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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化時代的正義之思:從馬克思的觀點看

2020-02-27 09:48:03王瑩瑩張曉東
理論月刊 2020年7期
關鍵詞:全球化馬克思

□王瑩瑩,張曉東

(南京大學 哲學系,江蘇 南京 200241)

在當前關于全球正義問題的論辯中,自由主義、保守主義、社群主義,抑或后現代主義等不同陣營的學者著書立說,積極參與,主動發(fā)聲,這些爭論至今方興未艾[1](p6)。吊詭的是,這里面幾乎沒有馬克思主義者的身影[2]。換句話說,馬克思和他的理論在全球正義的討論中是不在場的。人們不禁會問,面對日益密切的全球政治與經濟合作,馬克思的理論過時了嗎?

答案是否定的。一方面,早在19世紀中葉,馬克思已察覺到來勢洶洶的全球化浪潮:“資產階級,由于開拓了世界市場,使一切國家的生產和消費都成為世界性的了。……資產階級挖掉了工業(yè)腳下的民族基礎。古老的民族工業(yè)被消滅了,并且每天都還在被消滅。”[3](p404)另一方面,比起馬克思生活的時代,近兩百年來科學進步和技術發(fā)展,人類社會的面貌雖然已經煥然一新,但是世界性經濟危機的頻繁爆發(fā),暴露出全球生產能力過剩與消費能力不足的嚴重沖突,越來越多的人意識到馬克思對資本主義周期性經濟危機的預測是對的。而且,與數百年前相比,全球勞動者的工資得到顯著提升,但是同資本家賺得的利潤比起來仍有天壤之別,這激發(fā)了工人階級跨越國家邊界聯(lián)合起來,通過持續(xù)的抗議與罷工等方式控訴分配不公。不僅如此,最近幾十年國際社會最突出的特點之一是生產的全球化,資本主義國家將生產安排到那些工資更廉價的地區(qū),以提高利潤率和增加剩余價值,相應地導致“對被壓迫國家及其勞動力的超級剝削”[4](p45)。

基于此,挖掘馬克思的理論資源,探討他將如何參與當前全球正義的論辯,從而將這兩個在很多人看來不太相關的話題聯(lián)結起來,是一個重要的嘗試。有人可能質疑說,馬克思的理論從來不訴諸“正義”,但是筆者將指出,這種質疑站不住腳。因為馬克思的理論不僅訴諸正義,還嘗試將正義范圍從國內擴展到全球。從馬克思的思想出發(fā)討論全球正義,既需要分析棘手的民族問題,還需要闡明他是一個什么意義上的世界主義者。本文將依次討論這些話題,旨在表明馬克思那里有充分的理論資源,可以為我們正確破解全球正義難題提供支援。

一、馬克思的正義范式:一般的與高階的

要讓馬克思參與當前全球正義的論辯,首先要解決一些有爭議的問題。有一種觀點認為,馬克思那里根本沒有規(guī)范性的正義觀,他也從來不訴諸正義來批判所處的時代和社會。這種觀點的支持者主要包括塔克爾(Robert Tucker)、伍德(Allen Wood)和布坎南(Allen Buchanan)等人。這種觀點雖然讓很多正統(tǒng)的馬克思主義者感到訝異,但卻有經典文本作為支撐。例如在《哥達綱領批判》中,馬克思對“公平分配”進行了嚴厲批判:“難道資產者不是斷言今天的分配是‘公平的’嗎?難道它事實上不是在現今的生產方式基礎上唯一的‘公平的’分配嗎?難道經濟關系是由法的概念來調節(jié),而不是相反,從經濟關系中產生出法的關系嗎?”[5](p361)在馬克思看來,作為一定社會結構的上層建筑,正義絕不可能超出社會的經濟結構本身,正義必須內在于具體的、歷史的生產,因而只能根據正義在特定的生產方式中的功能來看待正義概念。用伍德的話說:“法權制度在社會生活中僅僅扮演次要的角色;與以往大多數社會思想家的傾向不同,他(馬克思)覺得作為社會合理性尺度的法權概念并不那么重要。”[6]

