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一覽 楊愷鈞 副教授(、無錫職業技術學院 江蘇無錫 4 、河海大學商學院 南京 0098)
在2015年3月國家在杭州首次設立跨境電商綜試區的基礎上,基于電商發展基礎較好、進出口發展潛力較大、東中西兼顧的原則,國務院先后又于2016年1月在寧波、天津、上海等12個城市,以及2018年8月在北京、呼和浩特、沈陽等22個城市設立跨境電商綜試區,將我國跨境電商綜試區不斷擴容,由沿海向內陸擴展,范圍覆蓋26個省市區,使之成為我國對外貿易開放、促進外貿轉型升級的重要抓手。在此基礎上,國務院又賦予各跨境電商綜試區包括但不限于貿易便利化、流程簡化、信息共享、通關一體化等一系列有利于跨境電商發展的政策紅利,成為我國跨境電商發展的重要增長極,有力促進了我國跨境電商的跨越式發展。據相關數據統計顯示(如圖1所示),我國跨境電商交易額從2014年的4.2萬億元,迅速增長到2018年末的9.1萬億元,短短五年時間實現了跨境電商交易額的翻番,而第二批12個試點城市跨境電商的交易額和交易量又是我國跨境電商發展的重要增長極。另據相關研究機構預測,得益于我國前后批準的三批跨境電商35個試點城市強勁的增長動力,2019年我國跨境電商交易額將會達到10.8萬億元。
從我國跨境電商綜試區細分發展來看,其發展勢頭亦是可圈可點。深圳是我國跨境電商發展的引領者,在綜試區內先行先試落地“直購進口、網購保稅進口、特殊監管區域出口、全球中心倉”等措施,促進跨境電商的迅猛發展,2018年深圳實現電商交易額27642.7億元,占全國8.7%。其中,跨境電商交易額達到603.3億美元,在深圳海關備案的跨境電商企業超過500家,進出口跨境電商產品近10萬種。同處于珠三角的廣州利用其發達的交通和完美的區位優勢,試點“網購保稅”進口模式,推動廣州跨境電商快速發展,2017年實現跨境電商進出口貿易額227.7億元,2018年超過300億元,跨境電商競爭力不斷增強。寧波利用寧波港全球第一大港和跨境電商綜試區的優勢,通過模式下的口岸環境優化,創新檢驗檢疫監管模式和海關監管模式,實現跨境電商交易量和交易額的快速增長,僅在2017年“雙十一”當天,就實現跨境電商進口交易量和交易額分別為601萬單和9.7億元,均位居全國第一,在綜試區范圍內跨境電商試點企業已超過700家。鄭州則利用中部跨境物品集散中心的有利條件,對周圍電商企業產生“虹吸效應”,使得跨境電商在中部集聚,2017年實現跨境電商交易額69.06億美元,2018年迅速增長至86.4億美元,同比增長25.1%。上海通過自貿區稅收政策激勵,包括非貨幣性資產對外投資、股權激勵、融資租賃出口退稅、進口環節增值稅、選擇性征稅等,鼓勵跨境電商發展,2017年實現跨境電商進口訂單1643.7萬單,實現金額36億元,同比增長超過40%,2018年進出口跨境電商發展勢頭更為迅猛,金額超過50億元。成都作為西南地區的重要試點城市,2017年跨境電商交易規模達到50億元,同比增長117%,2018年跨境電商交易規模超過110億元,同比2017年增長120%。蘇州跨境電商綜試區主要以B2B出口業務為重點,通過提供線上綜合服務平臺的模式,鼓勵本地制造業企業和傳統外貿企業通過B2B平臺促進出口,2017年出口規模突破10億美元,率先實現全程電子化線上綜合服務,將海關、國檢、人行等宏觀數據全部打通,促進了跨境電商發展的便利化。重慶通過直購進口模式,實現跨境電商訂單量1500多萬單,進出口貿易達33億元,青島2018年跨境電商進出口額達到10.8億元,合肥、大連等同是第二批跨境電商綜試區城市跨境電商交易額同樣實現了2位數的增長。

