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順平
(韶關學院 教師教育學院,廣東 韶關 512005)
潘懋元先生是我國高等教育學科的創始人,高等教育研究的奠基人、開拓者,高教界的“泰斗”,也是我國為數不多的產生國際影響的高等教育研究專家。其于1983年、1985年和1993年前后三次修訂、增補出版的《高等教育學講座》,具有鮮明的學術特色,產生了巨大的影響,具有很高的學術價值。作為我國乃至世界第一本系統論述高等教育學的學術專著,其價值和學術地位亟需重估。本文擬對潘懋元先生《高等教育學講座》的特色、影響和價值進行探討。
在人類思想史和學術史上,不止一次地出現過“述”出來而非“著”出來名著的現象:《論語》根據孔子講述或與學生對答的內容整理成書,成為儒家經典,在兩千多年的歷史中一直是學子與士人奉行的“金科玉律”;《大學的理想》由紐曼在都柏林天主教大學擔任校長期間演講及在其他場合所作有關大學的演講內容修訂而成,成為世界高等教育學習和研究的經典之作;《以學術為業》和《以政治為業》由韋伯在慕尼黑大學的兩次演講稿整理而成,成為影響幾代學術人和政治人的精神旗幟;《論真理的本質》是根據德國哲學家海德格爾講課稿整理而成的哲學名著;《中國哲學簡史》是根據著名哲學家馮友蘭在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講授中國哲學史的英文講稿整理而成,至今仍被許多大學作為學習中國哲學的通用教材;等等。無獨有偶,潘懋元先生的《高等教育學講座》也是“述”出來而非“著”出來的學術專著。
20世紀80年代初,潘懋元先生被邀請到十幾個省市做了近百場、十個左右專題的高等教育報告,有的單位把潘懋元先生的報告錄音整理出來翻印,潘懋元先生怕差錯過多造成不良影響,在華中師范學院(今華中師范大學)高等學校干部進修班的同志整理的基礎上,抽選了幾講,由人民教育出版社于1983年8月印刷出版,于是就有了1983年版的《高等教育學講座》。1983年版《高等教育學講座》全書由“前言”(1983年11月第1次印刷時并無“前言”字樣)、目錄、內容構成,共130頁,7.6萬字。內容包含五講,分別為:高等教育學的研究對象和任務,教育的基本規律及其對高等學校教育的作用,教學的基本規律和若干教學原則,培養目標和教學計劃,課堂講授。每一講又分成三至四部分進行講解。
1985年,潘懋元先生利用人民教育出版社準備再版《高等教育學講座》的機會,對全書做了修改,并補入新講專題“教學原則”“德育過程基本規律與原則”等。新補進去的內容也是在華中師范學院干部進修班整理的初稿的基礎上修改而成的。1985年11月,人民教育出版社正式出版該書,這樣就有了1985年出版的《高等教育學講座》。1985年版《高等教育學講座》共226頁,17.4萬多字,共八講,包括:高等教育學的研究對象和任務,教育的基本規律及其對高等學校教育的作用,高等學校教學過程,高等學校教學原則(上),高等學校教學原則(下),高等教育專業培養目標和教學計劃,課堂講授,高等學校德育過程與原則。每講包含三到六部分不等。內容前面有前言(一為“前言”,一為“又”)、目錄,附錄為《高等學校教學原則體系初探》《新的技術革命與高等教育對策的指導思想》《關于新的技術革命與高等教育對策的若干意見》3篇論文。
1993年,人民教育出版社準備再版《高等教育學講座》,潘懋元先生對全書再次進行了增刪修改,增加了若干講新的專題內容,并對目錄、附錄一并做了修改。1993年9月,《高等教育學講座》以全新的面貌出現。1993年版《高等教育學講座》共352頁,27萬多字,共分十一講,包括:高等教育學的研究對象和任務,教育的基本規律及其對高等教育的作用,高等學校的社會職能,高等教育結構,高等教育專業培養目標和教學計劃,高等學校的教學過程,高等學校教學原則(上),高等學校教學原則(下),課堂講授,高等學校教學方法的改革,高等學校德育過程與原則。每一講包含三到六部分。內容前有第一、二、三版前言、目錄,后附有《教育外部關系規律辨析》《傳統教育與教學改革》《現代教育與教育現代化》《高等學校教學原則體系初探》《高等教育研究的比較、困惑與前景》5篇論文。
