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爽 張曉博
[案情]2018年8月,陶某獲知一種利用網約車平臺墊付規則牟利的方法。根據平臺規則,某網約車平臺在對注冊用戶提供服務時,如判定為沒有歷史訂單的新用戶或已經將歷史訂單支付的老用戶,可以在提供服務前不收取或僅收取部分費用,等用戶到達目的地后下車后再由用戶支付費用,若用戶不支付乘車費用,該筆費用由平臺墊付。后陶某購買并使用大量虛擬號碼注冊網約車平臺賬號,使用“愛偽裝”軟件刷新手機、利用“虛擬定位”軟件變更手機定位等方法逃避平臺風控,使平臺不斷判定其注冊的賬號為新用戶為其提供服務。同時陶某通過網絡發布低價網約車代叫廣告招攬乘客,在網約車平臺通過其注冊的賬戶用代叫車方式下單,平臺派單乘客享受服務后僅需支付給陶某訂單金額一半左右的費用,而陶某不支付乘車費用,該筆費用根據平臺規則最終由平臺支付給司機。截至2019年7月,陶某利用1400余個網約車賬號下單,平臺累計損失20余萬元。
陶某使用的手段較為新穎,其行為在定性上較難區分,屬于民事上的不當得利、還是刑事上的合同詐騙罪、詐騙罪存在爭議。
[速解]筆者認為陶某行為應定性為刑事上的詐騙罪,理由如下:
首先,陶某的行為屬于采取虛構事實、隱瞞真相的方法。根據網約車的行業特征,乘客在到達目的地前,網約車平臺僅能粗略估算費用,且存在乘客臨時改變目的地的可能,預付費用存在諸多不便,為了提供更好的用戶體驗,網約車平臺對正常用戶不需要預付費用便可提供乘車服務,但對同一手機號或同一部手機發出的不同賬號訂單采取了風控手段。陶某正是利用了網約車平臺這一行業特征,采用購買虛擬手機號碼、刷新手機、虛擬定位等手段,足以使網約車平臺產生其為正常用戶的錯誤認識,將陶某的訂單請求發送給司機端,由司機完成平臺被騙取的服務。
其次,網約車平臺被騙取的服務為一種財產性利益,即為直接造成的損失,網約車平臺將該服務折算為貨幣形式轉入第三人(網約車司機)賬戶不影響網約車平臺為被害人的認定。在網約車司機向陶某招攬來的真實乘客完成訂單后,陶某收取真實乘客實際訂單一半左右的費用但拒不支付費用給網約車平臺,根據平臺與司機協議,司機未收到乘車費用將由平臺墊付給司機。乘車服務類似于高速公路公司對車輛提供在高速公路上行駛的服務,乘客惡意逃費造成高速公路公司的損失即為收益的減少,屬于財產性利益,由于網約車平臺直接向乘客提供服務的是司機,如司機未收到乘車費用,會造成網約車平臺將乘車費墊付給司機的直接損失。
最后,是否存在合同并非陶某騙取財物的關鍵,本案尚不構成合同詐騙罪。合同詐騙罪設立的初衷是國家為了保證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秩序、打擊不正當競爭、懲罰合同欺詐行為,故合同詐騙罪規制的行為多存在于經濟領域,構罪標準也高于普通詐騙。本案中,注冊賬戶的注意事項是否能理解為嚴格意義的合同條款尚有爭議,同時陶某大量注冊網約車賬戶的行為,從行為之初就具有明確的非法占有目的,其主要行為手段并不依賴于合同,而是通過刷新手機、虛擬定位使平臺產生錯誤認識。從侵犯的客體角度,陶某的行為主要侵害了網約車平臺的財產權利,也并未侵害國家對經濟合同的管理秩序和市場經濟秩序。