圖1 我國跨境電商發展情況(2014-2019)

表1 我國跨境電商發展指數測算時各指標權重系數

表2 12個試點城市跨境電商發展指數(2017-2018年)

表3 跨境電商城市發展排行榜
基于第二批12個跨境電商綜試區試點城市的樣本數據可以發現,像深圳雖然是跨境電商發展的領頭羊,但同樣也存在跨境電商企業跨境結算、付匯、結售匯等方面的難題,中小跨境電商企業的品牌效應和號召力不足,跨境電商企業之間的同質化競爭凸顯。同為廣東省的廣州則存在跨境電商貿易服務不到位、制造業平臺效應低下、跨境電商政策法規不夠完善導致跨境電商消費糾紛爭議較為突出。鄭州雖然處于中部樞紐地位,但跨境物流發展不能滿足跨境電商發展的需要,成為制約鄭州跨境電商跨越式發展的重要梗阻,相應的跨境電商人才和相關政策不足的問題也比較突出。上海區位優勢明顯,但缺乏一批功能性、平臺型的龍頭型跨境電商企業,自貿區對跨境電商發展的動能釋放不足。成都和重慶在跨境電商服務商資源、人才資源上略顯不足,跨境電商物流發展較為滯后。蘇州則表現為跨境電商市場主體培育不足,跨境電商平臺建設有待繼續完善。合肥則存在較為明顯的跨境電商市場培育主體不足和試點企業數量較少,跨境試點積極性不高現象。天津則缺乏將政策優勢轉化為跨境電商發展的行業優勢,跨境電商企業的人才資源缺乏等問題仍有待解決。作為東北地區跨境電商綜試區的大連則在跨境電商信息化技術應用方面仍較為滯后,企業觸網敏感度不強,成熟龐大的跨境電商平臺缺失,跨境電商企業的跨境流量渠道開發不足,跨境電商交易與其他綜試區之間仍存在一定差距。
顯然,第二批跨境電商綜試區從開始試點到目前,已經走過了3年多的時間,各個跨境電商綜試區抓住試點機遇,充分挖掘自身區位優勢功能,在跨境電商領域先行先試,取得了顯著成效,但是各個試點區域之間的發展卻存在顯著差異性,特別是在跨境電商交易規模、跨境電商基礎設施建設、跨境電商政策支持、跨境電商人才、資源和環境等方面存在顯著差異,導致綜試區之間跨境電商集聚效應存在顯著差異性,在未來的成長和發展方面必然會形成更大的差距。
為更好考察跨境電商綜試區之間跨境電商發展的區域差異性,本文選取跨境電商交易規模(跨境電商進出口交易額,數據來自各試點城市官方發布的數據)、跨境電商平臺交易量(電子商務研究中心及各試點城市發布的相關數據整理得到)、跨境電商政策支持力度(以試點城市出臺跨境電商發展相關文件數量予以近似衡量,數據來自于試點城市發改、商務以及市級層面發布的文件,需要說明的是,可能存在個別政策文件的遺漏,應該在允許的誤差范圍內)、跨境電商基礎設施建設(跨境電商國際快遞業務量,數據來自國家郵政管理局統計的各城市國際快遞數量)、跨境電商人才數量(每個試點地區電子商務從業人員,數據來自于電子商務研究中心提供的各城市電商從業數量)、信息化水平(移動電話普及率,采用互聯網用戶數占總人數的比例予以近似衡量)6個指標,采用變異系數法確定權重,如表1所示。
根據表1權重測算出第二批12個跨境電商綜試區試點城市2017年和2018年跨境電商發展指數如表2所示。測算結果顯示,第二批12個跨境電商綜試區跨境電商發展指數最高的為深圳,跨境電商交易規模在所有試點城市中一枝獨秀,跨境電商發展基礎設施建設(國際快遞業務量2017年和2018年穩居全國第二)及政府政策支持均要領先于其他試點城市,作為科創中心的深圳在信息化水平上領跑全國,小紅書、菜鳥、大疆科技等一大批知名企業在深圳落戶,跨境電商品種超過10萬。