《高等教育學講座》是潘懋元先生正式出版的第一部高等教育研究的著作,也是我國乃至世界第一本以學科方式系統研究高等教育學的學術專著。《高等教育學講座》前后再版三次,內容增加了2倍多,篇幅增加近3倍,時間跨度近10年。“從三個不同版本中,讀者不僅可以發覺作者的高等教育思想隨著時代發展而發展,亦能夠從中領略到一位學術泰斗為開創有中國特色的高等教育學科體系所付出的艱辛與獲得的成就。”[1]它原汁原味、土生土長,扎根于中國高等教育實踐,把握了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的精髓,吸收了國內外教育、高等教育研究與其他學科知識的豐富養料,是中華大地上結出的“奇異香果”。它是潘懋元先生早期在高等教育領域艱辛探索與思考的“集大成之作”,凝聚了潘懋元先生近40年學習、實踐、探索高等教育的經驗與心得,融入了潘懋元先生對高等教育學及高等教育研究的夢想與情感,寄托著一位教育工作者的學術追求、人文關懷和學術擔當,是一部很有份量的學術著作。
學術著作是研究者“學”(學識、知識、見解)與“術”(分析、論證、表達)相互作用、交融聚合的產物。一部優秀的學術著作往往是“學”與“術”的完美結合、完美展現。研究者對“學”的運用程度關乎學術著作理性的高度、理論的厚度,關乎學術著作的學術價值;研究者對“術”的把握程度關乎學術著作論證的嚴密、分析的深度,關乎學術著作的影響;研究者將二者如何結合及二者結合的程度則關乎學術著作的學術價值和學術影響,學術價值和學術影響又關乎學術地位。《高等教育學講座》作為一本學術著作,較為完美地結合了“學”與“術”,充滿原創見解、睿智與洞見,論證嚴密、分析深刻,具有理性高度、理論厚度。而且,《高等教育學講座》在“學”與“術”的結合過程中形成了自己的特色。高等教育研究者陳厚豐認為“理論寓于平實,研究源于問題”[2]是1983年版《高等教育學講座》的主要特色,事實上將原創的見解、高深的理論以平實的方式講述、分析、論證,強烈的問題意識和驚人的洞察力,也是1985年版《高等教育學講座》、1993年版《高等教育學講座》共同具有的特點。細讀三個版本《高等教育學講座》,筆者認為《高等教育學講座》最大的特色是“學”與“術”在融合過程中的融會貫通與深入淺出。
《高等教育學講座》的融會貫通集中體現在:相關學科知識的融會貫通,古今中外教育知識的融會貫通,高等教育理論與實踐的融會貫通。
潘懋元先生在大學讀書期間,除研修教育學外,還學過哲學、經濟學、心理學,對文學、歷史和邏輯學也有所涉獵[3]。20世紀80年代初,潘懋元先生應邀到十幾個省市做高等教育理論問題報告時年已過花甲,理論積淀十分豐厚,對當時相關學科知識和古今中外教育理論均非常熟稔,在《高等教育學講座》中他隨手拈來、侃侃而談,并將之融會貫通于全書。如他在分析20世紀50年代后期世界高等教育在質與量上發展很快的原因時,在論述教育與經濟的關系時,均運用了經濟學相關理論;在說明高等教育的培養對象時,大量運用了生理學與心理學知識;在論述教育受政治制約、教育為政治服務時,運用了政治學、哲學相關理論;在論述教育的基本規律時,運用了馬克思主義哲學相關知識;在論述大學生全面發展時,運用了美學、體育等知識;在分析循序漸進原則時,運用了邏輯學知識;等等。這些知識、理論在《高等教育學講座》中是“融”在一起的,很難截然分開。