我們可以把這種觀點稱作馬克思正義的“一般范式”,即不可能存在一種獨立的、外在于社會生產方式的,或者說超越歷史時代的正義原則。正義不可以用來抽象地衡量一切制度,它只是在特定生產方式背景下人們思維的反映,嘗試從具體的歷史情境中抽象出來的正義原則,都將是空洞和無用的純粹理性形式。馬克思在很多文獻中都主張這種正義的“一般范式”,他在《資本論》中也說道:“同吉爾巴特一起說什么天然正義,這是毫無意義的。……只要與生產方式相適應,相一致,就是正義的;只要與生產方式相矛盾,就是非正義的。”[7](P379)

但是,筆者認為,就像馬克思的理論本身就充滿張力一樣,正義這個概念在他那里也有另一副面孔,即一種不同于“一般范式”的“高階范式”。這表現在馬克思時刻展望一種比資本主義更好的社會體制。在《資本論》中,他對資本的內在邏輯進行了嚴厲地斥責,指出資本家在剝削和侮辱工人階級,剩余產品是“資本家每年從工人階級那里奪取的貢品”。不僅如此,資本家還用“搶劫”和“盜竊”而來的剩余價值繼續(xù)購買追加勞動力,“甚至以公平的價格來購買,就是說,用等價物交換等價物,這仍然是征服者的做法,他們樂于用從被征服者那里掠奪來的貨幣去購買被征服者的商品”[8](p618)。從馬克思的描述中不難看出,他將資本主義看作是不道德的制度,同時預設了一種值得追求和向往的“更高階”“更好的”社會形態(tài),即共產主義社會。

伍德等人或許會回應說:從更高階的社會形態(tài)來指認資本主義的不正義,與馬克思的本意相沖突。因為馬克思確實在很多地方反復地、充滿激情、和憤怒地將資本主義譴責為一種非人道的社會體系,但這些僅僅是社會學意義上的解釋和描述,而不是某種道德認識論。這意味著,只要與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相適應,馬克思就不會認為資本主義是不正義的,盡管資本家實際上在無情地奴役著無產階級。資本家如何對待無產階級屬于事實描述,資本主義社會的正義與否是屬于道德評價,事實與價值之間有不可跨越的鴻溝。換言之,描述正義或道德在社會中的功能是一回事,針對正義斷言的規(guī)范性評價則又是另一回事。

面對這種回應,我們可以這樣反駁:馬克思并不完全是開展價值無涉的社會學研究。例如描述共產主義高級階段時,他說“迫使個人奴隸般地服從分工的情形已經消失”,在勞動“成了生活的第一需要”,個人實現全面發(fā)展的時候,才算得上“完全超出資產階級權利的狹隘眼界”[5](p365)。很明顯,馬克思在這里要做出某種比較,指明共產主義社會要比資產本義社會更平等,更自由,更有助于滿足人的需要和達到自我實現。通過批評資本主義社會,馬克思在表達關于自己未來美好社會的看法,暢想一種更加人道的分配方式,即他提出的“各盡所能,按需分配”。

縱觀人類社會史,從前資本主義社會到資本主義社會,再到未來的共產主義社會,人們一直在追求更好的社會,努力實現“正義的增長”。不管伍德如何反對,我們都會做出這個社會比那個社會更好的價值判斷。所以,當伍德說馬克思不從正義之類的道德層面,僅僅從物質資料生產層面去批判資本主義時,并不能掩蓋馬克思同時在運用一種“更高階”的正義范式,即用共產主義社會的標準去評判當前社會。所以,筆者同意埃爾斯特(Jon Elster)的說法,“馬克思可能認為他沒有正義理論,但他實際上所做的種種分析,只有當我們把這種理論賦予他之后才是可以理解的”[9]。

因此,馬克思那里有“一般的”和“高階的”兩種不同的正義范式。“一般范式”正是伍德指認的,不應“神秘化”和“神圣化”正義概念,這表現在馬克思常常把正義看作受生產方式制約的法權概念。“高階范式”則表明,還有另一種解釋,即馬克思也一直在做“共產主義社會優(yōu)于資本主義社會”的跨時代的規(guī)范性評價,這標志著在正義上的“增長”。由此,馬克思既對正義做出社會學的解釋,又賦予正義規(guī)范性的評價力量。

