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要】智媒時代,出版業的邊界和原有固化的傳統出版理念亟待顛覆,而不是停留在數字化轉型。從社群定制化的整合出版理念,到融合出版物的內容創意與策劃,再到物聯網精準營銷的服務需求,給高校編輯出版人才培養帶來了巨大挑戰。理想的編輯出版學產學研共同體,能有效促進實踐實訓基地建設,推動出版科研關鍵問題研究。要明確的是,學科發展的動力是共同體建立的前提,編輯出版學科體系的重構創新是重點方向。
【關鍵詞】智媒時代;編輯出版學;產學研共同體
【中圖分類號】G420? 【文獻標識碼】A? 【DOI】10.16491/j.cnki.cn45-1216/g2.2020.02.003
應用性與前沿性是編輯出版學的重要表征,學科發展要順應社會對知識與閱讀需求的變化,無論何種層次的出版人才培養,都要適應出版產業的變革。智媒時代,出版業和其他產業一樣,在生產方式、商業模式上發生了巨變,數字化和數字化帶來的變革要求編輯出版人才從容應對數字媒介變革的沖擊。在這樣的變革中,產業和高校均不能置身事外獨善其身,產學研共同體不僅是機制層面的共同體,更是一種命運共同體。
一、出版業生產方式重塑,催生新型人才的緊迫需求
縱觀出版業發展史,新技術總在人類文明的傳承中發揮著舉足輕重的作用。人工智能、物聯網、虛擬現實技術的發展,使人們身處萬物皆媒、泛在閱讀、視聽說融合的智媒時代。
1.社群定制化的整合出版理念
智媒時代,出版業的邊界和原有固化的傳統出版理念亟待顛覆,而不是停留在數字化轉型。智媒是科學技術和媒體相加的產物,隨著技術的進步,各類媒體機構、傳播平臺已不滿足于開發內容產品,而是要構建智能化的場景,使內容更具價值,更快實現其價值[1]。
出版機構不能停留在之前單一生產圖書產品的階段,而是要考慮在這種媒介環境下,如何為具有共同特征的社群提供定制化信息服務。這就勢必要求高校所培養的編輯出版學人才不能停留在原有的圖書生產各環節,而應更新知識結構,增加對時代變革和產業格局有清晰預見的知識儲備。
2.? 融合出版物的內容創意與策劃
彭蘭教授提到智媒時代時認為,所有智能機器都有可能媒體化,成為信息傳受的終端,信息傳播在人和智能機器的交互協作中完成。智媒時代的來臨引發信息傳播理念與模式的顛覆性變化,傳統傳媒業的邊界正在消失,格局正在重塑[2]。在這種顛覆中,出版的內容和形式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隨著移動終端的廣泛普及和社群網絡用戶基數的逐年激增,閱讀場景呈現多元化和泛在化的特點。出版業所呈現的傳統圖書和相應的數字化產品只占產品市場的很小份額,更多需求來自傳統出版業之外的針對融合出版物的內容創意與策劃。這也剛好回應了高校和出版社人才需求嚴重錯位的問題。目前,作為出版主體的出版社普遍沒有建立預警機制來面對這輪數字化沖擊,仍然運用傳統出版思維去發展數字出版。然而,數字出版的天然屬性是互聯網精神,因而導致更多出版人才需求實則來自傳統書業之外。高校原有的針對融合出版物的創意與策劃人才培養課程體系,必須加入文史哲基礎,以及增強對技術和藝術的整體把握能力的培養。
3.物聯網精準營銷的服務需求
新技術助推物聯網的發展,使智媒時代人與物的聯系更加緊密,實現任何物品與互聯網的信息傳送。這就要求出版業要在社群定制化的整合思維下,進一步增強用戶意識,通過精準營銷掌握用戶信息和具體需求,實現多向、交互生產,從之前純粹的產品生產銷售轉向為社群用戶提供信息服務,從終端需求入手改變出版流程的單向模式,真正實現以服務需求為導向的整合出版。然而,目前高校開設的課程普遍停留在傳統市場營銷學,數字出版產品長尾理論、眾籌出版等內容也只是蜻蜓點水。
