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現代性的發育成熟過程中孕育了“后真相”,從“前真相”到“后真相”,不是簡單意義上的時間跨度,顯現的是一定的階段差異,反映的是社會發展進程中借助于新媒介誘發的普遍征候。“后真相”時代大學生價值認知被解構,價值判斷受誤導,價值底線再降低。為消弭“后真相”時代大學生價值認同困境,無論是思政教育工作者還是大學生群體自身當堅持開放思維、培養批判思維、守住底線思維,引導大學生認同主流價值觀,警惕西方意識形態變相植入,提升大學生的價值判斷與品位,從而規避“后真相”的負面影響。
關鍵詞:“后真相”時代;大學生;價值認同
中圖分類號: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2095-6916(2020)23-0121-03
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是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的高度凝練和集中表達。黨的十八大提出,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是全體人民共同的價值追求。黨的十九大進一步指出培育和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要以時代新人為著眼點,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轉化為人們的情感認同。近年來,伴隨著主觀讓步于客觀,情感先于真實,質疑多于共識的“后真相”時代到來,部分大學生價值認同淺表化,其價值觀念可塑性、主觀情感易渲染等特征給予了“后真相”一定的發展空間,同時以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為基礎的主流價值認同不同程度上受到沖擊。為此,探要“后真相”時代大學生價值認同是當下研究主流意識形態灌輸與認同的緊迫課題。
一、透視“后真相”時代的含義及其本質
“后真相”,顧名思義,相對于“前真相”的概念。從“前真相”轉化為“后真相”,意味著認識與價值觀念自“前”向“后”發生了某種轉變。最初,“后真相”運用于哲學層面的認識論和形而上學的價值論中。在網絡媒體的推波助瀾下,經特朗普成功逆襲入住白宮、朝韓關系兩極逆轉,再到英國脫歐公投等此類“黑天鵝”事件頻繁發生,各種與事實相左,與傳統相背離的“網紅式”政治屢見不鮮,盡顯國際形勢的風云詭譎,“后真相”得以發酵拓展。2016年11月16日,post-truth(“后真相”)入選《牛津英語詞典》年度詞匯,意在反映2016年是具有緊迫性政治的一年。同年12月9日,“后真相”(postfaktisch)被德語協會選為年度熱詞,旨在相較于事實,“儼如感同身受”。
(一)哲學認識論層面
在哲學認識論層面,“后真相”定然不是一個嶄新的問題。認識的過程本是一個主觀見之于客觀的過程,這本身就涉及人的主觀性和物質客觀性兩個維度,主觀性泛濫則成為經驗論、實證主義、懷疑論以及相對主義的跑馬場。中國先秦時期就有詭辯論之說,宣揚獨立于主觀情感之外的事實真相是不存在的懷疑論和相對主義則出現于古希臘時代。普羅泰戈拉聲稱“個人是萬物的尺度”,認為事物的存在是相對于人的感覺而言的基調,這顯然與基于事實的真正判斷相互沖突。就本質上而言,懷疑論是具有虛無主義和相對主義傾向的。在認識論上,如果說“前真相”是思維方式在主觀與客觀兩個維度上產生了分歧,那么“后真相”則是在現代性發育過程中產生了客觀事實與主觀意念的本末倒置,是主觀認識與客觀事實妥協于價值共識。因此,有學者用黑格爾“壞的主觀性”概念來描述“后真相”時代堅實客觀性的坍塌和純粹主觀性的無拘無束[1]。
(二)社會生活層面
馬克思、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深刻地揭示了人們的交往方式與物質生產之間的雙向關系,“個人是什么樣的,這取決于他們進行生產的物質條件。”“生產本身又是以個人彼此之間的交往為前提的。這種交往的形式又是由生產決定的。”[2]物質生產方式決定交往方式,這種交往方式又與建立在物質基礎之上的市場經濟相適應。在“后真相”時代人擺脫對人的依賴,轉化為對物的依賴,物化的交往方式由此得出。這種物化的交往方式是以利益為導向,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呈現為交換關系和功利關系。交往符號化,也稱之為交往異化。交往異化衍生出介于真實與虛假之間的第三類詞即半真半假、虛實不定,故稱為信任異化。在西方政治生活中,這種信任異化表現得尤為突出。西方國家曾經揭示政治事實的公共媒體、政客們如今淪為“謊言制造機”,借助媒體打造虛假形象,擺弄事實。在看似慷慨激昂的公眾演講中透露著經過加工處理的碎片化信息,儼然一副道貌岸然之相。美英等西方國家政治公信力被弱化的同時,民粹主義日益盛行,偏執的民粹主義者將真相解釋權握于自己手中,做出客觀事實讓步于主觀意念的價值判斷。“后真相”的致命弱點正是在于這一點,缺乏客觀理性。