在這個意義上,馬克思完全能夠參與正義問題的大討論,因為正義具有“一般”和“高階”兩種不同的解釋范式。這讓我們回想他的經典名言,“哲學家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釋世界,而問題在于改變世界”[3](p140)。借助于這兩個范式,既可以從實然的角度準確地闡釋資本主義全球化的實質,又能從應然的角度思考通過何種方式才能真正地達致正義,促進和實現人類繁榮。接下來本文將挖掘馬克思的理論資源,描述他的視野如何從國內擴展到國際層面,繼而探討他會如何看待全球化引發(fā)的民族問題,最后論證在什么意義上馬克思是一個世界主義者。

二、從國內到國際:馬克思正義視野的擴展

眾所周知,在馬克思的思想演變中,“全球化”是一個很重要的背景參照。馬克思在他的時代就已經認識到生產的發(fā)展與資本的擴張將推動全球市場的形成,在全球一體化時代,亟須一種正義的規(guī)范機制。相比之下,當代社會以羅爾斯(John Rawls)和米勒(David Miller)為代表的學者主張正義的場域要被限制在一國之內,不應擴展到全球范圍。他們反對全球平等的理由,要么是認為正義概念僅僅適用于自我封閉的合作型社會,實施正義要求一種強制性的社會制度,國際社會不滿足這種要求[10](p68);要么是強調生活在一國中的人們因為分享共同的信念和承諾、歷史和文化而具有一種特殊關系,這種特殊關系構成了各種特殊的義務或責任[11](p27)。

馬克思肯定強烈反對羅爾斯和米勒的觀點。資本和生產的全球化已經成為既定事實,它不僅推動了國家及其人民之間在政治、經濟和文化上大規(guī)模的互動合作,也促使達成某些強制性的協(xié)議與秩序。例如聯(lián)合國主導下的維和行動,和世界貿易組織具有的強制約束性等。尤其是,全球化放大了不同國家在科技發(fā)展和控制力量等方面的差距,加上資本與生俱來的國際流通特點,目前的全球秩序確實導致了嚴重不平等。按照馬克思的理解,沒有理由不去調整或改革這種秩序,以緩解和最終消除世界范圍內的“超級剝削”。

在馬克思看來,道德與正義是馬克思處理全球失序的一種嘗試。在《十八世紀外交史內幕》中,他深刻指出對一個政府行動的判斷“必須以它們所處的時代以及和它們同時代的人們的良知為尺度”[12](p287)。針對歐洲上層階級以無恥的贊許、假裝的同情和白癡般的漠不關心來觀望俄羅斯侵占高加索和宰割波蘭時,馬克思起草《國際工人協(xié)會成立宣言》時毅然寫道,工人階級要“洞悉國際政治的秘密,監(jiān)督本國政府的外交活動”,使“道德和正義的準則,成為各民族之間的關系中的至高無上的準則”[3](p10-11)。

馬克思還主張工人運動必須突破國家邊界的限制,把國際團結看作是共產主義者的重要使命,所有無產階級有著“共同的不分民族的利益”[3](p413)。需要指出的是,馬克思認為不同國家的工人解放不是同時完成的,而是首先在自己的國家組成一個階級,在本國范圍內進行斗爭。對此《共產黨宣言》里講得很清楚:“工人沒有祖國。決不能剝奪他們所沒有的東西。因為無產階級首先必須取得政治統(tǒng)治,上升為民族的階級,把自身組織成為民族,所以它本身還是民族的,雖然完全不是資產階級所理解的那種意思。”[3](p419)在后來的《哥達綱領批判》中,馬克思批判拉薩爾狹隘的民族觀點時再次強調:“工人階級為了本身的解放,首先是在現代國家的范圍內進行活動,同時意識到,它的為一切文明國家的工人所共有的那種努力必然產生的結果,將是各民族的國際的兄弟聯(lián)合。”[5](p367)