智媒時代,無論是社群定制化的整合出版理念,還是融合出版物的內容創意與策劃,以及物聯網精準營銷的服務需求,都對高校的編輯出版人才培養提出了巨大的挑戰。高校存在的問題是培養目標錯位或培養體系欠缺,抑或沒有相關課程支持。從教育發展的方向看,從教育內容的數字化到教育方式的數字化,亟須更加科學、精細和智能。
二、產學研共同體的提出是基于高校編輯出版人才教育的錯位
編輯出版學具有不可忽視的傳播特征,文化研究學派的雷蒙德·威廉斯認為,傳播可用來表示單向過程和雙向過程,而共同體(Community)同樣具有信息共享的屬性。來自希臘語的共同體,表示具有共同利益訴求和倫理取向的群體存在方式,產學研共同體則是指高校、科研院所、企業以及中介組織在需求互涉的基礎上,通過不同方式結合而成的利益分享、互惠共存的關系結構[3]。在編輯出版人才培養模式中,編輯出版學科的產學研共同體來自高校、出版社、出版科研院所及其他相關機構。
1.產學研共同體的信息共享有利于編輯出版教學目標與課程體系的重塑
教學活動的本質是一種知識創造,在產學研共同體中,各方信息資源共享及在此基礎之上的可利用性和凝聚度,直接促進了信息的深度開發,推進共同體之間的創新合作。這種穩定的產學研共同體之間的信息共享,對智媒時代編輯出版學教學目標的調整、課題體系的重塑具有重要作用。
普遍的就業單位,如來自共同體中“產”方的出版社等機構,不認同“學”方高校編輯出版人才的“科班出身”和“專業培養”,從而導致高校到企業的人才推送環節斷裂,出版學理論與實踐未能實現真正系統化。
產學研共同體的建立,有助于推動高校、企業和研究機構建立智媒時代新型人才的共同認知,在教學目標和課程體系的重塑上達到信息有效溝通和整合,使編輯出版人才培養能有效做到以應時需,特別是要結合地方特色和高校本身發展方向,尋求相對應的企業或機構建立產學研共同體。例如,2019年11月建立的浙江大學編輯出版學學科產學研共同體,正是結合專業發展方向定位,尋求共同致力于科技與人文相結合的企業加入聯盟,從而在教學目標微調和課程體系完善上真正找到落地的措施和方向。
2.產學研共同體各方對人才培養的應用性定位有更明確的對接與指征
目前,國內的編輯出版學教育以傳統理論為主,從國內已開設出版學專業高等院校的學科設置來看,大多數歸在人文學院、新聞學院、信息管理學院或其他類型專業院系之下,著重培養學生的寫作能力和媒介素養,突出專業的文化性與傳播性。然而,這種埋頭苦讀的培養模式過于單一,學生專業優勢模糊,弊端逐漸凸顯,完全不能滿足智媒時代的發展需求。
智媒時代內容生產和表現形式的界線日趨模糊,傳統出版業亟待轉向現代出版,否則面臨的將是重新洗牌。數字出版是文化與技術、軟件與硬件的雙重結合,當下業界版權貿易人才、創意策劃人才、跨媒體出版人才匱乏,這些職位要求從業人員在管理營銷、人際溝通和專業知識方面均需有較高素養,而學生主修的是基礎理論課程,顯然與編輯出版人才的應用性定位有著嚴重偏差。
3.產學研共同體互動平臺和工作坊搭建有助于專業師資的有效補充
編輯出版學由于發展時間較短,尚未形成足夠數量的專業型教師,數字出版教學與研究師資尤為欠缺,往往由所掛靠院系的其他專業教師擔任出版學專業相關課程的老師,如由中國古代文學專業老師教授中國出版史課程。盡管不少高校已有意識地將數字出版作為專業教學的一部分甚至獨立的專業,但是具有針對性、時代性的專業教材仍然稀缺,以及本碩博一體式培養的高校稀缺,從而導致數字出版從教者面臨“半路出家”的窘境。
相關的數字出版人才培養多是在碩博階段才開始較為系統化地進行,設立碩士點和博士點的學校稀缺,而且側重于圖書發行、出版營銷和出版史等傳統出版方向的研究。這直接導致專業師資力量缺乏,從高校出來的學生或只懂技術上的操作,或僅會空談理論,真正能夠將實踐操作和理論運用結合自如的畢業生少之又少。