跨境電商發展指數排在第二的是廣州,跨境電商進出口交易規模2017年實現227.7億元,2018年超過300億元,規模在全國第二批跨境電商試點城市中名列前茅。寧波和上海緊隨其后(2017年寧波為第三名,2018年上海為第三名),處于第二梯隊,阿里巴巴天貓國際、京東全球購、網易考拉等國內外知名電商巨頭入駐寧波,形成了以菜鳥網絡、順風速運、海航云商等知名物流企業為核心的現代化跨境倉儲物流基地。上海利用其自貿區先行先試的便利優勢,通過鼓勵投資的政策和促進貿易的政策相結合,集聚了大量知名的跨境電商企業,發展勢頭迅猛。鄭州排名第五,成都排名第六,重慶2017年排名第七(2018年排名第八),蘇州2017年排名第八(2018年排名第七),天津排名第九,處于第三梯隊,而合肥(排名第10)、青島(排名第11)和大連(排名第12)處于第四梯隊。

表4 我國跨境電商發展區域差異性影響因素估計結果
從第二批跨境電商試點城市的跨境電商發展指數來看,區域之間跨境電商發展存在顯著的差異性,深圳和廣州處于第一梯隊,地處珠三角,且同為一線城市,其跨境電商改革和開放的力度最強,在第二批跨境電商試點城市中起到引領示范作用。上海、寧波位于我國對外開放和經濟增長的長三角區域,緊鄰第一批跨境電商唯一的試點城市杭州,其跨境電商發展勢頭也異常迅猛,合肥、青島和大連雖然作為跨境電商發展試點城市,但無論是跨境電商進出口交易規模,還是地方政府出臺的跨境電商發展政策支持力度與珠三角的深圳和廣州以及長三角的上海和寧波存在一定的差距。這表明跨境電商發展在試點城市之間存在較大差異性,跨境電商發展存在顯著的區域差異性這一點也得到了其他研究的佐證。電子商務研究中心從各個城市跨境電商發展的交易規模、成長空間、產業滲透、支撐環境和平臺集聚五個維度研究,公布了2017年度我國城市跨境電商發展數據,見表3所示。
深圳、廣州、寧波、鄭州和上海跨境電商發展綜合得分排在前列,合肥、天津和大連綜合得分排名最后。這從側面印證了本文從跨境電商交易規模、跨境電商平臺交易量、跨境電商政策支持力度、跨境電商基礎設施建設、跨境電商人才數量以及跨境電商信息化水平6個維度測算得到的跨境電商發展指數具有較好的客觀性,但相比較而言,本文測算得到的跨境電商發展指數之間的區域差異性要相對小一些,原因可能在于本文測算所采用的指標均為跨境電商發展的客觀發生數據,而《2017年度中國出口跨境電商發展報告》所采用的維度,譬如成長空間、產業滲透等指標相對較為抽象,在指標衡量時容易出現較大的人為主觀性,更容易使得結果之間存在較大差異。
為了更好分析第二批試點城市跨境電商發展之間的差異性來源(影響因素),本文進一步建立跨境電商不同維度因素與跨境電商發展指數之間的實證模型如下:

其中,fzzsit表示第i個試點城市t年的跨境電商發展指數,t為2017年和2018年,jygmit,jyptlit,zczcit,jcssit,rcit,xxhit分別為第i個試點城市t年的跨境電商交易規模、跨境電商平臺交易量、跨境電商政策支持力度、跨境電商基礎設施建設、跨境電商人才數量以及跨境電商信息化水平維度數據(數據來源同前文,不同的是,實證研究時對跨境電商交易規模、跨境電商平臺交易量、跨境電商基礎設施建設、跨境電商人才數量四個指標進行取對數處理),controlit為控制變量,主要包括影響跨境電商發展的試點城市經濟發展水平(采用GDP衡量)和收入水平(采用人均可支配收入衡量),數據來自于12個跨境電商試點城市統計局網站。