(三)新媒介傳播層面
新媒介傳播是“后真相”滋生繁衍的土壤。“有圖有真相”在“后真相”時代是要打上一個大大的問號的。網絡技術愈發達,普通民眾對圖片信息處理加工技術運用越嫻熟,圖像表意狂歡的背后是“有圖還真不一定有真相”,這是鮑德里亞口中的現實與超現實的時代。馬基雅維利口中的“惡之花”是現代性發育的動力,也是盧梭眼中的悲觀動力。基于對新媒介的悲觀態度,將“后真相”時代理解為是一個被篡改的時代也不為過。新媒介傳播由“縱向”傳播轉變為“扁平化”傳播,海量信息的散布傳播,裹挾著虛假不定、看客們無從得出事實真相,也不賴于探尋何為事實真相,僅憑個人的直觀感受,基于個人主觀情感的摻雜而做出價值判斷。
從“前真相”時代到“后真相”時代,不是跨越,也不僅僅是時間維度上的過渡,而是呈現出一定的階段差異性。這種差異性不是天平的兩個極端,“后真相”時代斷然不是對客觀事實的徹底無視。在新媒介傳播的誘導下,物化交往形式下的信任異化被放大,事實解釋與真相建構雜糅著個人的主觀判斷,真相滑向主觀認識,從而導致客觀事實、權威解釋、政府公信力等面臨不同程度的挑戰。
二、“后真相”時代大學生價值認同困境剖析
當代大學生基本屬于“網絡的一代”,網絡時代與“后真相”時代的疊加,無異于是虛假于真實被放大,客觀讓步于主觀被放大,價值判斷偏向于主觀情感被放大,長此以往勢必動搖大學生價值認同的客觀基礎,引發大學生價值認同困境。
(一)“后真相”時代解構大學生價值認知
原初語境中的“認同”(拉丁文idem)概念包括客觀存在的相似性和相同性,指向心理認識上的一致性和由此形成的社會關系,建構認同的基礎是對于認同對象認知的一致性[3]。西方民主制度與經濟制度間的紐帶被斷裂,互惠性和共享性的經濟發展受阻,導致西方社會面臨著社會結構性危機,社會價值共識隨之瓦解。這里,筆者所言“后真相”時代的西方社會共識瓦解并不是等同于認為當代中國面臨同樣的社會結構性危機。而是這股由“后真相”現象引發的社會思潮值得警惕,就一定程度而言,它是對當代大學生價值認知的一種解構。“后真相”時代,犬儒主義心態盛行于青年大學生之中,對事實的判斷不是依照證據,而是跟隨個人的喜好,偏聽偏信一家之言,個人價值取向與社會價值導向相沖突。顯然,這與主流價值認同一致性背道而馳,主流價值認同的客觀基礎受到沖擊。
(二)“后真相”時代誤導大學生價值判斷
在吉登斯看來,隨著社會的流動性和交往范圍的擴大,現代社會的人們生活呈現“脫域”狀態。原本大學生在認清事實根據時傾向于依賴專家知識,然而專家在意見看法上產生分歧,往往就同一事件做出不同的解釋,解釋與解釋間產生矛盾沖突,“后真相”時代“解釋沖突”尤為突出。當權威知識陷入解釋學沖突,加之民間信息出現泛濫和冗余,如何獲得真相就成為社會的難題,如何疏導大學生做出正確的價值判斷陷入困境。另外,群體承載著社會主流價值導向的工作,假如是與社會主流價值唱反調,那就是對個人之于群體價值判斷的誤導。勒龐在《烏合之眾》中寫道:“群體會相信子虛烏有的一切,諸如刀槍不入,諸如神靈鬼怪,諸如預言讖語,諸如一切與精神力量相關的事情。但凡這類不合邏輯的事情,總是能夠獲得他們近乎瘋狂的虔信。”[4]“后真相”時代價值觀念多元化、價值秩序多維化,在虛擬的網絡空間與現實生活中你方唱罷我登場,大學生成為不同價值文化的擁躉者和踐行者,進而會削弱社會主流價值認同。
(三)“后真相”時代降低大學生價值底線
“網絡的一代”是情緒化被放大的一代,是借助于新媒介在“后真相”助推下的思想要自由、感情要宣泄的一代。“吃瓜群眾”一大片,偏激的大學生也不少見。“后真相”時代在其本質上有離散主流意識形態凝聚力,陷個體價值取向于多元化,社會價值于復雜化的嫌疑。大學生價值取向具有可塑性,在心理上追求個性和自主化,突出表現在利益需要和情感興趣上。因而,在價值取向與觀念認同上趨向于對內價值同質化,對外排他性的亞文化小圈子。這種亞文化小圈子在網絡信息技術的處理與傳播上被放大,愈發與以主流價值為導向的一元主流意識形態相沖突,更有甚者在“后真相”時代展開爭奪話語權的較量。其中不乏部分大學生造謠傳謠扭曲事實,丑化社會制度,挑釁政府權威,與社會主流價值相對立。將客觀事實置于個人主觀意念之上,會導致價值底線一降再降。
三、“后真相”時代大學生價值認同困境應對之策
“后真相”是一個極具負面影響的時代現象和社會思潮,置身于這一思潮中的大學生價值認知被解構,價值判斷受到誤導,價值底線逐步下滑,是大學生對社會主流價值認同過程中所面臨的挑戰。
(一)堅持開放思維,引導大學生認同主流價值觀
