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憲群 梁仁志
歷史是一面鏡子,鑒古知今,學史明智。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所指出的,歷史是最好的老師,它忠實記錄下每一個國家走過的足跡,也給每一個國家未來的發展提供啟示。以數千年大歷史觀之,對外開放一直是中華民族的主流和趨勢。自古以來,中華民族就以“天下大同”“協和萬邦”的寬廣胸懷,自信而又大度地開展同域外民族交往和文化交流,譜寫了“萬里駝鈴萬里波”的浩浩絲路長歌,創造了“萬國衣冠會長安”的盛唐氣象。中華民族以開放的姿態繼續走向未來,有著深遠的歷史淵源、深厚的文化根基。
中國歷史上的對外開放經歷了漫長的演變過程,也經歷了不同的歷史階段。
秦漢是中國歷史上對外開放的奠基時期,大一統王朝的建立使國家在對外開放中的角色日益凸顯,并逐漸成為主導力量。統一后的秦王朝在對外交流上有了長足進步。徐福東渡盡管不是主觀上的對外交流,但這種大規模的人員和物資遠洋航行在中國歷史上尚屬首次,客觀上使秦王朝的文明遠播異域,也為此后與東亞的交流開辟了道路。
魏晉南北朝是中國歷史上對外開放的發展時期,各政權在對外開放上積極主動,民間交往則更趨活躍。朝鮮半島的高句麗、百濟、新羅與魏晉南北朝的使節往來不斷,中國史書中對這三國的豐富記載,是雙方交往的見證。
隋唐是中國歷史上對外開放的高潮時期,中國與域外頻繁交流成為這一時期對外開放的顯著特征。隋代奉行積極的對外開放政策,隋煬帝派裴矩駐張掖經營西域,自此“西域諸蕃,往來相繼”“故諸國之事,罔不遍知”。隋代通過海路來往于東亞、東南亞、西亞、歐洲等地,海上絲綢之路上的政治、經濟、文化交往繁盛。
宋元是中國歷史上對外開放的發展繁榮時期,這一時期對外開放的重心逐漸從陸路轉向海洋。五代與兩宋時期的戰爭對峙,使西北陸路交通阻斷,通往西域、中亞的交通時斷時續。
明清是中國歷史上對外開放的持續發展與轉折時期,對外開放的領域和規模一度空前擴大,但政策卻趨向保守。明代的統一與社會經濟繁榮奠定了對外交流的基礎。明成祖朱棣鼓勵發展對外關系,派遣鄭和七下西洋,歷時29年,跨越東南亞、南亞、阿拉伯半島,遠至非洲東海岸。鄭和下西洋促進了中國與亞非各國的聯系,是15世紀初中國對外開放的重要象征。
從中國歷史上對外開放的實踐中可以發現,對外開放絕不是簡單地打開國門,也不是簡單地對外交流。對外開放的格局、水平與整個國家、民族乃至整個世界格局的發展狀況息息相關。
強盛的大一統國家是對外開放的基本前提。中國歷史上對外開放繁榮發展的時期,往往是大一統王朝的鞏固時期。西漢王朝經過六十多年的休養生息,積累了雄厚的經濟實力,至漢武帝時國力強盛,大一統局面形成。正是在這個基礎上,雄才大略的漢武帝開通西域,打通了東西方交通要道。歷史證明,社會經濟文化的發展并不是對外開放的充分條件,國家的獨立自主才是對外開放取得成效的前提。歷史也一再證明,獨立自主和對外開放是相統一的,沒有國家的獨立自主,真正意義上互惠互利的對外開放就無從談起。
有效的國家治理是對外開放的基本保障。中國歷史上,歷代王朝對國家的有效治理為對外開放提供了基本保障。漢武帝開通西域后,設置了武威、酒泉、張掖、敦煌四郡,為絲綢之路東段的暢通提供了保障。西域政治上的統一和有效管理,有力保障了絲綢之路的暢通。
嚴密的制度設計是對外開放的重要條件。對外開放是一個系統工程,不僅需要國家的強盛、統一和有效治理,還需要一系列細致嚴密的配套制度設計。對外開放不是無原則的開放,在涉及國家主權和安全問題上,歷代王朝都堅持自己的原則,而對原則的堅持又透過相應的制度設計表現出來。如漢在與匈奴的貿易中,鐵器、兵器、錢幣、馬匹就受到相關法律管控。唐代也是如此。宋元時期及以后的市舶法則,就是政府制定的對外貿易規則。