潘懋元先生在《高等教育學講座》中還做到了古今中外教育知識的融會貫通。如《高等教育學講座》在很多地方提及傳統文化、傳統教育,提到1949年后我國高等教育及高等學校的一些錯誤觀念、不當做法,并對其進行了理論上的澄清與糾正;大量引介了國外的理論、做法和材料,僅1983年版《高等教育學講座》就涉及境外國家10多個,提到外國學者10多人。《高等教育學講座》的獨特之處在于,這些知識、材料之間,及其與當時我國高等教育理論研究的現實和高等教育的實踐之間是完成融合在一起的,真正做到了古今中外的融匯貫通。
此外,理論與實踐的融會貫通也在《高等教育學講座》中體現得淋漓盡致。《高等教育學講座》講理論不忘實踐,講實踐不忘進行理論概括與提升,理論與實踐相互輝映、相互融合,真正做到了理論與實踐的融會貫通。如在論述大學生心理上的特征時,他既介紹了大學生心理特點的理論知識,又指出了實踐中的不當做法,還不忘將這些做法與教育規律聯系起來加以分析、說明。又如,在論述全面發展時,他先從理論上對其進行了分析、論證,得出人的全面發展是教育的基本規律的結論;接著,就談到了貫徹全面發展實踐中的消極方面和積極方面;在論述消極方面時又分析糾正了強調智育會削弱政治思想教育這樣的錯誤觀點。《高等教育學講座》還自始至終融匯貫穿著馬克思主義的立場、觀點和方法,這點讀者只要留心就可看到,這里不再贅言。
愛因斯坦說:“如果你沒法簡單的解釋,就說明你沒有理解透徹。”潘懋元先生歷來主張理論研究要做到深入淺出、由博返約,在《高等教育學講座》中幾乎每論及高等教育發展中碰到或出現的新情況、新問題,他都強調先從理論上弄清楚。從理論上弄清楚才能說清楚,才能做到深入淺出,《高等教育學講座》無疑樹立了原創見解、高深理論深入淺出講述、分析、論證的典范。
眾所周知,教育的內外部關系規律是潘懋元先生高等教育學說的理論核心,潘懋元先生提出并致力于探索教育規律問題已經相當不易,要把高深莫測的教育規律說清楚、說明白更難。在《高等教育學講座》中潘懋元先生做了如下分析:他先說明教育學是大大小小規律的闡述與運用,強調規律是多層次的,外延有寬窄。接著指出:教育基本規律是統領一切教育工作的第一層次的規律;教學規律、德育規則、管理規律是第二層次的規律;教學中的循序漸進、量力性規律,德育中知、情、行一致性規律等屬于第三層次的規律。在此基礎上,他指出,教育的外部關系和內部內系的基本規律是第一層次的教育規律,這樣就把高深的規律以深入淺出的方式講述清楚了。教育的兩條基本規律提出后被教育理論研究者廣泛接受,尤其受到了一線教育工作者、高等教育工作者的熱烈歡迎,并在后來的工作實踐、政策實踐中發揮了很好的指導作用,之所以如此,除與其論斷本身的真理性有關外,與潘懋元先生深入淺出、通俗易懂地分析、講解不無關系。
又如,在分析高等教育的基本特點時,他先指出高等教育與普通教育相比有許多不同的特點,然而什么是基本的特點,他提出自己的看法,認為兩者的基本區別是性質任務不同。他將第一個基本特點概括為“高”與“專”兩個字,并通過普通教育與高等教育相比較、中等專業教育與高等教育相比較加以說明,接著還結合高等學校培養目標、教學計劃、學術水平、師資結構對這一基本特點進行進一步分析和論述。其他類似例子還很多。誠如高寶立教授所言:“潘懋元先生的《高等教育學講座》,語言簡潔,通俗易懂。其理論闡述深入淺出,邏輯推導也寓于平實之中。”[4]讀者不管有沒有高等教育專業背景,只要跟著潘懋元先生的思路走,定會收獲豐厚、受益終身。
《高等教育學講座》出版后,產生了巨大的學術影響和社會影響。
其一,確立了潘懋元先生在高等教育研究中的重要地位。學界普遍視潘懋元先生主編、1984年出版的《高等教育學》為我國高等教育學科建立的標志,自然也將之與其學術地位的確立相關聯。事實上,《高等教育學講座》作為我國乃至世界上第一本系統研究、論述高等教育的學術專著,其對潘懋元先生學術地位的確立也居功甚偉。秦國柱指出:“《高等教育學講座》是第一部較為系統的高等教育學專著。此書確立了潘懋元教授中國高等教育科學研究開拓者的地位。”[1]潘懋元先生的弟子張應強教授也指出:“1983年,他在這些演講整理稿的基礎上,編撰了《高等教育學講座》一書,由人民教育出版社出版。這些工作,使他成為我國高等教育學學科的代表性人物。”[5]