在馬克思看來,國家的存在絕不是永恒的真理,而應該把它看作暫時的組織結構,依賴于特定的經濟和社會條件。一旦這些條件發(fā)生改變,即無產階級取得政權,國家就失去了存在的必要。這在資本主義社會無法實現,盡管資本主義可以促進工業(yè)生產和貿易自由,但是一些人對另一些人、一些民族對另一些民族的剝削和壓迫不會消失。只有“無產階級的統(tǒng)治將使它們更快地消失。……人對人的剝削一消滅,民族對民族的剝削就會隨之消滅。民族內部的階級對立一消失,民族之間的敵對關系就會隨之消失”[5](P419)。

馬克思意識到,要實現一個新的全球社會主義社會并不容易。雖然全世界的無產者都有共同的敵人——資產階級,但是資產階級總是竭力將來自不同國家的無產者分開,以便更好地統(tǒng)治他們。從原則上來說,最符合無產階級利益的方式當然是他們不分民族與國家地聯(lián)合起來,但是在與資本家的長久角力中,總是潛在長期利益與眼前利益的沖突。例如,無產階級在某一國取得勝利,資本家為了追求剩余價值,很可能給另一個國家的無產階級施加更大的剝削,又或者是資本家引入國際外來勞工來應付本國的工人運動。在1866年發(fā)表的《國際工人協(xié)會章程和條例》中,馬克思分析了該現象,指出“由于每個國家里各個不同勞動部門的工人彼此間不夠團結,由于各國工人階級彼此間缺乏親密的聯(lián)合”,工人階級的解放還沒有取得什么效果。然而工人的解放“既不是一個地方的問題,也不是一個民族的問題,而是涉及存在有現代社會的一切國家的社會問題,它的解決有賴于這些國家在實踐上和理論上的合作”[19](p171)。因此,馬克思強調政治運動始終應該堅持無產階級共同的長遠利益至上,壓倒狹隘的眼前利益。可以看到,馬克思認為要抵抗來自壓迫者的“分裂”與“統(tǒng)治”,只能訴諸全世界無產階級的共同利益,即《共產黨宣言》中那句振聾發(fā)聵的口號:“全世界的無產者聯(lián)合起來!”[3](p435)

綜上所言,與羅爾斯和米勒等人明確反對全球平等正義不同,馬克思是全球平等正義的堅定支持者,更準確地說,他是一個世界主義者。一方面,馬克思意識到資本的邏輯和價值的擴張已經跨越了國界,世界市場的糟糕后果是讓很多人不僅暫時地失去作為有保障的生活來源的工作,而且陷入真正的、毫無希望的絕境之中。另一方面,他又指出,無產階級的解放只有在世界歷史意義上才能存在[3](p166)。國際關系研究專家克里斯·布朗(Chris Brown)一語中的:“馬克思的思想原則上是世界主義的,它建立在作為普世階級(universal class)的無產階級的團結統(tǒng)一之上,無產階級的最終勝利將使國內與國際的政治化為烏有。”[13](p199)

客觀地說,全球化浪潮勢必對民族文化、民族認同和民族習俗等造成巨大沖擊。很多世界主義者因此斷言,全球化進程帶來的是民族情感的完全消逝。如此說來,作為一名世界主義者,馬克思將如何看待民族問題,成為擺在研究者面前的重要課題。

三、全球正義與民族問題

毋庸置疑,追尋全球正義,肯定需要認真審視“民族問題”。從某種意義上,民族情感、文化和歷史等因素,成為追尋全球正義之路的“絆腳石”。在那些被稱之為民族主義者的人看來,顯然應該更加偏愛與其享有共同的歷史傳統(tǒng)和文化習俗的同胞,這種偏愛不會隨著共產主義的到來而式微。民族主義者這種看法是建立對民族(nation)和國家(state)的區(qū)分之上。嚴格地說,民族和國家并不是一回事。民族是以語言、歷史和文化為基礎所建構的,國家則與政治制度和法律強制聯(lián)系在一起[14](p3)。有人因此批評說,馬克思在著作中并不區(qū)分民族和國家的差別,而是經常互換使用,民族一詞既是國家主權的表達,也是人們對這個團體而非那個團體的忠誠情感的流露,到了共產主義社會,隨著國家的消亡,以語言、歷史和文化為紐帶的民族情感認同也將煙消云散。

