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省怒江州學校開展射弩項目對策研究①

田世昌 母順碧 張愛華

(云南師范大學體育學院 云南昆明 650500)

文化需要是推動文化發展的動力，也是促成文化自信的原因[1]。隨著怒江州社會經濟的發展，怒江傈僳族射弩已由游獵經濟時代的生產需要向豐富文化生活和滿足休閑娛樂需要轉變，成為傈僳族每年“闊時節”“澡堂會”的表演內容。然而失去生產需要的傈僳族射弩，在現代體育文化和城市休閑娛樂文化的沖擊下，正逐漸失去傳承與發展的空間和動力。

文化傳遞是學校教育的本質功能，學校作為文化傳遞的重要場所，是傳承和弘揚民族傳統體育文化最為有效的載體之一。一方面，學校教育者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文化精英，他們理應肩負傳播民族體育文化的社會責任。另一方面，學生作為學校民族傳統體育文化傳承的主體，可塑性強，正處于接受民族傳統體育文化，形成民族文化價值觀念的關鍵時期。為此，該文對怒江地區學校如何開展射弩項目問題進行探究，以更好地促進該地區射弩民族體育文化的發展，為學校傳承與發展民族傳統體育文化提供借鑒。

1 怒江州學校開展射弩項目的優勢分析

1.1 傈僳族學生對射弩文化的認知有利于形成射弩文化認同

民族體育文化傳承與發展的前提和基礎是民族傳統體育文化認同；而民族傳統體育文化認同的形成是民族個體對本民族傳統體育文化價值認知和選擇的必然結果[2]。

2018年在怒江州進行課題調研時發現，傈僳族學生較為了解民族射弩。如表1所示，被調查的220名學生中，有53.6%的學生認為自己了解民族射弩，其次依次是爬刀桿（45%）、蕩秋千（40%）、過溜索（37.7%）、砍竹竿（2 3.6%）、泥彈弓（18.6%）、皮球得來火（17.3%）、拋石（15%）和爬繩比賽（14.1%）等項目。

1.2 傈僳族學生對射弩項目具有積極的學習傾向和一定的感性認識

調查結果顯示，58.7%的學生喜歡射弩項目，66.8%的學生愿意學習射弩，31.8%的傈僳族學生參加過射弩活動，具有一定的射弩經驗，已對民族射弩形成了一定的感性認知。傈僳族學生是學校射弩文化學習的主體，他們對射弩項目的積極學習傾向和感性體驗，十分有利于射弩項目在學校的開展（如表2、表3所示）。

表1 怒江州傈僳族學生對本民族體育項目認知情況一覽表

表2 怒江州傈僳族學生對射弩項目態度情況一覽表

表3 怒江州傈僳族學生射弩學習傾向和射弩技術掌握情況一覽表

表4 怒江州傈僳族學生的現代體育認知情況一覽表

1.3 怒江地區領先的射弩術水平將為學校開展射弩項目提供人力資源與項目技術資源支持

1986年，烏魯木齊第3屆全國少數民族運動會上，射弩首次被列為競賽項目[3]，貢山縣豐勝光榮獲1枚射弩金牌，維西縣和文光獲射弩金牌及銅牌各1枚；在第四屆全國少數民族體育運動會上，維西縣和忠文獲射弩全能銀牌和立射銅牌等（傈僳族簡史編寫組，2008）。2014年，怒江州舉辦了首屆“怒江州弩王爭霸賽”，此后，每年“闊時節”期間都舉行弩王爭霸賽。2018年，云南省第十一屆少數民族傳統體育運動會上，怒江州獲得男子傳統弩團體第二名、女子傳統弩團體第三名的好成績[4]。2019年，在第十一屆全國少數民族傳統體育運動會上，云南省派出了李春麗、李曉黎、羅成書、高興亮、魯主和七鳳6名射弩隊員參賽[5]。其中七鳳來自怒江州，代表團的射弩教練員郁四益則是怒江州射弩協會會長。賽事是檢驗平時訓練，提升訓練水平，激勵人才培養的重要途徑。怒江州通過各種射弩比賽的舉辦與參與，一方面提升了怒江州射弩項目在全國的影響力，另一方面也較好地推動了怒江地區射弩競技人才的培養，為射弩走進校園提供了人力資源支持，有利于校園射弩活動的開展。