其二,確立了高等教育研究的“范式”。盡管學界對“范式”的理解不盡相同,但是大都認可“范式”與特定學術共同體從事相關研究所秉持的共享觀念和遵循的公認標準相關。有學者提出:“高等教育學要對現存的高等教育概念和原理進行系統化的梳理,為人們認識并解決高等教育問題提供一系列由概念、原理、原則、范疇、規律等構成的具有邏輯自洽性的知識體系。”[6]事實上,我國高等教育學乃至高等教育研究,至今仍在潘懋元先生所確立的“范式”的“庇蔭”下發展、演進。潘懋元先生在《高等教育學講座》中詳盡論述的“教育的內外部關系規律”“高等教育的基本特點”“高等學校的社會職能”“高等學校教學的特殊性”“高等學校的教學原則”等,至今仍是高等教育研究者分析、解決與探討高等教育理論問題、實踐問題的“法器”。正因為如此,有研究者指出:“在我國目前的學科體系中,沒有哪門學科的建設發展像高等教育學這樣特殊。潘懋元的學科建設思想影響了這門學科的建設歷程。”[7]
其三,開啟了高等教育的學科化時期。“學科發展史,是學科理智史和學科制度史的雙重動態史。特定學科的獨特尊嚴和合法性的建構,有賴于特定學科的理智進展和學科制度的完善。”[8]如果說1983 年國務院學位委員會將高等教育學納入學科專業目錄公布,為高等教育學成其為“學科”提供了行政上的合法性,那么1983年版《高等教育學講座》無疑為其提供了理智上的合法性。正是因為以《高等教育學講座》為代表的“理智進展”,與以高等教育學學科專業目錄為代表的“學科制度”齊備無缺、相互支撐,這才開啟了我國高等教育學科化的新時期。誠如別敦榮教授等所指出的:“一般認為,我國高等教育的學科化時期始自20世紀80年代初,以潘懋元編寫《高等教育學講座》和推動‘高等教育學'進入學科專業目錄為主要標志。”[9]
其四,為高等教育專門才人才培養和高等教育工作培訓提供了教材和著作。1981年廈門大學高等教育科學研究室獲準招收高等教育學專業碩士研究生;1986年廈門大學高等教育科學研究所獲準招收高等教育學專業博士研究生。但是在20世紀80年代,我國可以提供給高等教育學專業學生學習、閱讀,可用于高等教育工作培訓的專業教材和著作并不多,《高等教育學講座》無疑是必讀、必用之書。盡管我們無從得知當時究竟有多少人在學習、使用《高等教育學講座》,但是肯定不少。1983年版《高等教育學講座》印數為1萬冊,1985年版《高等教育學講座》印數為1.7萬冊,合計印數為2.7萬冊,但到1992年就出現市場上一書難求、出版社庫存告罄的情況,為滿足市場需要人民教育出版社推出了1993年版《高等教育學講座》。盡管1993年版《高等教育學講座》印數并不多,僅為1880冊,但可見《高等教育學講座》在當時的暢銷程度,也在很大程度上反映出《高等教育學講座》的社會影響。
客觀而言,《高等教育學講座》出版后產生了巨大的學術影響和社會影響,但其價值究竟如何?通常而言,學術著作的學術影響和社會影響,與學術著作的價值存在內在關聯,學術影響和社會影響巨大的學術著作,其價值理所當然高。但是梳理文獻可以發現,當前國內針對《高等教育學講座》的研究較少,即便是很多對潘懋元先生及其高等教育思想的專門研究,對《高等教育學講座》也是用筆寥寥,經常一帶而過,更遑論對其價值進行研判和挖掘。
目前論及這一問題的主要有兩位研究者。陳厚豐認為:“研究這三個版本,對于深入了解和研究潘懋元先生創立高等教育學的艱辛歷程、開拓性的學術研究以及其學術思想發展的脈絡、治學育人的特色和著作的語言風格等具有重要的價值。”[2]李均指出:“在中國,廈門大學教育學教研組編寫的《高等學校教育學講義》和潘懋元的個人專著《高等教育學講座》先后于1957年和1983年問世。雖然兩部著作皆屬高等教育學科的拓荒之作,但前者只是高等教育學的雛形,后者只是高等教育學的選講,因而都未被視為高等教育學科建立的標志。”[10]