然而這種說法并不準確。馬克思的確有時候不做嚴格區(qū)分,例如他給友人帕維爾·安年科夫的信中寫道:“難道各族人民的整個內部組織、他們的一切國際關系不都是某種分工的表現嗎?難道這一切不是一定要隨著分工的改變而改變嗎?”[15](P411)信里面的“各族人民”可以理解為“國家公民”,因為不存在國家的話,就無法參與常規(guī)的國際活動。但是馬克思在另一些時候又區(qū)分了“民族”與“國家”的不同。他在《德意志意識形態(tài)》中說國家是“虛幻的共同體形式”,與之相對,“每一個家庭集團或部落集團”則有著“骨肉聯(lián)系和語言”等各種現實的聯(lián)系[3](p164)。這表明,以文化、歷史和語言為紐帶的“民族”與強調政治統(tǒng)治為特征的國家有很大的不同。進入共產主義社會的高級階段,工業(yè)的發(fā)展會加速國家的消亡,世界市場的形成把所有政治國家合并為一個單一的經濟整體。所以,我們不能得出結論說,在馬克思那里“民族”和“國家”是混淆不分的。

那是不是像民族主義者所認為的那樣,民族性是一種根深蒂固的集體意識,即使到了共產主義社會也一直存在[16]?筆者認為,在馬克思的分析框架中,民族意識和認同也會消失。在他看來,民族性歸根到底是由統(tǒng)治階級在保持和鞏固他們的權力時所激發(fā),在資本主義社會,民族性作為上層建筑中的意識形態(tài)內容,是建立資本主義秩序的必要基礎。所以,民族是一個歷史范疇的概念,每個民族都會對自己的文化傳統(tǒng)、歷史過往以及語言文字有很大的依戀與認同,但是這種依戀和認同仍是由特定的經濟狀況決定的。一旦工業(yè)革命在全球范圍內展開,由于資產階級開拓了世界市場,以往那種地方的和民族的自給自足和閉關自守狀態(tài),逐漸被各民族的互相往來和互相依賴所代替。這種世界交往的趨勢不僅出現在物質生產領域,也出現在精神生產領域,從而使各民族的精神產品逐漸成為全人類的共同財富。“隨著資產階級的發(fā)展,隨著貿易自由的實現和世界市場的建立,隨著工業(yè)生產以及與之相適應的生活條件的趨于一致,各國人民之間的民族分隔和對立日益消失。……人對人的剝削一消滅,民族對民族的剝削就會隨之消滅。”[3](p419)所以,馬克思對民族問題的診斷,不像民族主義認為的民族問題是由民族本身所產生,而是指出它是生產的工業(yè)化和社會的現代化共同作用的結果。

當然,當代民族主義者會這樣批評馬克思:隨著全球化的發(fā)展,馬克思關于民族終將消逝的預言非但沒有成真,反倒愈來愈成為全球多元時代身份認同的基礎。馬克思當初設想有組織的工人運動具有雙重議程,其一是在國內獲得政治領導權,其二是同其他民族的工人運動建立聯(lián)系,以增強民族團結的意識。但是近一百多年無產者國際聯(lián)盟非但沒有真正建立,反倒是由于戰(zhàn)爭和侵略,民族自決的要求日趨強烈,也更具有敵意和攻擊性,從而引發(fā)不安全和恐懼的激進民族情緒。從某種意義上說,如今的民族主義雖然會激發(fā)起人們對身份的尊重和邊界的捍衛(wèi),但也變得更加有分裂傾向和“排他”趨勢。所以,20世紀英國著名的新左派學者奈恩(Tom Nairn)觀察到全球化運動中創(chuàng)造出來的異質化和仇外的民族情緒后,感慨如今人人都是民族主義者[17](p91)。