和諧的外部環境是對外開放的重要基礎。漢武帝解決了匈奴問題之后,西域較為穩定,陸上絲綢之路得以開辟。明代鄭和下西洋的壯舉也與當時較為穩定的周邊環境有著密切關系。可以說,對外開放的發展不僅取決于國內環境,也與外部環境關系緊密。
歷史證明,什么時候堅持開放,中華文明就會繁榮發展;什么時候固步自封、閉關鎖國,中華文明就會停滯不前甚至倒退。對外開放在中華文明的形成與發展過程中發揮了重要的積極推動作用。
促進不同國家和民族間的物質文明交流。漢代張騫通西域后,“商胡販客,日款于塞下”“殊方異物,四面而至”。宋元明清時期,物品的輸入無論是品種還是規模都上了一個新臺階。特別是宋代以后,對外貿易中的稅收在國家財政中的作用更加凸顯,不僅具有政治意義,更具有經濟意義。中國歷史上的物質文明交流,既有大規模的引進,也有遠距離的傳播。中原的穿井術傳到了西域,推動了西域灌溉技術的進步。中國的絲織品享譽各國,從秦漢至明清始終是對外貿易的大宗。中國的鐵器及冶煉技術廣傳周邊國家和民族,甚至遙遠的歐洲。
促進不同國家和民族間的制度文明互鑒。歷代王朝的政治制度都不排斥其他民族與國家的優秀人才。漢代中央政府就有匈奴人任職,唐代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也有外國人任職。中國古代的政治制度也因其先進性被周邊國家所借鑒。唐代的制度文明對新羅和日本產生了很大影響。新羅的中央和地方行政組織不僅與唐朝很相似,而且科舉方式與科目設置也仿照唐朝。日本“大化革新”中的經濟制度、職官制度、律令制度、教育制度都受到唐制的深刻影響。
促進不同國家和民族間的思想文化交流。中國歷史上與其他國家和民族的思想文化、藝術、宗教交流從未中斷。從漢代開始,儒家思想開始向周邊傳播,西北漢簡中《論語》《孝經》等殘片的發現,朝鮮平壤貞柏洞漢墓中《論語》的發現,證明漢代儒家思想沿著東西兩個方向向外傳播。伴隨著交往的增多,明清時期中外文化交流也更加系統頻繁。中華文化通過傳教士的介紹和政府間的交流大量傳往西方,引起了18 世紀西方啟蒙思想家的注意,許多人盛贊中華文化,如孟德斯鳩就對中國的“禮”稱贊有加,認為中國人正是在禮教精神的熏陶下養成了寬仁溫厚、尊老愛幼、勤奮儉樸、勇敢耐勞、酷愛和平等高尚品格。
開放帶來進步,封閉必然落后。當今世界,開放融通的潮流滾滾向前。世界已經成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地球村,各國經濟社會發展日益相互聯系、相互影響,推進互聯互通、加快融合發展成為促進共同繁榮發展的必然選擇。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關于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理念,“一帶一路”的倡議,自由貿易試驗區的建立,放寬市場準入、改善投資環境、加強知識產權保護、主動擴大進口的措施,粵港澳大灣區的建設等,正是習近平總書記對外開放思想的實踐轉化。新時代的中國共產黨人汲取歷史經驗,站在時代前沿,繼承與弘揚中華民族數千年來對外開放的優秀品質,中國開放的大門不僅不會關閉,而且只會越開越大,在不斷走向世界的過程中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