張雪峰、張文海等學者認為“既然云南傳統弩水平最高的地區在怒江州，那怒江就應該集聚了許多優秀的射弩人才。那些有意開設射弩課程的學校就該派遣教師去怒江地區虛心向這些專家求教[6]”。這也間接說明怒江州具有傳統射弩技術水平領先和射弩優秀人才聚集的優勢。與其他地區相比，怒江州開展校園射弩活動，具有近水樓臺的師資優勢。

1.4 怒江州射弩運動的社會化發展也為學校開展射弩項目提供人力資源與環境支持

在訪談怒江州射弩協會會長郁四益時了解到，怒江州射弩協會自2009年成立以來，目前已發展到9個射弩協會，約2000名協會成員。射弩協會會定期組織一些射弩活動，例如，貢山縣射弩協會每個星期六都會組織比賽活動，射弩活動已成為部分傈僳族閑暇生活的組成部分。社區是居民生活的聚居地，是傳統體育賴以生存和發展的原生土壤。射弩協會能在閑暇時間自發組織社區居民，開展民族射弩活動，豐富民族文化生活，形成射弩文化交流氛圍，推動射弩文化在社區的有效傳承與發展，潛移默化地影響社區青少年兒童學生的射弩文化認同；為當地學校開展射弩項目創造了技術指導與人力資源支持條件。

1.5 政府部門的各種支持為學校開展射弩項目創造了條件

怒江州2016—2020年全民健身計劃中，明確提出打造“飛渡怒江過溜索表演賽”“怒江州傈僳闊時節民族射弩爭霸賽”等全民健身活動品牌。積極開展以民族射弩項目、民族健身操（舞）為代表的民族民間傳統體育活動，并積極向鄉鎮（社區）和學校推廣。伴隨著“民族民間文化進校園”的深入推進，2016年怒江州教育局上報州文體局的“十所民族文化傳承基地學校名單”中，涉及到傈僳族文化傳承的學校主要有“怒江州民族中等專業學校、怒江州民族中學、怒江州實驗小學、怒江州直幼兒園、瀘水市民族中學和福貢縣省定民族完小”，其民族傳統體育項目內容主要是舞蹈操和射弩。怒江州教育局積極申報民族文化傳承基地學校的所產生的示范效應，十分有利于該地區各學校開展包括射弩在內的各種民族民間體育文化。

2 怒江州學校開展射弩項目的劣勢分析

2.1 學校現代體育對校園民族射弩產生的負面影響

傈僳族青少年兒童進入學校后接觸更多的是現代體育，而本民族傳統體育卻很少接觸。長期的學校體育認知與體驗，強化了傈僳族青少年兒童的現代體育文化認同。越來越多的傈僳族青少年兒童對本民族的傳統體育文化缺乏認知、缺乏自信，認為落后于現代體育，不愿意參與本民族傳統體育活動，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射弩項目在學校的開展。

表5 怒江州傈僳族學生的現代體育態度情況一覽表

表6 怒江州傈僳族學生對本民族傳統體育落后與否的認同一覽表

表7 怒江州傈僳族學生體育選擇傾向一覽表

調查結果表明，在220名學生中，59.6%的學生認為了解現代體育，66.7%的學生喜歡現代體育。在面對現代體育與傈僳族傳統體育的選擇時，愿意選擇本民族傳統體育的傈僳族學生為19.1%，而30%的傈僳族學生愿意選擇現代體育，10.5%的傈僳族學生不清楚如何選擇，40%的傈僳族學生無論是本民族傳統體育還是現代體育都愿意選擇，只有0.5%的傈僳族學生兩者不愿意選擇。接近1/3的學生已不再愿意選擇本民族傳統體育，這勢必會制約射弩項目在學校的開展（如表4至表7所示）。