然而,面對當代民族主義的責難,馬克思依然能從容應付。因為無論當代學者對民族主義的分析多么歧見雜成,背后都有一個核心共識:對民族的情感和認同,與現代性和全球資本主義的發(fā)展密切相關。換句話說,民族主義是一個現代性現象,是對抗全球不公平的政治經濟體制的必然結果。對于這種不公平的體制,馬克思早就警示過我們“應該經常提到而不該忘記的”[18](p709)。所以,從發(fā)生學意義上說,當代民族主義者要求承認特殊身份和特定歷史文化,乃是源自全球化引發(fā)的不安全感。我們更需要反思民族自決和自治訴求背后所表達的東西。在這個問題上,馬克思的觀點仍然是對的。他一直在告訴我們,要正確理解全球化和民族主義之間的關系,民族主義只是現代性和全球資本主義發(fā)展邏輯的產物而已。

所以,無論是一百多年前的民族問題,還是當下甚囂塵上的民族主義情緒,都可以從馬克思那里找到可靠的分析資源。馬克思絕不是否認民族文化、歷史和語言的重要性,而是指出之所以會出現棘手的民族問題,蓋因全球范圍內不公平的政治經濟關系,以及由此衍生的沖突與矛盾。在這個意義上,馬克思的理論能夠為我們提供一種更富有歷史基礎的對資本主義動力機制的解釋,也可以提供一種超越民族局限性的未來全球共同體的藍圖。

四、馬克思如何批判當代全球正義論者

如上文所言,馬克思是一個世界主義者,他既體認到民族文化、歷史和語言的重要性,也意識到民族之間沖突的根源乃是全球不平等的政治與經濟關系,因此只有改變了這種不平等的關系,才能實現真正意義上的全球正義。馬克思的思想雖已歷經百余年的洗禮,卻從未喪失理論的光輝。那么百余年后的今天,面對當前西方代表性的全球正義觀,他又會做出何種批判?接下來筆者站在馬克思的理論立場,檢視當下三種主流的全球正義觀,探索馬克思如何思考和反駁這些觀點,在比較中澄清馬克思立場的核心要義。

第一種全球正義觀是以辛格(Peter Singer)等人為代表,以“關愛”與“同情”為基礎的功利主義進路。這一進路認為,隨著地球村的形成,“關愛”無關乎距離遠近,是一種普遍的道德價值[19](p155-170)。但是,馬克思肯定不會認同辛格(Peter Singer)提出以關愛或同情作為支持世界主義理想的基礎。馬克思批評建立在人們之間抽象地“普世友誼”之上的革命行動,認為這種“普世友誼”要么缺少實質的內容,要么對民族國家內部的階級斗爭漠不關心。在他看來,由于物質條件的限制,工人運動一開始只能在一國之內展開,達到一定條件后才能在世界范圍內展開。所以他在《關于自由貿易的演說》中才會這樣說:“把世界范圍的剝削美其名曰普遍的友愛,這種觀念只有資產階級才想得出來。在任何個別國家內的自由競爭所引起的一切破壞現象,都會在世界市場上以更大的規(guī)模再現出來。”[3](p373-374)

第二種全球正義觀是以舒(Henry Shue)等人為代表,以實現基本權利的滿足為目標。舒認為,如果將生存權當作一種基本權利,那不僅要求免于外部的干涉(例如發(fā)達國家對落后國家的剝削),還要給弱者提供幫助,克服他們在生存上的不足[20](p5-9)。但是,馬克思肯定也不會同意。在他看來,通過“權利”進路來分析國際問題是本末倒置,“權利”是一種法律關系,必須由社會的經濟結構來解釋,這是歷史唯物主義的基本要義。而且,訴諸基本權利的滿足,很容易變成是為全球資本主義——而非共產主義——辯護的意識形態(tài),因為高揚基本權利一直都是資本主義社會的重要標簽,是自由競爭市場中資本邏輯結構的內在要求。誠如馬克思所言,一旦訴諸權利,就落入了資本主義意識形態(tài)的窠臼,資本主義社會“確實是天賦人權的真正伊甸園,那里占統(tǒng)治地位的只是自由、平等、所有權和邊沁”[18](p168)。