產學研共同體互動平臺的搭建有助于專業師資的有效補充,來自業界的實踐案例通過學界的理論提升,使雙方的認知得到有效提升。如出版學專業碩士的培養模式初衷,便是使學界和業界導師起到雙向引導作用。在共同體互動平臺中,可通過共同建設同一門課程的方式,即由學界教授從整體上把握知識體系的傳授,業界專家以案例教學的實驗課堂方式整合;也可以通過項目主導的工作坊方式與企業相關產品建立平臺,通過實踐教學的形式達到實踐與理論的結合,從而擴大學生的交叉研究學術視野,提高他們的創新能力。
三、產學研共同體搭建知識創造傳播的人才培養理想模式
從編輯出版人才培養到知識生產單位(出版機構等)再到智媒時代融媒體閱讀這一知識創造傳播中,高校始終處于鏈條的起始端,對行業人才需求的供給具有始發性意義,對后續知識生產具有深遠影響。
1.產學研的理想模式搭建
共同體是用以描述某種特殊的共生、共存的存在狀態和生活方式,它不僅意味著共同體中各主體的共同活動與交往,而且意味著各主體在共同活動中形成了休戚與共的親密關系[4]。基于產學研共同體的編輯出版人才培養理想模式,能使各方的信息交流和融合產生多向互動,不僅將產業往起始端回溯,對教學進行適當引導,讓人才培育與行業密切對接,還能發揮研究界自身科研優勢和智庫作用,推動產業升級,同時從教學層面進行學科體系重構創新。
產學研共同體的優勢在于:一是在信息共享和信息需求上,各方有共通性和互補性;二是在共同體中,各方實現了信息共享和功能互補;三是在共同體中,各方成員互相尊重,幫助各成員實現各自分目標,從而達到營造更好的人才培養環境之效[5]。編輯出版學產學研共同體的打造,可使高校在更大范圍內引進出版業不同領域具有專業特長的專家,通過工作坊的形式為人才培養助力,在學科體系建構上提供更多的智力支持。
2.基于產學研共同體的實踐實訓基地建設
產學研共同體機制,能進一步加強實踐實訓基地建設。如果說之前高校編輯出版學專業把學生送到出版單位開展實踐,請行業參與學術相關活動具有一定的隨機性,那么在共同體框架下,這種合作將變得機制化和常態化,可對學生進行更常規化的專業訓練和指導。
產學研共同體可以采用項目保證集中實習制,在確定的時間和標準化流程中,業界導師把最終目標分解成每一階段的實訓內容,可實現理論教學實踐化和案例教學系統化。在此之前,基本是學生利用寒暑假自行聯系相關機構實習,從而獲得對編輯這一職業的認知。而集中實習保障機制,可以為不同的教學目標設計相應的實踐流程,如采用全流程出版的實訓方式或以單品種上市為目標的培養方式,改變原有實踐體系的弊端。
3.推動出版科研關鍵問題研究,提供智庫支持
理想的編輯出版學產學研共同體保障體系,能進一步推動出版科研關鍵問題研究,然而出版學界和業界往往形成截然不同的研究方向——前者重理論輕應用,后者重經驗輕學理。
數字出版研究應與產業需求結合,在應用層面更多地從數字出版商業模式、數字版權運營、數字出版物標準等行業亟待解決的關鍵問題入手,通過共同體獲得各方數據支持,使編輯出版學研究在行業痛點問題上把握更精準。同樣,業界研究在學界的理論支持和學術規范導引下,可跳脫原有經驗總結式、個人啟悟式范示,實現理論與實踐的有機結合。只有產學研互相交融和指引,才能推進出版科研關鍵問題的研究,為行業發展助力,提供智庫支持。
四、編輯出版學產學研共同體的前期基礎、重點及可能局限
編輯出版學產學研共同體建立的目的是以智媒時代閱讀需求和出版生產方式為導向,整合出版社、高校、研究所、出版相關企業等各方資源,揚長避短,將課堂理論教育與出版實踐工作、科研實踐緊密融合,有效促進教學和人才培養、市場與創新科研的良性循環,最終達到多方共贏。
1.學科發展的動力是編輯出版學產學研共同體的建立前提