比較兩方面觀點可以發現,前一種觀點著重強調《高等教育學講座》對研究潘懋元先生學術發展、學術特色方面的價值,所指實際上是《高等教育學講座》客體對“主體”的價值;后一種觀點指向《高等教育學講座》的“客體”價值,強調《高等教育學講座》只是高等教育學的“選講”,而非學科建立的標志。《高等教育學講座》作為潘懋元先生早期學術著作,對研究其學術發展、學術特色當然具有價值,但是這不等同于《高等教育學講座》自身的價值,充其量只能說是《高等教育學講座》的部分價值;“選講”的確是《高等教育學講座》初次面世的形象,但是形象不是價值,形象也無法詮釋價值。由此顯見,我國學術界并未對《高等教育學講座》的價值進行很好的研究,也并未對《高等教育學講座》的價值做出充分的估量。
學術著作一旦出版,猶如脫離母體的孩子,命運各不相同。與之“境遇”不同的是,學術界對潘懋元先生主編的《高等教育學》十分重視,研究較多,對其價值也給予了充分肯定,幾乎都將其視為高等教育學科創建的標志或標志之一。
潘懋元先生主編的《高等教育學》,由潘懋元、吳麗卿、王仁欣、羅杞秀、王增炳、張樹森、楊德廣、薛天祥、汪培棟等人執筆,分上、下兩冊,由人民教育出版社、福建教育出版社出版。《高等教育學(上)》于1984年7月出版,26.3萬字,九章,分別為:高等教育的性質和任務,高等學校培養目標,大學生身心發展的一般特征,大學教師,教學過程和原則,課程論,高等學校的教學形式和教學方法,高等學校學業的檢查與評定,教學手段。《高等教育學(下)》于1985年2月出版,24.5萬字,九章,包括:共產主義德育,大學生集體組織與教育,高等學校的體育與衛生,高等學校教育制度,研究生教育,科學研究,高等學校的領導與管理,高等教育發展簡史,高等教育學的研究方法。從編寫體例看,《高等教育學》除“緒論”外,各章開頭有“本章提要”,后有“復習與思考”,屬于教材。
《高等教育學講座》是一部學術著作。1989年《高等教育學講座》榮獲全國教育科學優秀專著一等獎,這是對《高等教育學講座》的學術著作身份屬性的確認。《高等教育學》是一部教材,這是事實。通常而言,學術著作與教材的區別是顯而易見的。主要區別體現在:其一,學術著作獨創性、原創性較高,教材盡管也有創見,但是獨創性、原創性相對較低;其二,學術著作以探究、發現新知識為目的,盡管教材也可以有新知識,但是主要還是“呈現”已有知識;其三,學術著作講究論證和分析,目的是要把發現的新知識論述清楚、分析透徹,讓人信服,盡管教材也要進行論述和分析,但主要目的是把已有知識交代清楚方便人們學習和理解。
比較《高等教育學講座》和《高等教育學》可知,《高等教育學講座》“學”與“術”表現得更為充分,“學”與“術”融合得更加完美,更具獨創性、原創性,理性色彩更濃厚、學理分析更深入。當然,作為“教材”的《高等教育學》與作為“學術專著”的《高等教育學講座》各有特色,社會影響和學術影響均屬巨大,強分高下沒有意義。筆者要強調的是,《高等教育學講座》作為我國乃至世界第一本系統論述高等教育學的學術專著,較完美地結合了“學”與“術”,具有深入淺出、融會貫通的特色,出版后產生了巨大的社會影響和學術影響,《高等教育學講座》特色鮮明、影響巨大,其價值不僅不應該被低估,更不應該被忽視。如果高教界對此“集體無意識”,這不僅是對學術著作本身的一種傷害,更是高等教育理論研究的一大憾事。那么,如何重估《高等教育學講座》的價值?進一步說,如何評定《高等教育學講座》的學術地位?這些問題亟待高教界進行研究和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