價值認同的物質基礎是個人與社會存在共同利益,滿足共同的需求、實現共同的利益是社會大眾最終達成價值認同的基礎。國家的發展是個人發展的大前提,皮之不存毛將焉附。中華民族在中國共產黨的帶領下,經歷了站起來的艱辛、富起來的拼搏到強起來的自信。作為當代大學生,我們有理由相信黨領導的方針正確,有理由相信我們的政治正確,更有理由相信我們的價值正確。自十八大以來,中國日益走向世界舞臺中央,人類命運共同體成為世界各國共同話題,以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為指導的“中國之治”為世界所認可。首先,要為我們自己所認同。應時代發展所需,我們仍然要堅持開放思維。社會越開放,對意識形態的主導性、對社會主流價值的導向性要求越高。面對“后真相”時代的沖擊,我們要在堅持開放思維中,站穩自己的立足點,守住意識形態主陣地,于繁雜的負面信息中越發彰顯主流價值的價值。關起門來大搞教育或許收效甚微或許適得其反,“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換一個角度看就是“越對比越知其好”。在開放中堅持引導,在引導中堅持開放不失為一良方。
(二)培養批判思維,警惕西方意識形態變相植入
西方社會諸如“普世價值”、虛無主義、新自由主義對于中國當代青年大學生而言,對其實質內涵和思想體系并未全然了解。僅僅從微博、微信等新媒介傳播中獲取皮毛,可謂“只言片語”的了解中加上部分個人主觀理解。這是“后真相”時代下,涉世未深的大學生部分寫照。甚至少數大學生以此標榜個性,趨之若鶩,引發價值困惑。如若不加以及時引導,則會價值取向跑偏。價值引導要求在堅持灌輸主流價值的同時培養學生自主批判思維。“授之以魚不如授之以漁”,青年大學生并非年幼無知的小孩,在價值引導過程中簡單告知什么是錯什么是對恐怕沒那么容易接受。著重點應在于培養批判思維,引導大學生自主辨別是非對錯。當西方意識形態變相植入時,相關職能部門需及時介入,“敢于亮劍”的同時透徹分析其產生背景、思想實質、演變軌跡以及未來發展走向,引導大學生從源頭上抵制西方價值觀念的腐蝕。要防止青年大學生因知之不全,主觀想象而引發價值認同嬗變或扭曲,對西方意識形態的盲目崇拜而形成反馬克思主義思潮的防御機制。
(三)守住底線思維,提升大學生的價值判斷與品味
大學生價值取向可多樣化、多元化,但這不是毫無底線的混亂無序。價值取向需要社會導向,大學生價值取向定然要在偏斜運動中趨于必然的直線運動,定然要與社會主流價值相吻合。在“后真相”時代背景下,價值引導需要堅持開放思維,培養批判思維,更需要守住底線思維,這是大學生價值認同的最后一道防線。新媒介傳播視域下,青年大學生對信息傳遞的需要越來越迫切,其有助于拓寬視野,開闊眼界,然而附著于信息傳播之上的夾雜著錯誤的價值觀、惡俗的腐蝕性思想,無疑是對青年大學生價值認同的弱化。如若只是外部介入,通過“圍追堵截”的方式加以解決,恐怕只是治標不治本。價值認同從源頭上而言,應當是獲得情感認同。思政教育工作者需將思政課程與課程思政相結合,在守住底線的基礎上提升青年大學生價值品位,扮演好價值引導工作的守望者與傳播者角色。
馬克思指出“我們判斷一個人不能以他對自己的看法為依據,同樣,我們判斷這樣一個變革時代也不能以它的意識為根據;相反,這個意識必須從物質生活的矛盾中,從社會生產力和生產關系的現存沖突中去理解。”[5]想必“后真相”作為一個外來詞在中國生根定然有其現實基礎。“后真相”時代下推進大學生價值認同,要認清“情感先于事實”的特征,在需求多元、眾聲喧嘩的場域下引導大學生認同主流價值觀。唯有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內化為大學生的情感認同,方可規避“后真相”的負面影響。
參考文獻:
[1]李騰.“后真相”時代青年政治認同的困境及其應對[J].中國青年研究,2019(10).
[2]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
[3]詹小美,王仕民.文化認同視域下的政治認同[J].中國社會科學,2013(9).
[4]古斯塔夫.勒龐.烏合之眾[M].戴光年,譯.北京:新世界出版社,2010:27.
[5]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
作者簡介:張麗(1991—),女,漢族,安徽安慶人,上海財經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思想政治教育基礎理論。
(責任編輯:馬雙)
基金項目:本文系上海財經大學2020年研究生創新基金資助項目“‘后真相時代大學生價值認同探要”(編號:CXJJ-2020-367)的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