2.2 怒江州學校教育缺乏開展射弩等民族體育文化的持續動力

在目前的升學考試機制下，無論是家長，還是地方政府，都自然而然地把升學率作為評價學校質量的關鍵指標，甚至是唯一指標。無論是學校，還是學生，均出于自身利益需要，最終無奈而理性地選擇了應試教育。因而學校在國家政策規范體系中，逐漸形成“轟轟烈烈講文化傳承，扎扎實實搞應試教育”的格局。

2.3 怒江州學校開展射弩項目面臨場地設施匱乏、器材費用高和安全隱患大等問題

射弩活動對場地的要求不高，只需平坦開闊，不少于30m的長度即可，室內外均可。對于學校而言，缺乏用于射弩教學的專門場地。不少于30m長的場地，相當于一個標準籃球場的大小；籃球場地在每個學校基本都有，但沒有改造過的籃球場很難安全地用于開展射弩活動。除此之外，最關鍵的問題還在于弓弩器材費用高、易損耗，存在極大的安全隱患。學生的安全問題備受家庭和社會的關注，以及地方政府和國家的重視。很多地方政府對學校教育的評估采用“安全一票否決制”。若出現安全問題，學校領導會因此被罷免職務，甚至被追究法律責任的大有人在。因此，許多領導從安全角度考慮，是不太愿支持學校開展射弩項目的。

3 怒江地區學校開展射弩項目的對策

3.1 把射弩等民族體育文化傳承作為政府政績考評與學校辦學質量評估指標

政府部門，特別是教育行政管理部門，應建立完善的學校教育評價體系，把所在地區學校民族文化傳承與發展情況納入到地方政府管理績效評價體系和學校辦學特色績效評價體系，以激勵地方領導、學校領導積極支持學校（特別是民族學校）傳承和發展包括射弩在內的民族文化，形成民族傳統體育文化在學校傳承與發展的“文化自覺機制”。例如，怒江州教育局可以聯合州文體局制定或借鑒已有的射弩運動等級達標標準；在政府政績考評和學校辦學質量評估時，依據學校射弩運動等級達標人數、達標率，射弩競技人才輸送情況和射弩比賽獲獎情況綜合評估地區學校射弩文化的傳承與發展情況。

3.2 加大學校射弩師資建設

首先，可充分利用現有的“免費師范”“特崗教師”等政策，引進本土傈僳族教師，充分利用傈僳族教師知識分子自身的民族身份和文化自覺意識，推動射弩等民族體育文化的學校傳承。其次，也可對學校教師進行培訓，提升他們組織與開展射弩項目的能力。最后，可以聘請射弩協會成員作為學校射弩活動的指導教師。

3.3 把射弩等民族傳統體育學習納入地方升學考試評價體系

學生作為民族傳統體育文化的傳承主體，在應試教育環境下，他們接受學校教育的核心動力是升學，進而通過教育改變人生命運，缺乏本民族傳統體育文化傳承與發展的文化自覺與動力。社會需要是文化發展的根本動因。要讓學生主動學習射弩等本民族傳統體育文化，需完善現有學校考試加分政策，由“民族身份”加分轉變為“民族體育文化”加分，且所有加分均需參加地區射弩運動等級達標考試。

3.4 借助旅游業實現經濟價值過程中助推射弩場地器材設施建設

體驗經濟時代的到來，旅游消費者不再只停留在觀光旅游中的觀賞需要。他們更注重借助體育手段，通過身體的直接參與去體驗、感受旅游目的地的事與物；也更加注重消費過程中身體參與所獲得的“美好體驗”。“闊時節”“澡堂會”等節日活動期間，除了通過傈僳族自身的射弩表演、競賽外，還可以向游客提供弓弩、場地和民族服飾，讓游客穿著傈僳族節日盛裝，體驗傈僳族射弩文化。民族射弩助推地方旅游經濟發展的促進效應，會使地方政府更加愿意推動地區射弩場地器材設施建設，形成良性循環，最終在實現發展經濟目標的過程中間接推動射弩在學校的開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