根據本文測算的各試點城市跨境電商發展指數,以及跨境電商交易規模、跨境電商平臺交易量、跨境電商政策支持力度、跨境電商基礎設施建設、跨境電商人才數量以及跨境電商信息化水平數據,試點城市經濟發展水平和居民收入水平,采用面板截面數據模型估計,得到跨境電商發展區域差異性影響因素估計結果如表4所示(面板截面數據單位根檢驗,面板模型選擇等均為基本步驟,鑒于篇幅,不再具體給出)。
表4估計結果顯示,跨境電商交易規模、跨境電商平臺交易量、跨境電商政策支持力度、跨境電商基礎設施建設、跨境電商人才數量以及跨境電商信息化水平對跨境電商發展指數的影響均表現為正向的影響,相比較而言,跨境電商基礎設施建設(跨境電商快遞交易量)、跨境電商交易規模對跨境電商發展的影響強度最大,這與跨境電商發展指數測算所得到的跨境電商交易規模(權重為0.2257)和跨境電商基礎設施建設(權重為0.2834)權重最大結論相一致。而現實中,深圳和廣州的跨境電商交易規模處于領先地位,深圳更是一枝獨秀,快遞交易量廣州排名第一,深圳排名第二,使得深圳和廣州的跨境電商發展指數明顯要比其他試點城市更高,這也從側面印證了前文跨境電商發展指數測算的結論。地方政府對跨境電商發展的政策支持(地方政府是否出臺了支持跨境電商發展的政策激勵,以及政策支持數量的多少)是影響一個地方跨境電商發展的重要因素,特別是在海關通關便利化、跨境電商市場主體培育、跨境電商人才引進、跨境電商服務商資源、跨境電商結售匯、付匯等方面的支持力度,將直接決定一個地方跨境電商發展的廣度和深度。而跨境電商發展的交易規模與交易平臺量之間存在緊密相關,所以兩者對跨境電商發展的影響強度也表現的較為相似,交易平臺量每增長1%將會帶動跨境電商發展指數提升0.1827個百分點,信息化水平是影響跨境電商發展的重要因素,信息化水平越高,跨境電商交易之間的信息不對稱性就越低,越能夠幫助跨境電商企業降低交易成本,繼而促進跨境電商的發展。顯然,跨境電商發展的交易規模、交易平臺數量、政府政策支持、基礎設施建設和跨境人才、信息化水平對跨境電商發展具有重要的正向促進作用,政府在制定和引導跨境電商發展政策時需要高度重視,同時也需要重視地方經濟發展水平和收入水平(人均可支配收入),這也是影響跨境電商發展的重要因素。
文章基于2017年和2018年我國12個跨境電商試點城市的樣本數據,分析了試點城市跨境電商發展現狀及存在的問題,并從跨境電商交易規模、跨境電商平臺交易量、跨境電商政策支持力度、跨境電商基礎設施建設、跨境電商人才數量以及跨境電商信息化水平維度數據測算了各個試點城市跨境電商發展指數,并進一步采用面板截面數據就跨境電商發展的不同維度對試點地區跨境電商發展指數的影響效應進行了實證研究。研究發現,在國家跨境電商發展政策的支持下,第二批12個跨境電商綜試區立足自身優勢,先行先試,有力促進了我國跨境電商的快速發展,但各個跨境電商綜試區之間的發展差異異常顯著,在跨境電商人才引進、跨境電商資源、跨境電商市場主體培育等方面存在一些共性和差異性。同時,試點城市之間跨境電商發展存在顯著的差異性,深圳和廣州處于第一梯隊,寧波和上海緊隨其后,處于第二梯隊,鄭州、成都、重慶、蘇州和天津處于第三梯隊,而合肥、青島和大連處于第四梯隊,且梯隊之間的發展存在一定的差距。跨境電商交易規模、跨境電商平臺交易量、跨境電商政策支持力度、跨境電商基礎設施建設、跨境電商人才數量以及跨境電商信息化水平六個因素對跨境電商發展均具有顯著的正向促進效應,且跨境電商基礎設施建設(跨境電商快遞交易量)、跨境電商交易規模因素對跨境電商發展的影響強度最大,相應地表現為權重系數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