第三種全球正義觀是以博格(Thomas Pogge)等人為代表,要求人們承擔一種強道德義務,以追尋正義的全球秩序為目標。博格認為,當前的全球制度使得富國和富人不斷地傷害著窮國和窮人,這是不道德的,必須要停止當前國際社會不公正的傷害[21](p10-13)。博格的觀點在一定程度上與馬克思有相似之處,他們都指認和追求一種“更好的”全球政治經濟制度,但是方式有所不同。博格訴諸規(guī)范性的道義力量,要求人們承擔一種強道德義務去支持更公正的世界秩序。馬克思雖然在討論世界秩序時也提及道德與正義,但認為歸根到底還是要從現實的物質資料生產中找到出路。

因此,同前面提及的幾位全球正義論者相比,馬克思始終聚焦在兩個方面:第一,聚焦于消除國際社會的“超級剝削”。他拒絕資本主義的全球化體系,因為在這樣的體系中,發(fā)達國家擁有的資本和技術的力量,使得它們自身處于全球化體系的中心,同時迫使不發(fā)達國家被迫處于全球化體系的邊緣地帶,“一種與機器生產中心相適應的新的國際分工產生了,它使地球的一部分轉變?yōu)橹饕獜氖罗r業(yè)的生產地區(qū),以服務于另一部分主要從事工業(yè)的生產地區(qū)”[12](p520)。結果是形成一種“中心—邊緣”的結構,邊緣國家被迫依附于中心國家,接受它們的剝削卻無力抗爭。而且,在資本全球化更加繁榮的今天,這種“中心—邊緣”結構不僅沒有消失,反而變得越來越穩(wěn)固[22](p26-27)。所以,馬克思一直致力于反對國際社會的“超級剝削”,建構一種保障所有人平等參與的制度,以此消除國際分工帶來的異化與貧困,讓全球人民共享社會財富。第二,聚焦于促進和實現人類繁榮。按照著名政治哲學家吉爾伯特(Alan Gibert)的說法,馬克思借鑒和修正了亞里士多德幸福論,通過考察行為活動能否促進個人幸福與提升生活品質來評估該行為活動本身,在這個意義上,馬克思的理論是一種探討人類繁榮的理論[23](p260)。在全球資本主義制度下,由于人們處于被剝削和從事異化勞動的事實,阻礙了他們遵從人之為人的本性來生活,實現人類繁榮根本是不可能的。只有到了共產主義社會,全世界的勞動者形成自由聯(lián)合勞動制度,才既充分地激發(fā)起每個人的勞動潛力,又在不同的生產者和消費者之間建構起“互惠”的橋梁,進而“我們每個人在生產過程中就雙重地肯定了自己和另一個人。……在我個人的生命表現中,我直接創(chuàng)造了你的生命表現,因而在我的個人活動中,我直接證實和實現了我的真正本質,即我的人的本質,我的社會的本質。”[24](p37)

五、結論

至此,圍繞馬克思與全球正義的聯(lián)結,本文已經表明,我們可以從馬克思那里尋找到充分的理論資源,使他參與到當前全球正義的論辯中來。馬克思的理論視角并不局限于一國或一個區(qū)域之內,他的目標是“全世界的無產者聯(lián)合起來”。面對全球化引發(fā)的棘手的民族問題,他既承認民族文化、歷史和語言具有的重要性,又指出民族問題的產生實際上同不公平的全球政治經濟體系相關。在此意義上,馬克思是一個世界主義者。與當前主流的全球正義理論相比,馬克思可以為我們提供新穎的、批判性的和有價值的理論洞見。他致力于消除資本主義全球化帶來的“超級剝削”,促進和實現人類繁榮。盡管馬克思生活的時代迄今已有數百年,但是他的理論沒有過時,對我們分析滾滾而來的全球化浪潮依然具有啟示性意義,也能讓主流的理論家們更加審慎地對待他的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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