姐”等這種仿親屬稱謂，而其必須在一定情境語境中使用才能具有仿親屬稱謂的屬性。如在向行人問路的時候，還有當你請求別人幫助的時候，比較適合使用“大哥”“大姐”“大媽”“大爺”這類的仿親屬稱謂，而且還可以獲得良好的語言交際效果。而另一類社交稱謂中，比如“同志”，原本這一稱謂在我國特定的歷史時期是一個高頻次的稱謂語，復制傳播較廣，無論男女老少似乎都可以稱“同志”。而隨著時代的進步，社會環境的變化，這一稱謂的使用頻率及范圍均大幅降低，而今還有了其他的含義。這就是社會語境的變化背景下引發的語言模因在傳播中發生的變異。

李捷、何自然(2014)認為，除情景語境和社會語境外，還有認知語境和語言語境，這些都會觸發某些信息被復制與傳播，從而形成語言模因[6]60—61。

在漢語教學中，教師可以根據課堂教學內容創設適合的語境，要把握語言模因只有在實際的交際應用中才能得到有效的復制傳播這一基本規律。因此，特別是在模因復制傳播的最后階段，要為學生創設語境，讓學生在恰當的語境中通過主動表達或者表演的形式來完成語言模因的傳播過程，最終實現有效語言習得。

五、結束語

語言教學是模因論最好的體現形式之一，把握模因理論基本過程及規律并合理應用于漢語教學中，將為對外漢語課堂教學新模式構建提供全新的路向。在對外漢語課堂教學中，輸入與輸出技能提升最大的問題就是語言模因復制傳播的四個階段的實現。因此，我們可以通過吸引宿主，回歸傳統教法，漢語教材拓展以及創設語境等幾個方面實現課堂教學中輸入與輸出技能的提升，從而帶來良好的課堂教學實效及較高的教學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