只有真正遵循學科發展規律的產學研共同體,才能在后期運營中保證各方有機融合。例如,浙江大學編輯出版學科產學研共同體初衷是遵循編輯出版學學科的應用性特點,搭建一個產學研領域互相交流互相促進的平臺。學科所在的中文系為了培養復合型人才,2001年依托一級學科中國語言文學,建立編輯出版學專業,分別于2011年、2014年在中國現當代文學專業招收編輯出版學方向的碩士生、博士生。鑒于編輯出版學產學研各方的緊密聯系,浙大編輯出版學專業陸續開展了“出版之門”“出版夢工場”“出版產學研青年學術創新工作坊”等品牌活動,在十余年人才培養過程中不斷驗證產學研相互促進的成效。
2016年12月,浙江大學人文學院聯合浙江大學出版社等機構創立校級研究機構——浙江大學數字出版研究中心,中心結合院系特色和科研特長,重點加強數字出版與文學出版兩大方向的學術研究及業界實務探索,不僅對平臺建設、編輯實務有所助益,也為產業提供智力支持,真正使產學研三方相互促進,在人才培養、教學實踐、學術研究等方面取得了顯著成效。
編輯出版學產學研共同體實則是之前產學研平臺的進一步升級。考慮到學科發展方向和杭州是人才輸出的重鎮,浙江大學編輯出版學科產學研共同體除了保留原有的產學研三方力量,還擴充了產業領域的隊伍,新加入的單位有商務印書館、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浙江教育出版社、浙江文藝出版社、浙江科學技術出版社等6家出版機構,豐富了原有的產業實踐形態。新的共同體擬在智力資源共享、聯合科研攻關、創建實踐基地、推動專碩創建、打造合作品牌等方面推動產教結合。此平臺是多年來探索實踐水到渠成的結果,不但契合企業在產教融合中的主體要求,而且極大調動了高校在此平臺中的積極性。
2.出版學科體系重構是當前編輯出版學產學研共同體的重點方向
學科知識體系是人才教育的基礎,產學研各方要根據智媒時代對出版業的實際影響,重構現有的學科體系和教材教案,注重引入智能媒體理論研究成果,力求體現人文與科技特色,開啟研究式、啟發式策劃創意,從而推動編輯出版學學科體系的重構。
一是注重專業課程、培養方案的個性化調整,充分將大數據、智能算法運用到教學方法中,根據學生的學習興趣和特征設計個性化的課程安排和培養計劃,使學生全面發展、各有所長。
二是研發智媒化的產學研一體應用平臺,打造融合web2.0、機器人寫作、算法、VR新聞、智能媒體等智媒元素的產學研一體應用平臺,使學生可以真正在學習實踐中操練,掌握新技術,把進階、體驗、互動學習模式落到實處。
3.各方視野受限是編輯出版學產學研共同體亟待突破的瓶頸
產學研共同體畢竟來自不同領域,對當下行業之變的理解也各有不同。企業、大學、科研院所由于在創新過程中的定位、資源和能力、發展目標上存在差異,形成了不同甚至是潛在對立的組織文化和行為準則[6]。
要解決這些問題,首先要加強溝通和相互了解,各方要通過定期交流機制、互訪機制等不斷加深溝通協調,找到彼此的長處和痛點,利用好各自有限的注意力。其次,由于真正專業出身的研究者屈指可數,既懂得出版又會教學的師資缺乏,使共同體的合作受限。因此要培養更多青年后備力量,提升學科的整體活力。再次,出版學學科地位需要總體提升。編輯出版學至今仍棲身于新聞學與傳播學等其他學科之中,專業學科目錄的新增和調整能進一步提升產學研合作的空間,拓展融合的層次和深度。從根本上而言,以人才培養為核心,積極合作,實現信息共享,分工合理明確,是編輯出版學產學研共同體發展的未來趨勢和方向。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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